麽來著……”被這麽一打岔,我心思一時接不上,“梅念遠你是故意打岔的麽?還不起身?”


    耳邊一聲低笑,“明明是你不放手。”


    彼時我環著他肩頭,的確摟得蠻緊,於是紅著臉撤回了不規矩的手。


    “淺墨。”梅念遠仍是沒有起身的打算,在我耳邊輕聲低語,“不夠。”


    我將手完全撤回,“這下夠了麽?”


    “不夠。”說罷,再啟唇齒,由淺入深。


    哪裏知道不夠是這個意思。腦子一片空白,心思轉成了一團亂麻。無處放的手被他緊緊握住,手心的溫熱一如唇間。


    呼吸艱難,奮力掙脫出來,“夠、夠了……”


    “不夠。”遂再度糾纏。


    身體被撩起一股邪火,燒死個人。狠狠推他,“要我死麽?”


    “一起死吧。”再纏一處。


    老娘徹底受不住了,渾身熱得難受,胡亂咬一氣,“你知不知道,我定力很差!”


    “知道。”


    拉扯中,衣衫散落了一地。


    “嗚……玉虛老怪坑死我了……”我眼裏蓄滿淚,流了滿臉,“三千男寵一個都吃不到嘴,梅念遠你不知道原因麽?”


    “知道……”他氣息斷斷續續,說得也極是艱難,發燙的手指給我抹淚,眼底要命的深淵中盡是魅惑,“為了護住那點工夫,值不值得?”


    “不值得……嗚……”


    “那就不要推辭了吧!”衣帶忽地被一指勾開。


    “可是……”我嗚咽著,“這點工夫也是我練了這麽多年的,廢於一旦,我舍不得。何況……這是師父傳的……”


    “你師父……”梅念遠抬起頭,輕笑一聲,“傳給你這種工夫,安得什麽心。明明西聖不能收女徒,他偏收了你。”


    我揪著梅念遠衣襟,怒目中帶著淚光,“不準胡說!玉虛子我可以嘲諷,別人不可以!你們誰知道他拉扯三個孩子的艱難!”


    “那他知不知道你的艱難,我的艱難?”梅念遠氣道。


    “不是你煽風點火,我就不會這麽艱難!”我亦氣道。


    摸索著係衣帶,被梅念遠一手奪了去,替我係好。我抹了淚,抽噎了兩下,準備起身。梅念遠扶我起來,給我理了理衣衫,眼睛在我身上遛了一圈,忽地又幾把脫去我外衫,給穿上了一件他的衣服。


    “老狐狸的衣服穿在你身上看著別扭。”這般解釋著。


    我隨他折騰完,說道:“沈昭儀是你什麽人?”


    梅念遠表情靜了片刻,“還是被你想到了。”


    “藥浴之法是殷國皇室風俗,那就是說,沈昭儀也是殷國皇室?”我實在是很驚詫,沒想到我國的昭儀娘娘身份如此,“她是公主?”


    梅念遠緩緩搖頭,“她是郡主,皇室宗親。”


    “那她是你的……”


    “表妹。”


    我讓自己平靜了一下,果然,如晏濯香所說,要知因才知果。“老狐狸知道她的身份麽?”


    “應該是知道的吧。”


    我想起一事,“老狐狸有回來我府中,第一次見到你時,說你麵善,莫非就是因為沈昭儀與你有親緣關係,容貌有些相似?”腦子裏想了想,這二人模樣還真有些神似。“沈昭儀作為殷國郡主,怎會嫁到我曜國來?其身份還一直不為人所知。”


    梅念遠讓我坐下,給我講述一段故事。


    殷國皇位之爭中,七王爺力保三皇子,大皇子登基後,流放三皇子,斬殺七王爺滿門,郡主被王府家丁喬裝後送來了長安。因緣巧合,上元燈會上,曜國國君也就是老狐狸偶遇郡主,見其容貌不俗氣度華貴,深入查訪後知曉其身份,命人在長安給郡主安排了一個沈家小姐身份,納入後宮。


    “你怎知曉這些過往?”我奇道。


    “在長安呆了五年,總要查些事情。”


    “沈昭儀知道你麽?”


    “不知道。”梅念遠抬頭看著我,眼底暗流湧動,“七王爺一門被我連累,我此生難以彌補這場代價。郡主在後宮安穩無事,也算是了卻一些我的心願。雖然,經曆了這些變故,她心思有些重了。後宮暗鬥,難保人心不變。晉王中毒一案,她也借此加害過你。我也提醒過你,昭儀娘娘需當心著些。”


    當初我從天牢放回,梅念遠的確給我分析過後宮事情。


    見我若有所思,梅念遠又補充一句,“但是,陷害聖上的事,她不會做的!叛國,她更不會!她的心思止於女人間的爭寵,你要調查的閣老一事,她興許也是不知情的。”


    “何以見得?”


    梅念遠頓了頓,看了看我,“今夜我誤導你進宮,就是想證實,她是否參與了這件事。”


    竟又被晏濯香說中了。好歹是有了心理準備,我麵上倒也沒什麽反應,“怎麽證實?”


    “你出宮後,說聖上在希宜宮沐浴,隻怕那時聖上是沒有吃過丹丸的吧?”


    我點頭,“我暗示了很多次,老狐狸也沒往長生丹方麵想。”


    “長生丹牽扯到閣老和湯國國師,昭儀隻是他們達到目的的一個手段和方式,但是昭儀也是會有自己的考慮,在確信丹丸有效之前,她不會貿然給聖上服用。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


    “為什麽獨獨選中沈昭儀呢?”


    梅念遠沉思片刻,推測道:“我一直覺得此事蹊蹺,定是有旁人暗中指使,借昭儀之手,陷害聖上。為什麽獨獨選中她,隻怕是一石二鳥的考慮吧,這隻是我的推測。”


    我在房裏走來走去,思來想去,“這些關係暫時還理不清,以後等線索多些,也許就清楚了。”從書案上抽了紙,挽袖磨墨,提筆蘸了蘸,我坐了下來,開始書寫。


    梅念遠走來一瞧,愕然念道:“彈劾內閣蕭階二十四罪奏疏!”


    我一一羅列,下筆飛快,幾乎不做停頓。梅念遠按住我的手,擔憂道:“許多事都沒弄清楚,你一介平民之身,如何去彈劾閣老?這些罪名可有證據?”


    我邪邪一笑,“沒弄清楚的事隻要猜個大概即可,編織莫須有的罪名更是官場心照不宣的手段。再說,我這也不完全是編排罪名,蕭階的一些罪證在晏濯香手裏。有一次我去探花府邸,不經意間瞧見書房裏晏濯香未呈上的彈劾蕭階的折子,那些內容我可是過目不忘呢。”


    梅念遠一麵驚奇一麵分析,“晏濯香心思縝密,這麽機密的折子怎會被你看見?該不會是,他故意讓你看見的吧?那折子放在什麽地方,可是故意吸引你注意力的?”


    折子就夾在《玉房指要》裏,這機密我自然說不出口。不過經梅念遠這麽一分析,我耳根略略發燙,原來那時晏濯香是故意的麽?這無恥之徒!


    不過,話說回來,他調查了蕭階那麽多罪證,自己不去彈劾,故意讓我瞧見,是什麽意思?


    想得多了,心氣不暢,又咳嗽一陣,滿袖子血絲。把梅念遠驚得幾次欲奪我的筆。


    我一麵寫奏折一麵調侃,“你看我這邊咳血邊寫奏疏的形容,可有幾分忠臣模樣?”


    梅念遠一臉隱忍,“你還是別做忠臣了!”


    由於梅念遠一心回護沈昭儀,我羅列蕭階叛國罪證時,筆意一轉,拐過了昭儀。


    寫滿了一紙文書,梅念遠也一字不落看在眼裏,最後對我行了個禮,“多謝了!”


    “算是你欠我一個人情。”我趁機道。


    “好!”他漆黑的眸子深深望著我,“淺墨,你怎就這麽信我?晏濯香沒跟你分析我的立場麽?”


    我擱筆,“他確是說了你不少壞話。”眼眸一轉,看他,“你可有關於他的壞話要說?”


    “有!”梅念遠不假思索。


    68男人可靠,豬能上樹


    “晏濯香何等伶俐之人,如何會調查不到沈昭儀的來曆背景,又如何猜想不到後宮女子的心思。他卻一直未曾同你提及吧?”梅念遠坐到我身旁來,一麵看我神情變化一麵絮絮而言,“這件事裏,他究竟知道多少,又告訴了你幾分?明知昭儀不會陷害聖上,你惶急入宮,他卻也不勸你。昭儀雖無害聖上之心,卻難保無加害你之心。我不阻你,是想確認昭儀的手段,同時也想看看晏濯香會怎樣對你。他不阻你,卻又是為何?”


    我卷奏紙的手指停了下來,視線空落,“為何?”


    “你就從來沒有想一想,晏濯香做這一切的目的?”梅念遠玩味地瞧著我,嘴邊掛一絲淺笑,“他的確多多少少幫助過你,但他會幫你到底麽?”


    “說明白!”我朝他橫一眼。


    “說明白就是,你輸了這場角逐比贏了更能讓他稱心。”梅念遠一把按住我,不讓我起身,“你真沒想過?你若替曜國贏了,將來回歸昆侖做西聖,跟他神機穀少主就是永遠的對頭,即便你不想,這百年來積下的恩怨是你能改變的麽?你師父當年抹去你的記憶,不就是為了斷絕與神機穀的往來麽?所以晏濯香會希望你贏麽?”


    我冷笑一聲,“這麽說,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輸得一敗塗地?”


    “你若輸了,按你師門的規則,那是沒有活路。你若沒了退路,不就更好擺脫一切奔他神機穀而去麽?他晏濯香便正好在你眾叛親離的時候拉你一把,你還不死心塌地?讓一個人徹底變心思,最好是在他一無所有的時候。”


    我眼中一寒,瞧著梅念遠,“這揣度人心思,陷人於絕地的手段,你還真是當仁不讓。”


    “他在你麵前抖落我的事情時,可有顧忌?”梅念遠麵容平靜,語氣平緩,“他說得我,我卻說不得他?不替你撕開這一層,你幾時會往這上麵想?不是你想不到,是你不願想。既然你不願,那我替你好了。”


    我將奏折卷起袖子裏,起身道:“多謝今晚你們二人的分析,至少讓我明白,男人都是不可靠的。”


    梅念遠跟著起身,“也、也不能這麽說。”


    走出院子的時候,天邊晨曦初起,一片暈染。深秋的早晨,格外涼。


    “現在時候尚早,不如吃點東西小睡一覺再去,可好?”梅念遠在我身邊低聲道。


    “受不起啊……”我將尾音拖了拖,一副寂寥模樣。


    梅念遠神色愀然,也有些寂寥的意思,“你這是怪我了。”


    “怪不起啊……”我繼續拖長尾音,一副滄桑模樣,接著提步往外走。


    身後腳步聲跟來,一把攥住我袖子底下的手,再一手圈住我後腰,摟緊,就要照著嘴巴啃一啃。


    忽然哐當一聲,就響在幾丈開外。


    我與梅念遠同時轉頭,見一個婦人摔碎了籃子裏的雞蛋,滿麵憂傷痛楚,卻不在那些雞蛋上。我驚詫,不在雞蛋上,難道在梅念遠上?


    “梅先生你……”婦人清淚盈盈,咬唇,“平日看你溫文有禮,跟我這小寡婦也不多言半句,卻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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