在那高談闊論:“明年我就可以參加武狀元的考試了,若進前三甲,殿前我一定請命去軍營,像寧將軍那樣,衝在最前麵,拚死剿滅那些破壞百姓的安定匪徒們!”


    聽到“寧將軍”幾個字,我當下心中一動。不動聲色地踱到議論得熱火朝天的一堆人中間,拍了下甄子穹的肩膀,道:“你瞎咋呼啥呢?”


    甄子穹依然很激動地說:“剛剛四皇子說,今天皇上出城十裏迎接凱旋而歸的寧將軍,太子也跟去去,這是多大的榮譽啊……”


    我打斷他口沫橫飛地激情演講,急切地問:“是那個在簡國西南山區,帶兵剿匪的寧遠航寧將軍嗎?”


    甄子穹重重地點了點頭,道:“這寧將軍可英勇了,短短7年從一個小兵提升到將軍,全是用命拚出來的,聽說兩年前的一場仗非常慘烈,幾乎全軍覆沒,寧將軍重傷昏迷,幾乎喪命……”


    我等不及繼續聽他的長篇大論,打斷他:“寧將軍的軍隊幾時進城?”


    甄子穹支支吾吾地說:“我也不清楚,你去問問四皇子,他應該知道……”他話音還沒落,我已經消失在他麵前,他一愣,摸著後腦勺,覺得挺納悶。


    我飛快地衝進學堂,看到四皇子正在自己的座位上,拿著一本書在看。我一把奪下他手中的書本,焦急地問:“寧將軍幾時進城?”


    四皇子一愣一愣地說:“大概巳時左右吧。”然後看到我“嗖”地一聲,人影不見了,也被我弄得一頭霧水。


    我一路施展輕功奔到呂府小姨居住的“夏榮園”,拽住在園中伺候的婢女茗蓮,心急火燎地問:“小姨呢?在不在園中?”


    茗蓮從未看到我如此焦急的模樣,平時的我一直都是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沉穩態度,一時不知道發生什麽大事,呆住了。我看著她的眼睛,抓住她的肩膀前後晃了幾晃,一字一頓地問:“小——姨——呢??”


    茗蓮才反應過來,慌忙回答:“三小姐好像去了‘淘寶’鋪子了,說是不定時地巡查,才能及時發現問題,解決問題。”


    我又飛也似的衝向“淘寶”小店,出門時把剛想進門的老爹撞了個趔趄,沒來得及解釋這麽匆忙的原因,老爹望著我的背影自言自語:“這孩子今天怎麽了,不是應該在書院讀書的嗎?這火燒火燎地幹什麽去?”


    衝進“淘寶”小店,隻看到一賬房在收銀台收賬,兩個穿相同製服地小廝在照看著幾個客人。我擠出微笑,向幾位常客打聲招呼,然後向賬房詢問小姨的去向。賬房說小姨看有幾款布偶快要斷貨,到成衣鋪後麵的廠房去催貨了。


    終於在成衣鋪後院裏逮到了正在統計貨品數量的小姨。我喘了一口氣,拉住小姨道:“別統計了,趕快跟我走。”


    小姨納悶地問:“這貨品還沒統計好呢,你讓我去哪兒?”


    我顧不上回答,把她拉進成衣鋪後邊的貴賓室,按在梳妝台前的椅子上,悶頭鑽進成衣鋪的倉庫裏,不停地翻找著合適地衣服。挑出一件橙紅色類似連身旗袍樣式,能勾勒出身體曲線的衣服,袖子則是飄逸的大寬袖。在胸前和腰下分別繡著一對款款飛的蜻蜓,胯骨處斜斜地點綴著編織結,長長的橙色中國結下綴著兩枚金鈴。


    小姨一頭霧水地看著我把衣服套在她身上,又在她的頭上梳起了偏在一邊的排雲髻,插上一橙色絲絹百合花,鬢角處留出兩縷用橙色絲帶鬆鬆束起,左右鬢邊各配有數根長長的橙紅色絲帶。配上淡雅的妝容,小姨顯得既惹眼又飄逸。


    一切打扮停當,我拽著小姨就往凱旋進城的必經之地跑去。這時京城的百姓都擁擠在道路的兩旁,夾道歡迎凱旋地將軍,都想瞻仰這為民除了一大害的平民將軍。還好我出門尋小姨之前已經吩咐在有利地形,搭起了一人高的台子,要不還真沒機會穿過重重人群,看到軍隊的陣容呢。


    我和小姨登上高台,這時凱旋隊伍緩緩地有序地行進著。皇上和皇後的輦車行在最前端,太子騎馬緊跟在後,禁衛軍在前後開路保衛。皇家歡迎隊伍後麵相隔大概十米處,領頭的將軍騎著高頭大馬,後麵幾位副將,再後麵就是步行的兵士們,隊伍所到之處一片震耳欲聾的歡呼讚揚聲。


    小姨遠遠地看著那挺坐在馬上的熟悉身影,激動地往前一步,要不是我抓住她,就掉到台子下麵去了。她眼裏含著淚花,視線一瞬也離不開那挺拔的身影,生怕眼睛一眨,那身影就消失了似的。


    馬上的那身影,目不斜視,神情莊重,在歡呼讚揚中沒有露出一絲得意或驕傲地神態。他是那樣的沉穩,那樣的謙遜,那樣的英武不凡,引得少女們尖叫連連,大家好像約好了一樣一起“寧將軍”“寧將軍”地齊聲呐喊,連成一片,震動天地。


    小姨在寧遠航快要經過我們台子前的時候,低聲地,仿佛在自言自語似的念了聲:“遠航……”


    馬上的寧遠航仿佛在震天的喊聲中聽到了這呢喃般的聲音,本來麵向前方,目不斜視,在小姨叫了他的名字後,猛然把臉轉了過來。當他看到高台上那熟悉的,豔麗的,激動的容顏後。臉上的表情立刻柔情似水起來,他直直地盯著小姨,仿佛要把這7年的份都看回來。兩人就這樣默默地對視著,仿佛一切言語都是多餘的,此時無聲勝有聲。


    隊伍還在進行中,前進的馬匹帶著寧遠航,漸漸離小姨所在的台子越來越遠。寧遠航扭著脖子望著小姨,用唇語無聲地說:“明日辰時,老地方見。”小姨看懂了,流著淚拚命點頭。寧遠航欣慰地笑了,依依不舍地把頭轉過去,恢複原有的表情神態,隻是眼中充滿了幸福的微笑。


    我開心地緊緊摟住小姨,任小姨歡喜的淚水浸濕了我的衣衫,流進了我的心田……


    第三十五章情人相見


    當天,寧將軍按照傳統習俗,凱旋歸來後在太廟、太社告奠天地祖先,並獻上俘虜和山寨中俘獲的戰利品。皇帝在殿上親封寧遠航為“雲麾將軍”,賜府邸一座,銀萬兩,明珠一斛,綾羅綢緞數十匹……


    晚上設宴犒賞軍士,皇上親臨表現了他的愛才之心。有這樣的皇帝不得不說是簡國之福呀。滿朝文武也紛紛向寧將軍敬酒表示祝賀,熱鬧的場麵一直持續的深夜……


    小姨回到家裏,激動得不能自己,拉著我說個不停:“非兒,遠航真得回來了?”


    “是的。他回來了。”我微笑著說。


    “真的是他回來了?”


    “是真的回來啦”我拍拍她的手。


    “我不會又是在做夢吧?”她喃喃地道。


    我翻了個白眼,使勁地掐了一下她的手,她“哎呀”一聲把手縮回來,撫著被我掐疼的地方道:“你掐我做什麽?”


    “疼不?”我問。


    “當然疼了,要不我也掐你一下,你試試?”小姨埋怨。


    “疼,就說明不是在做夢,你就別祥林嫂似的唧唧歪歪了。”


    “祥林嫂是誰?”小姨納悶地問。


    “祥林嫂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日思夜想的‘遠航’回來咯。”我可不想在這時候解釋祥林嫂的故事給她聽。


    她的注意力馬上又回來了:“遠航他真的回來了,我懸了七年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了。遠航黑了,也瘦了,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不過能平安回來已經謝天謝地了。”


    小姨又開始發揮祥林嫂的功力了:“遠航今天真威風,皇帝親迎,百姓夾道歡呼。”


    “他騎馬的樣子真威武,真有將軍的樣子呢……”小姨在房裏走來走去,邊走邊自言自語。


    “他果然實現了他七年前的願望,出人頭地了……”從來不知道小姨話這麽多。


    “我第一眼看到他,他救了我的那瞬間,我就知道他是個英雄,雖然出身貧寒,但那氣度,那魄力,都非常人能及……”我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像攤爛泥似的趴著,聽她唐僧似的念經。想著小姨嘴裏會不會吐出紫霞的那句經典台詞: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腳踏七彩雲朵來娶我。


    “今天百姓中有許多花樣的女子,對他拋媚眼,想吸引他的注意,哼!不害臊!”我翻著白眼想,你不是眼睛也像長在他身上一樣,就差把他給吞了。


    “你說他當了將軍了,會不會還像以前一樣?會不會見了更好的女子而變心?我這樣的人怎麽能配得上他?那些高官的女兒們可都盯著他呢。”小姨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驚,不由得患得患失起來。


    我實在忍不住了,“嗖”地站起來,扯住轉得我頭暈的小姨,抓住她的肩膀,和她對視著:“小姨,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他!如果他真是那種貪圖權勢富貴的男人,還值得你為他難過嗎?那樣的勢利小人,咱不稀罕他,女人也要活得有尊嚴!”


    我接著說:“你現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打扮得美美的,把他迷倒,讓他離不開你!”


    小姨在我堅定鼓勵的目光下,恢複了冷靜和平靜,她自嘲地笑了笑,道:“非兒說的對,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當他沒回來,繼續做我的女強人。”


    我讚賞地抱了小姨一下:“早點休息!”


    第二天一早,我幫小姨打扮停當,開開心心地送小姨出了門,然後偷偷地跟在後邊,噓——


    小姨急匆匆地趕往倚翠湖邊的那棵柳樹下。呂安兒(小姨的名字,大家不會忘了吧)和寧遠航把這棵柳樹叫做“情人柳”。 那是一顆從根部就發出兩根樹幹的柳樹,遠遠望去像個“人”字,一根樹幹粗一點,像豪邁壯實的男子,一根樹幹略細一些,像纖細嬌柔的女子。多像一對有情人攜手而立,遙望倚翠湖無限風光。


    當年寧遠航和呂安兒在這裏留下了多少美好的回憶:柳樹下,寧遠航拿出親手雕的木簪為呂安兒插在發髻上;柳樹下,呂安兒用親手繡製的帕子,擦去寧遠航由於急著趕來而流出的,滿頭的汗水;柳樹下,兩人雙手互握,含情脈脈兩相望;柳樹下,兩人立下誓言,海枯石爛心不變;柳樹下,寧遠航訴說誌願,約定衣錦歸來娶嬌娘;柳樹下,呂安兒忍住淚水,送別情哥哥去遠方……


    呂安兒踩著細碎的步子來到倚翠湖邊,望著情人柳下站立的挺拔身影,有點近鄉情怯般地住了腳步,隻是癡癡地遙望著。情人柳下的寧遠航,輕輕地撫摸著原本隻手臂粗,現在卻已經兩手握不過來的,代表女子的那根樹幹,陷入了沉思,仿佛記憶飛回了7年前,飛到了那些甜蜜時光裏。突然他仿佛意識到什麽,心有靈犀般地轉頭看向呂安兒站定的方向。


    寧遠航看著呂安兒,呆住了:呂安兒今天穿著大領高腰蘋果綠色的衣裳,寬寬的繡花腰帶使她的細腰更顯得不盈一握,亮綠色的抹胸邊上繡著白色梅花蕾絲邊,鑲銀邊的綠色紗衣罩在外邊,隨著湖邊的柔風飄揚著。呂安兒的頭發,僅僅把兩鬢邊鬆鬆地綰在後邊,用蘋果綠色的絲製玉蘭花固定著,其餘黑如墨的秀發都披在肩上,襯著蘋果綠色的眼影,櫻桃紅色的唇色。像一個山林裏飛出的精靈般,落在翠綠色湖畔。


    寧遠航哪見過呂安兒如此美麗的模樣,深深地被吸引住了。呂安兒也站在原地癡癡地看著寧遠航,仿佛要把七年的份全看回來。兩人就這樣遠遠地兩兩向往了許久,終於寧遠航喊了聲:“安兒……”飛快地奔向呂安兒,呂安兒也含著淚快步迎上去。兩人緊緊地相擁在無人地倚翠湖畔(除了一叢灌木後邊的我),仿佛要把彼此溶入對方般。呂安兒的幸福淚水在寧遠航天青色長袍上留下一圈睡痕,寧遠航輕輕擦去安兒腮邊的淚水,輕輕安慰著。幸好今天沒有給小姨畫眼線和腮紅,因為沒有防水功能,在小姨如雨般的淚水裏,不糊成熊貓眼和猴子屁股才怪,那時非把我那可憐的未來姨夫嚇跑不可。我想著那樣的畫麵,在草叢裏偷笑。


    第三十六章寧將軍的七年(上)


    相擁久久地兩人終於依依不舍地分開了,兩人靠著情人柳,麵對著煙波浩渺的倚翠湖坐下了。


    早晨的倚翠湖被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使其美麗的身影並不那麽真切,一切又如同是一個美麗的幻境。是那麽的遙遠而又不可及,卻又好象觸手即碎一樣的柔嫩,一隻隻蜻蜓把尾尖點在湖麵上,蕩起了一圈圈美麗的漣漪。湖中的蓮花似開而又未開,柔風輕輕的掃過蓮葉,纖細的蓮枝努力在空中劃出一條條美麗的弧線,舞姿充滿童真,卻不失妖嬈,沒有不為她的舞動傾心。薄薄的青霧浮在湖麵上,使這湖麵又好象是籠著青紗的夢。


    據說這倚翠湖還有個動人的故事呢:相傳古時候,天河兩岸各住著一位仙子,東邊的叫玉龍,西邊的叫金鳳。他們十分要好,天天在一起玩耍。 一天早晨,他們起了個早。玉龍鑽進河裏,金鳳飛向天空,遊呀,飛呀,不知不覺來到一個仙島上。 “玉龍,玉龍!”金鳳忽然叫起來,“你看這塊石頭多漂亮呀!”果真是塊光亮奪目的石頭!玉龍高興地說:“金鳳,我們發現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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