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拍著身上灰土,一邊見我家總管臉色難看得緊,於是轉向晏濯香打算尋個話頭,誰知這廝也撇過臉,愈發冷漠出塵。我隻好轉向謝沉硯,見他臉色還紅著,便柔聲問:“有沒有摔疼?”


    梅念遠與晏濯香轉身便走。


    我拉著硯台追在後麵,“這是個誤會……你們是怎麽找來的?對了……剛才有人……你們有沒有看見?”


    此刻是否,愛我一二


    原來,晏濯香正是跟隨那蛇蠍女才到了棄園,不巧路上碰到了尋人的梅念遠,得知我被硯台拉著跑了,擔心我與硯台再遇蛇蠍女,於是故意製造了動靜,驚走了那不知做什麽勾當的兩人。


    “蕭階這老匹夫不知道在玩什麽花樣。”回到府裏後,眾人分椅子坐了,分析眼下局勢,我憂心忡忡道。


    “既然他跟那壞女人是一夥的,那他一定也是對小墨你不利的,以後可要小心了!”謝沉硯嗓音柔和眼神關切,脈脈看著我。


    “嗯。”我笑著對他點點頭。


    “侍郎都聽到些什麽了?”晏濯香清音如冷泉一般中斷了我的遐思。


    我正色,十分慎重道:“蕭老匹夫跟那牛鼻子和蛇蠍女是一夥的,煉丹一事他脫不了幹係,這長生丹,他似乎是要拿去糊弄什麽人。對了,他們還說晏大人在調查蕭老匹夫的過往,這事蕭老匹夫自己知道,晏大人以後要謹慎些了。”


    晏濯香麵部表情輕描淡寫,不甚在意似的,“若不是上回我透露出來,他如何能知道。”


    我目光凝到他臉上,不太讚同他這態度,“官場風雲詭譎,不可輕視對手,還是當心些好!”


    他眼梢拂過幾縷清明的笑意,若有又似無,眸光朝我一掠,“侍郎是在替我擔心麽?”


    “你這樣敵暗我明,自然是讓人……”我轉頭摸了杯茶水,低頭喝茶。


    他嗓音裏融開的一點笑意又刻意收了回去,“就聽到這些?”


    “大概是。”我灌了幾口茶水,解了渴,“然後你們就來了。”


    “不對……”謝沉硯回憶道,“還聽他們提到什麽殷國……皇子……”


    “殷國皇子不大好對付比較讓蕭老匹夫苦惱……”我轉頭問謝沉硯,“硯台,餓了沒?要不就在我府上用飯?”


    謝沉硯猛然記起什麽事,突然站起來,“險些忘了……我還要掃街去……”


    梅念遠抱著一個木匣上前,“謝大人一起將硯台帶回去。”


    謝沉硯不接,轉身用脈脈的眼神看著我,“小墨不要收蕭家的聘禮,他們沒安好心,我先走了,掃完大街就來看你。”說罷,他無視我家總管,徑自從他身旁走了出去。


    “總管送……小龍送客……”我吩咐道。


    梅念遠在旁邊抱著木匣,手一動,匣子顫了幾顫,慌得我一下子從椅中站起來。他沉潛的目光瞟向我,“看來,大人很是心疼這塊硯台。”


    “這可是……能升值的……”我神色緊張。


    “若是我不小心,砸了這硯台呢?”梅念遠不冷不熱地看我。


    我心肝顫了幾顫,喉頭動了幾動,以十二分的淒苦狀望著他。他看我幾眼,最後將匣子擱到桌上,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


    我長籲口氣,坐回椅中,抹了把虛汗,“這麽名貴的古董,不心疼才怪!”


    一直在悠閑品茶的晏濯香突然向我看來,驀然發問:“殷國皇子,是怎麽回事?”


    我摸杯子的手頓了一下,閑散道:“蕭閣老突然憂國憂民關心敵國皇子的事情想要知己知彼大概也許。”


    “那侍郎可清楚殷國皇室的一些內情?”晏濯香神色略顯高深。


    “不太清楚。”我一臉好學貌,“晏大人請賜教!”


    晏濯香娓娓道來:“殷國皇室紛爭由來已久,殷惠帝留有十二個皇子,這十二個皇子在宮廷嚴格的教育中個個成長為經綸之才,尤其以大皇子和三皇子最為出類拔萃,最得惠帝喜愛。據傳,惠帝曾戲言,若將來統一諸國,當以大皇子繼位,以二皇子鎮守湯國,三皇子鎮守曜國。然而惠帝突然駕崩,並未留下傳位遺詔,於是朝中勢力出現分裂陣營,一方支持正宮皇後所出的大皇子繼位,反對方則支持梅妃所出的三皇子為帝,理由是大皇子生性暴戾,不如三皇子有仁愛之心,而且當初惠帝也多在人前斥責大皇子,稱讚三皇子,不時表現過對三皇子非正宮所出的惋惜之情。”


    我靜靜聽著,“大概是殷國正宮皇後去世的早,才會有這些紛亂。”


    “也因外戚幹政,造成許多大臣的不滿,所以才執意清除大皇子與其舅父的勢力,支持一無所依的三皇子。”


    “後來怎還是大皇子贏了?”


    晏濯香嘴邊牽出一抹笑,“大皇子心機深沉,為爭帝位可不擇手段,囚禁梅妃,逼迫素來孝順的三皇子遠離國土。”


    “這樣……”我低眉看著茶杯裏的水紋,“那梅妃現在可好?”


    “大皇子下令流放三皇子,命其不得返國,否則梅妃性命不保,不過……”


    “什麽?”我手腕一偏,打翻了茶杯。


    “似乎二人也有密約,隻有一種可能,三皇子才能重返故土。”晏濯香起身取了方手帕給我擦去手上水漬。


    我將衣上水珠抖了抖,將信將疑望著他,“這些秘聞,你怎知道?”


    晏濯香將沾水的手帕摔到桌上,拿起我的手,送到我眼前,冷聲道:“這茶水燙不燙?”


    我看了看自己手背,竟起了幾個水泡,頓時疼得甩手,“燙……”


    他將我拉起來,“可有藥箱?”


    “臥房有!”


    我被拉著幾乎是腳不沾地到了臥房,魂兒都快沒跟上。晏濯香直接將我甩到床上,“藥箱在哪?”


    我眼珠還在飛速轉來轉去,將房間指了一圈後倒進了被子裏。沒多久,藥箱被抱了來,我受傷的手被拉了出去,火辣辣的手背被敷上了一層涼涼的藥粉,又被裹上了薄紗。


    我腦袋埋在被子裏,還覺得天旋地轉,心口有些發悶,“晏兄弟,快去把我的魂兒找回來……”


    接著,我被翻了個身,正麵朝上,氣息這才順了些。有手指搭上我眉頭,“青璃……”


    “我不是青璃……”


    “我的璃兒走失了太久,徹底忘了回去的路了麽?”他微微垂頭,睫毛遮下一片陰影在臉上。


    “你的璃兒是誰?我幫你找找……”我爬起來,吐口氣,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忽地被他拉近了懷裏,香氣撲鼻,後腦被他手掌輕輕按住,來回摸索了一陣,“血瘀散了……你記憶恢複了沒有?”


    我身體往後一挺,退出他懷裏,仰臉詫異地看著他,“啊……你是哪個?”


    “什麽時候恢複的?”他一眼將我看透。


    我坐在床邊,據實道:“血瘀一天天散去,就一天天恢複的唄。現在差不多全部記起來了……”


    “全部?”晏濯香抬起一指,點到我眉心,指尖一股內力躥入我額頭。一陣刺痛感傳來,我閃身要避開,被他另一手拉了回來,我依然左避右讓,最後怒了,奮力往他身上一撲,撲到了床上。正得意間,天地一陣顛倒,竟被他壓了下來。


    我與他四目相對,雙方眼睛裏各有一個身影。他眼眸似昆侖巔的冰雪,萬古不化,晶瑩剔透,真是冰肌玉容,我被這咫尺的絕代姿容迷住了眼,呼吸都停了。


    “你誤闖神機穀,說自己叫青璃,是你騙我第一次。你說自己無家可歸,是你騙我第二次。你說不願與我分別,是你騙我第三次。你說不會忘了濯香,是你騙我第四次。”他麵部逼近,氣息逼近,“原來隻是你生性好美人,那麽此刻,你是否愛我一二?或者再騙我第五次?”


    他埋頭在我唇上重重咬了一口,我咬著牙關避開,側過頭,“晏大人你不要這樣……”


    “如今,你連謊言都懶得再說了是麽?”他氣息再度靠近。


    “如果青璃是我,我相信那時的自己沒有騙你!”我急忙解釋,兩手也沒閑著,這事情若鬧大了,隻怕不好收場,掙紮中一手拂落了枕頭。


    晏濯香按住我的手腕,忽然視線偏移,落到放枕頭的地方,隨後他送了我的手,拿起一物,神色一凝。我轉頭看過去,詫異地看到了白玉茶花發簪。


    “男人用的發簪,誰的。”他視線落到我臉上,帶些淩厲。


    “我家總管……”我脫口而出,立即又閉嘴,深覺此事蹊蹺。


    “他的發簪怎會在你床上?”晏濯香手指間拿著白玉簪,指力一絲絲透到發簪上。


    “不要弄斷了!”我劈手去奪,他手上一讓,避開了。


    “你倒是緊張得很。”晏濯香麵容又如冰雪一般,眸光一寸寸掃過發簪,發簪在他手中以一個即將毀滅的姿勢豎立。


    我從床上跳了起來,心口撲通,“晏濯香你要敢毀了它,我發誓你找不回你的青璃!”


    發簪被扔到了我身上,晏濯香起身整理了衣襟,朝門外走去。我收了發簪到袖中,追了出去,“對了,你說的密約究竟是什麽?”


    晏濯香前腳出了房門,我後腳便跟了出去,一眼瞧見梅念遠站在外麵,忙住了口。梅念遠目光將我從頭審到腳,最後陰鬱地將眼睛轉到旁邊去。我立即審查自己,這才發覺自己發髻淩散衣襟淩亂,趕緊手忙腳亂地整理。


    晏濯香走出去幾步,又半回身,似笑非笑,“你頸後的杏花依舊色澤鮮豔,看不見便可以當作不曾發生麽?”說完,他衣袂飄飄地離去。


    我轉身奔進房中,撲向了桌台,扯開衣領,抱起銅鏡,舉到頭側,照不見,舉到頸後,看不見。正急火攻心,見鏡子裏出現了梅念遠,他走到我身後,拂開我頭發,扯開後衣領,動作便停住了。


    “有麽?有麽?”我急問。


    他另找了麵銅鏡過來,往我頸後一照,我手裏的銅鏡中赫然出現了皮膚上的一朵杏花刺青,花朵以舒展的動態模樣停在我頸後,花瓣還帶有露珠,栩栩如生,那筆法除了晏濯香,不會有第二人。


    銅鏡從我手中墜地,碎裂。


    “你們關係,果然不一般……”梅念遠語聲低微,放下手裏銅鏡,垂袖轉身,出了房門。


    去國離鄉,委身屈尊


    我在房中發呆了許久,直到小龍來叫我吃飯,魂魄才重返人間。剛才的事情就如一場夢幻,紅塵裏窺見前世一般,不願相信,卻不得不信。跳不出紅塵,最讓人無奈。


    到飯廳吃飯,隻有小龍來伺候。我無精打采地扒拉了幾口飯,扔了筷子,“總管人呢?”


    小龍臉上含愁,小聲道:“大人又跟總管鬧不痛快了麽?他去後苑了,叫我來伺候大人吃飯……”


    我擦了嘴漱了口,揣著袖子,出飯廳,拐去了後苑。


    沿著屋角埋頭走了一路,秋蟬還在樹上叫得歡。後苑葡萄架濃蔭下,空空正在一方石桌上布菜,準備妥當後,將筷子遞給坐於一旁的梅念遠,有些興奮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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