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察覺到異樣,他慢慢回過頭來,長長的青絲從麵龐拂過,雙眼映著一湖燈火,忽明忽暗,將我的身影也倒映了進去。


    兩兩望著,我有些頭暈,長安琳琅滿目的西市,他回頭那一瞬,對我說的第一句話,“鄙人,梅念遠。”


    一身青衫的賬房先生兼總管,與一襲紫袍的敵國皇子,兩人身影交疊,重合。


    我摸著旁邊一塊石頭坐下,稍稍緩解頭暈。


    “又喝酒了?”他自然而然的詢問,如同當初的總管身份,“你什麽時候能戒一戒?”


    “被人拉著請客,沒辦法。”我揉了揉太陽穴。


    “你來宮裏做什麽?”他目光虛浮,聲音飄忽。


    “被人拖著來的,沒辦法。”我歎口氣。


    “那你……”他視線定到我身上,“是來找我的麽?”


    “是啊,沒辦法,被人逼著來的。”


    他不作聲,收回視線,繼續望著湖麵,眼裏光芒漸次熄滅,又成了一尊雕像,隻有衣襟和發絲在風裏飄搖。


    我瞅過去幾眼,“你在這坐多久了?寒冬臘月湖水都結冰了,不冷麽?”


    雕像不答。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生兒育女孝敬父母,也都是蠻平常的事。”我也望著湖麵。


    再一回神,發覺他已起身,衣袍鬆散,發絲淩亂,竟朝湖裏走去。


    我這一驚非同小可,當即奔了過去,將他扯住,“不就是嫁個人麽,至於跳湖麽?”


    他身體在我禁錮中也沒反抗,飄忽的眼神垂了垂,落到我臉上。我一抬頭,看著那目光,通透中帶著那麽點絕望,看得人心頭一軟。“嫁了還可以再離,別想不開。”


    他將我拉扯的手甩到一邊,走了幾步,一腳就要落水。


    “念遠!”我再顧不上其他,撲上前將他抱住使勁往後退,將他撲倒在了一塊大石上,我老實不客氣地壓他在身下,膝蓋抵著他的腿,手肘壓在他頸下,俯身垂頭狠狠道,“你是不是瘋了?”


    “沒瘋。”他平靜視我,“想去冰上看看風景而已。”


    “這冰厚半寸不到,你踩上去不是投湖是什麽?!”我憤然將他再壓了壓。


    “與你有什麽相幹?”他目中不帶半點波瀾,一張清顏比湖水還冷。


    我忽然便十分生氣。


    “與我,無關!”垂首盯著他緊抿著的唇線,我腦中一熱,忽然一口咬下去,使勁咬……


    挨著他臉龐,冰冷入骨的觸感,我手底下抱著的簡直是個冰人。


    強行闖開他齒關,探尋他的所在,調戲開來……


    唇舌糾纏得難分難解,我主動起來的技巧也是蠻嫻熟的,果然不多時他冰川般的臉色便融化開了。一手撫上去,還挺熱,再順手給他衣襟合了合。


    一路吻著,忽感不對,我怎麽又把他衣襟給扯開了?原本的權宜之計漸有香豔之感,我腦中一激,立即打住。


    我在上,他在下,停止後,四目忽然相對,氣氛變得很微妙。


    “難為你了。”他對我道了一句,不知是誇讚還是諷刺,亦或是道謝?


    我訕訕地起身,給了他自由活動的空間。他半起身坐著,眼睛又看向了湖麵,身勢動了動,似乎又有去看風景的打算。


    我心一橫,一手搭上他肩頭,湊過腦袋對他再次進行突襲。這次沒咬,一點點吻過去,依然是主動式。即便是冰塊也會被我如此的柔情蜜意給溶解,何況還是被我融了半截的冰。


    唇瓣很柔軟,豆腐似的。舌頭也柔軟,熟透了的魚肉似的。原來吻之一道,先機很重要。一手摟著他肩頭,一手分開垂落的發絲,摸著他發熱的臉頰,再往鎖骨去……


    凹凸玲瓏,讓人愛不釋手。


    忽然一陣翻覆,我淪落到了石頭上,他垂頭看著我,發絲拂在我臉上,一指抵在我嘴唇間,一手放在我腰帶上,眼裏光芒匯聚,“淺墨是認真的麽?”


    “你覺得呢?”


    嘴唇壓上,先機被奪,徹底淪為了魚肉。他似乎是駕輕就熟,處處兼顧。衣帶未解,袖子卻被推高,又是沿著手臂攀援而上,我的防線徹底瓦解。


    衣料廝磨聲,喘氣聲,風聲,匯成一片。不知道那不遠處一盞宮燈旁能否聽見。


    “我、我大師兄還在那邊呢……”


    “他帶你來的?”梅念遠眼裏色彩褪了幾分。


    “這麽久還沒宮人找來這裏,指不定都被他攔下了。”我從石頭上坐起。


    見他垂頭沉思什麽,我忙給自己收拾了下衣衫。


    “淺墨。”他抬頭望我,將我略顯紅腫的嘴唇撫了撫,“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麽?”


    預感不會是什麽好問題,不待我拒絕,他便問了出來。


    “你喜歡晏濯香麽?”


    我眼眸微垂,許久回答:“我跟他從前,一些事,我都沒有印象,但是,那種感情,從我見他第一眼,便開始蘇醒……”


    梅念遠神色一分分黯淡,眼簾一合,別過臉去,沉默了一陣,再開口,語聲還是沒能完全抑住波瀾,“現在,蘇醒了多少?”


    我笑了笑,滿嘴苦澀,“不知道啊,我不知道當年愛他到何種程度,怎麽分辨現在蘇醒了多少?”


    他滿是愴意地輕笑,“那我呢?你今晚都是做戲麽?”


    心頭一陣鈍痛,我扯著他袖子,“你是這樣認為麽?我顧淺墨欺騙世人也不用到這種程度吧?”


    “兩個人,你如何取舍?”他咬牙問我。


    “需要取舍麽?”我心底一片蒼涼,大笑出聲,鬆開他衣袖,“誰又能真正得到誰呢?我顧淺墨命犯孤鸞,注定桃花成空。昆侖與神機穀世代不合,大曜與大殷你死我活,你讓我如何取舍?硯台曾跟我說,生之八苦中的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蘊盛,人人都在經曆。隻不過我顧淺墨的命軌更加顯著一些,曾經愛別離,如今求不得。”


    他俯身將我抱住,耳鬢相接,語聲微哽,“如果注定是求不得的命運,我陪你孤鸞一世。”


    我用他袖子抹了把臉,慨然道:“承璟,不可,我是來勸你跟郡主定親的,你如今需要獻王的支持。”


    一聲咳嗽響在不遠處,“那個,殿下,師妹,時候不早了。”


    夜叉提燈,我與梅念遠一左一右,一步慢過一步,卻終究還是到了驪宮主殿。


    我隱在人群中,梅念遠或者叫穆承璟已換上了紅袍,對著高位上的生母梅太後叩拜。太後容顏不老,都說兒隨母,穆承璟的容貌七分繼承了她。


    大殷皇帝此刻正在高座上,整個人都似乎籠罩著一層陰霾,宮燈下都看不透徹,散著一股陰鷙氣息。韶陽郡主隨在穆承璟身側,大概是已經原諒了他,看他的神色透著幾分少女的嬌羞。


    我歎息一聲,轉過頭,準備於人群後出殿。


    大殿內清晰地傳來梅念遠的聲音——


    “承璟心中已有旁人,不能與郡主定親,望皇兄、母後、叔父恕罪!”


    滿殿震驚。


    殷帝幽冷淡漠的聲線傳來:“皇弟心中人是誰?若信口雌黃,隻怕皇叔寬恕不得。”


    “承璟心中人,乃大曜宰相,顧淺墨,便是她——”一手指來。


    如同一個炸雷劈在耳邊,梅念遠,穆承璟,你要害死我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那個,在吞評論,留言會暫時消失,需要在後台通過審核讓它吐出來。請不要以為是我把留言刪了,我從來不刪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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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殿內所有人的視線匯聚成了一股洪流,滾滾湧來,浪濤澎湃。


    宮燈光芒瞬間照亮所有人的麵容,驚詫,震撼,迷惑,嘲諷……


    雍容華貴的梅太後一手緊攥鳳椅扶手,麵容一片蒼茫,紅唇褪去血色,雙眼蘊著幾許絕望之意,將近旁的兒子看了幾眼,再牢牢盯著我麵上,入木三分地看,我壓力頗大。


    韶陽郡主麵色慘白,幾乎將嘴唇咬破,眼中淚滴搖搖欲墜,剔骨剝肉地將我看,我壓力猛增幾分。


    大師兄檀殊麵上卻是風平浪靜,目光在我與他們三殿下之間遊移不定。皇族親眷或是恨鐵不成鋼地對梅念遠搖頭,或是白眼有加地送與我,其中一個中年大叔瞪我尤其狠厲幾分,想來便是郡主的父親獻王了。


    大殿最高處,玄衣帝王起身下了幾步台階,麵容進入了宮燈照耀範圍內,頓時一股幽冷氣息襲來,由不得我不轉頭注視。弗一觸及那目光,便覺渾身一寒,壓抑得很。大殷皇帝麵容與梅念遠極其相似,兄弟手足幾乎便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給人的感覺卻是天壤之別。


    一個如冬夜裏的熱茶,一個如暮雪裏的冰淩。


    就在所有人目光織成一片網將我框罩時,韶陽郡主厲聲道:“璟哥哥喜歡男人麽?還是喜歡不男不女?”


    眾人目光移向他們的三殿下。梅念遠接受眾人各異的目光逼視,轉身對著自己掛念多年的母親撩衣跪下,“兒子不孝,喜歡上一個萬不該喜歡的人,此心再無變更的可能。兒子一心所念,全在顧淺墨,所以不能連累郡主,更不能結這門親事!無論顧淺墨是何身份是何立場,承璟都隻愛她一人,縱使永生不能在一起,也絕不後悔!望母親體諒!”


    我身體晃了晃,一手扶著殿裏的一根柱子,滿腦都是這幾句話在盤旋,靈魂幾乎要脫殼,兩腿都有些發軟。


    梅太後雙手發顫,交握在一起,眼裏淚珠落下,張口許久道:“是為娘對不起你父皇,更對不起郡主。既然你心意如此,為娘也無法強迫你什麽。你如今大了,也能自己拿主意了,為娘……依你……”


    大殷皇帝負手看著殿堂,不帶任何感情的嗓音對侍立的人道:“檀相,你是什麽看法?”


    檀殊掩唇咳嗽一陣,嘴角一笑,“世間富貴易得,真心難覓。請陛下做主!”


    我一聽這話有點不對了,大師兄先前不是對我說不要兒女情長麽,怎麽又說這話?趕緊對他使眼色,他卻是不朝我看一眼。


    “既然皇弟一片赤誠,那麽朕便替你做主,擇日不如撞日,今夜便與大曜顧相成親,如何?”殷帝帶著一抹猜不透的深意瞧向梅念遠。


    我呆若木雞,梅念遠亦然。


    殿內布置立即被撤換,定親成了徹底的成親。大紅的喜袍加身,我連連退避,驚嚇不已地大喊:“不可萬萬不可!我是男人!男人!”


    替我更衣的侍女掩嘴笑道:“我們大殷可比你們大曜風氣開放得多,男人娶男人可不是新鮮事兒!”


    五個宮女給我套衣裳。我不停掙紮,“男人也要鳳冠霞帔?老子不適應!”


    被推推搡搡去拜堂,我幾次欲掀蓋頭找大師兄理論,都被縛住了雙手。被帶到大殿中央,身後一雙手將我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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