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抬起頭看了一眼,黑乎乎的水麵什麽都看不見,說:“哪裏有鱷魚?你不要總開這種低級玩笑!”


    易小刀站起來,看到百合不信,無辜地說:“你不信?你抓緊了,我讓你看看。”說著走到木筏前端,慢慢蹲下來,嘴裏說:“我要是被鱷魚拖下去了,那也是被你害死的!”


    “關我什麽事?”百合不滿地說。


    “是你不信我,我才用自己的腦袋釣鱷魚的!”易小刀說。


    話音未落,水花四起,兩條鱷魚從兩側撲過來。易小刀以為鱷魚還會從前麵撲,沒料到鱷魚已經改變方向,情急之下,隻得長身而起,一個後空翻,避開鱷魚的攻擊。


    易小刀落在木筏上,木筏四周和木筏裏麵都濺起水花,矮榻上的百合差點滾到河裏去,幸而易小刀早有提醒,伸手抓住了矮榻兩側,才穩住身子。


    兩條鱷魚沒有攻擊到目標,自己還撞在一塊,先後落在木筏上,後麵一截還在水裏,前肢已經趴在了木筏上。


    易小刀的反應快,出手更快,兩條鱷魚剛剛落地,他已經飛起兩腳,踢在兩條鱷魚的下巴上,砰砰兩聲,鱷魚跌回了河裏。


    易小刀籲出一口氣,退到矮榻邊,說:“這回你相信了吧?他媽的,鱷魚怎麽會盯上我們?”


    “還不是你引來的?”百合說。


    “我怎麽引它了?我就站在船頭就引它了?”易小刀無辜地說。


    “是你在水裏洗手引來的。”百合說,“鱷魚對水裏的血腥味很敏感,你手上的血在水裏化開,所以就把他們引來了。現在,它們既然發現了我們,吃不到肉就不會走了。”


    “那好,我把你丟下去。”易小刀說。


    “你能不能不要開這種低級玩笑?”百合白了他一眼。


    易小刀訕訕地笑了一下:“行了。怎麽對付這些家夥?在水裏,這就是它們的主場。”


    易小刀腦海裏想到動物世界裏的畫麵,一群角馬過河,馬蹄紛飛,氣勢洶洶,但是鱷魚同誌毫不畏懼,出入角馬群中,如入無馬之境,左右開弓,將那些行動稍微慢一點的角馬一口咬住,咬脖子、咬屁股、咬腿,反正嘴巴碰到什麽咬什麽,絕不鬆口。角馬一旦被咬住,就再也沒有生還希望。也許後麵的角馬會不小心將那隻鱷魚踩死,但隻要角馬一失血,立刻會有其他的鱷魚來圍攻。於是,高高濺起的水花中,隻見鱷魚們歡快地打著滾,頃刻間獵物灰飛煙滅。角馬過完河了,鱷魚們也吃飽了,河麵上隻剩下一片鮮紅。


    想到這個畫麵,易小刀不禁打了個冷顫。角馬狂奔的力量何其巨大,尚且被鱷魚輕易消滅,何況隻是一個人?在水裏,鱷魚隻有一個不敢惹的對手,那就是河馬,龐大的河馬是鱷魚怎麽也不願直麵的對手。但是易小刀低頭看看自己的身軀,與河馬已經相差不知多少號了。


    “鱷魚的視力很好,夜間也能看得清楚獵物,所以現在我們看不到它們,但是它們在水裏卻可以清楚地看到我們。”百合補充說。


    “好漢不吃眼前虧,我看,我們還是趕緊靠岸吧。”易小刀說。


    “你連鱷魚可以上岸捕殺獵物都不知道嗎?”百合冷笑,突然高叫,“小心後麵!”


    易小刀猛地回頭,一條不怕死的鱷魚從船頭衝出來,撲向易小刀。易小刀手無寸鐵,隻得握緊拳頭,準備跟鱷魚肉搏。


    “砰”地一聲,易小刀嚇了一跳,然後看到那條鱷魚落回了水裏去了。


    回頭一看,百合手裏正拿著手槍。


    易小刀一看笑了:“天無絕人之路。我都忘記還有這種殺傷力巨大的武器了!來來來,把槍給我!”


    百合扔過一把匕首,說:“這個給你!”


    匕首在黑暗中閃著寒光飛來,易小刀一把接住,說:“我在前線用匕首搏鬥,你在後方用手槍保命?”


    百合鄙視地看了他一眼,說:“我要是拿匕首,怎麽掩護你?”


    “你——”易小刀氣結。


    此時,被百合打死的那條鱷魚正在被其他的同伴分食,隻見水麵浪花翻滾,鮮血染紅了木筏周圍的水麵。


    “鱷魚被血腥味一刺激,會更加瘋狂,你還是站好了,準備戰鬥吧!”百合說。


    易小刀不滿地說:“有沒有搞錯?我直接拿槍把它們全幹掉,不就行了?搞什麽掩護?”


    “你還說?殺一個人要用七顆子彈嗎?那天被你浪費一個彈夾,現在隻有兩個彈夾了,你能殺幾條鱷魚?現在水裏全是血腥味,很快這裏所有的鱷魚都會被引來。”百合說。


    話音未落,黑暗中已經看到水麵上無數對微微發光的眼睛,前後左右全都是。


    易小刀看著那些眼睛,說:“我看我不被咬死,也要被累死。這麽多鱷魚我得殺到天亮啊?”


    剛說完,一條鱷魚從側麵撲上來,易小刀手起刀落,在鱷魚的下巴上橫著一刀劃過去。鱷魚的背部有鱗片覆蓋,非常堅硬,但是肚皮則要柔軟很多,被鋒利的匕首一劃,頓時被拉開一條大口子,然後滾落了下去。


    接下來又是一場爭食同伴的慘劇。那鱷魚本來還沒死,但頃刻間已經被同伴活生生地撕碎了。


    易小刀突然想到,鱷魚的眼睛是它的死穴,一旦眼睛受創,鱷魚就失去了攻擊能力。新聞報道曾經說有人被鱷魚咬住頭部,然後他臨危不懼,騰出手來在鱷魚眼睛上一戳,鱷魚鬆開它跑掉了。


    想到這裏,易小刀抓起木篙,朝一條鱷魚的眼睛捅去。他出手的速度就像與人對陣一樣快,鱷魚當然無法躲開,隻聽到“噗”地一聲,木篙準確地插入了鱷魚的眼睛。易小刀抽出木篙,鱷魚立刻沉了下去,當然,再也沒機會浮上來了。


    有了這個殺手鐧,易小刀左右開弓,一邊向鱷魚發起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一邊順便把木筏往岸邊劃。幸好鱷魚沒有協作的精神,否則,隻要兩三條鱷魚一起朝木筏的一邊撲兩下,木筏就會翻到河裏去。易小刀和百合,就算有通天的神功,也隻能給鱷魚當宵夜了。不管鱷魚能不能上岸,還是到了陸地上比較保險,鱷魚在岸上不可能跑得比人還快吧。當然,跟百合比就說不定了。


    百合坐在矮榻上掩護易小刀,凡有鱷魚趁易小刀不備,從後麵來拖他的腳,百合就會一槍打爆鱷魚的眼睛。


    河水翻滾,水花四濺,槍聲不時響起,這場激戰持續了半個小時,易小刀終於艱難地將木筏靠岸了。


    易小刀將木篙從木筏的縫隙插下去,然後衝過去背起百合就朝岸上衝。鱷魚在岸邊和在水裏一樣凶猛,看到易小刀要逃,一個個撲上岸來追擊易小刀,還爬得飛快。


    易小刀哪敢回頭,隻有不要命地跑,百合打光了最後一顆子彈,將幾乎咬到易小刀腳後跟的鱷魚消滅。易小刀跑出好遠,才停了下來。鱷魚不會離開水麵太遠,終於悻悻地退回去了。


    “看來,隻能在這裏過夜了。”易小刀放下百合,摸了一下她的額頭,“不行啊,你好像燒得更厲害了。”剛才與鱷魚的大戰中,兩人都濺了一身的水,易小刀身上更是有不少鱷魚的鮮血。


    “我好冷。”百合終於堅持不住,強硬的語氣完全不見,隻剩下柔弱無力的呻吟。


    易小刀想去找點柴火來,但是剛下過雨,連草地都是濕漉漉的,哪裏找得到幹柴?好不容易找了一塊幹燥的大石頭,易小刀扶著百合坐下來,然後脫下全是血汙的衣服,將百合緊緊抱住,用自己的體溫給百合取暖。


    百合渾身發冷,這樣被易小刀抱著也毫不濟事,但心裏卻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安定與溫暖,加上燒得迷迷糊糊的,很快就睡了過去。


    易小刀坐在那裏,抱著百合滾燙的身體,仰頭看著頭頂的星空,心中也充滿了無助。這樣下去,百合肯定會死的。


    一夜沒睡。


    天亮之後,百合的燒更重了。易小刀攙扶著她,回到河邊。鱷魚已經退去,水麵也已經清澈,如果不是河邊偶爾可以看到一些鱷魚的殘骸,還有木筏上已經凝固的血跡,這裏根本不想爆發過一場生死大戰。


    上了木筏,易小刀拔起木篙,將木筏撐到河中央,然後順流而下。


    一路又饑又渴,百合更是性命垂危,易小刀坐在矮榻邊,茫然地看著前麵彎彎曲曲的河道,不知何時才能走出這無人之境。


    下午的時候,饑渴難耐的易小刀終於看到了一架直升機。直升機在天生盤旋了一周,發現了他們,然後緩緩降落下來,懸浮在木筏的上空。


    易小刀抬起頭,看到了直升機上一張熟悉而冷漠的臉。


    ===============


    加班,稍晚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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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5 借機離穀


    直升機上。


    “謝謝你,——”易小刀說,這才發現自己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金發美女看了他一眼,也沒有自報家門,保持著冷漠的神情,看著前方。


    “……依蘭……謝謝。”百合吃力地說。


    金發美女沒想到百合會叫自己,扭過頭來,目光在百合裸露的右腿上掃了一眼,說:“不用。”然後又轉過頭去。


    依蘭?這就是金發美女的代號嗎?有這種花嗎?易小刀心裏想著,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原來這個花組殺手有一個這麽雅致的代號,不知她的真名叫什麽。


    依蘭似乎也覺得自己的冷漠讓氣氛很尷尬,於是用泰語對直升機飛行員說:“全速返回!快!”然後按了按耳朵,通過微型耳機報告情況:“我是依蘭,已經找到百合姐,全體返航!我是依蘭,已經找到百合姐,全體返航!”


    看來,除了依蘭,另外還有其他的人員也在尋找他們。雖然看起來這個依蘭與百合的關係並不好,但百合是紅花會的首席殺手,她怎麽也得叫百合一聲姐。


    半個小時後,紅花穀已經在望。


    直升機停在紅花宮前,醫務室的女子已經等在那裏,將百合抬走了。


    依蘭最後跳下直升機,易小刀想再次道謝,但依蘭看都沒看他,鑽進了人群。


    易小刀環視著四周的女殺手們,第一次覺得這些人是那麽可愛,他終於又再次看到了她們。但是女殺手們卻沒覺得易小刀可愛,因為他現在**著上身,身上全是被蚊子叮出的包,褲子上全是黑色的血跡,鞋子還在往外滲水。最慘不忍睹的還是他的麵容,頭發淩亂,胡子拉雜,兩隻熊貓眼,眼球血紅,嘴唇幹裂,臉上髒兮兮的,幾天前英俊瀟灑的形象被毀於一旦。


    另外兩架直升機也跟著返航了,丁香從一架直升機上跳下來,一把拉住易小刀,急切地說:“百合姐呢?她怎麽樣了?”虧她還認得出易小刀來。大概是因為他是惟一一個男人,而且又沒穿衣服,很好認。


    “沒什麽,隻是發燒而已。”易小刀說。


    丁香趕緊往醫務室跑去了。


    杜十一娘從紅花宮裏走了出來,眾人讓開一條路,杜十一娘走到易小刀的麵前,說:“安全回來了就好。小刀,這次真是謝謝你了。”


    “我也隻是盡力而為罷了,沒想到被搞得這麽狼狽。”易小刀說。


    “你也先去醫務室檢查一下吧。回頭到紅花宮來。”杜十一娘說著,神色稍稍變了一點。


    易小刀四下看了一眼,發現眾女子都以怪異的目光看著自己,還有些在竊竊私語,或者傻傻偷笑。


    易小刀不知何故,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也不好問,於是隻好去了醫務室。醫務室的小美女幫易小刀處理了一下蚊子的叮傷,說:“你的身體細胞脫水嚴重,我給你先打一瓶點滴。”


    “不用了,你給我倒一杯水。”易小刀當即拒絕了小美女的忠告。


    “喝水補充細胞水分很慢——”小美女說。


    “我口渴啊,妹妹。”易小刀說。


    小美女趕緊去倒了一杯水來,易小刀一口氣喝完,站起來。透過牆上的玻璃,可以看到隔壁房間裏,百合正躺在床上打點滴,人已經睡了過去。


    易小刀走出醫務室,回到自己的房間,將渾身上下洗幹淨,換上幹淨衣服,然後去了紅花宮。


    “小刀,這次真的多虧你了。”一見麵,杜十一娘再次表示感謝,“你救了我,也救了百合,就是救了紅花會啊。”


    “十一娘,你言重了。”易小刀說。


    “我們這幾天每天都派出三架直升機四處尋找你們,但一直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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