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沒事!”


    “我殺人了。”她還在重複那句話。


    風景辛沉聲道,“沒有死,他沒有死。”


    蔚海藍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閉上眼睛又睡了過去。


    至於那天的事情,在蔚海藍再次醒來後風景辛簡單的說了下,她的槍射中了雷紹衡的肩頭,沒有生命之憂。秦臻已經成功救下了他,他在醫院裏休養。隻是他們的救援是非法的雇傭兵團和槍械,黑幫爭鬥嚴重,這是沒有辦法避免的事情,政府部門依例視為混鬥,又沒有確鑿的證據,花了許多錢又有勢力撐腰算是過去了。


    蔚海藍覺得真像是一場夢。


    可是夢裏麵再也沒有了畫麵。


    她隻是一直睡,一直在睡。


    等到醒來,她還在這熟悉的床上。


    她在春城並沒有離開過。


    昏睡的第三天,蔚海藍才終於能夠下床,她更瘦了,以往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也空蕩蕩的像是一抹遊魂。她從風景辛的口中得知,微安與沈逾安成功的逃了出去,隻是他的人再也追蹤不到他們的行跡。風景辛並沒有告訴她,警方那邊還在不斷地追緝他們。


    他們已經成了逃犯。


    蔚海藍疲憊的說,“就這樣吧。”


    關於那個叫沈逾安的少年,一如一場夢境,事過境遷,不願提起。


    有生之年,是否還會再次相見。


    誰也不敢去定奪。


    卻是不如不見了罷。


    不如不見。


    蔚海藍這近半個月來的失蹤,蔚家人不是沒有問起,風景辛隻怕他們擔心,隻說是蔚海藍身體不大好,去一個安靜的地方靜養了。蔚家人聽他這麽說,也沒有再往別處去想。王謹之來找過風景辛,想和蔚海藍通個電話,哪裏又能聯係到蔚海藍,風景辛都不知她的去向。聰明如王謹之,是蔚家唯一一個知道蔚海藍出事的人。


    蔚海藍平安回來後,蔚家人都來看望過她。


    王謹之也瞧見她,見她真是安然才鬆了口氣。隻是她精神不濟,也沒有多說什麽,陪了一會兒就走了。


    而除王謹之外,最清楚其中委實的人隻有袁圓了。


    自從蔚海藍被劫走後,袁圓就很崩潰。她詢問蔚海藍的下落,沒有人知道,秦臻隻說他們一定會找到她,讓她不要亂跑。袁圓又去問雷紹衡,雷紹衡並不理她。袁圓沒轍,隻好去見風景辛,風景辛也是給了同樣的話語。再後來秦臻走了,雷紹衡也不見了,就連風景辛也不見了。隻剩下聶文誠還在,收拾著留下來的殘局。


    袁圓知道蔚海藍回來了,立刻就奔了過去。


    瞧見蔚海藍消瘦蒼白的麵容,袁圓一下子就哭了。


    等她醒了,袁圓又是一直陪著她,“你小舅剛剛走。”


    蔚海藍足足睡了三天,這才有力氣說話。


    她在微笑。


    劫後生還她還活著,她沒有死。


    袁圓也笑了,但是笑著笑著又哭了,她握著蔚海藍的手,低聲說道,“海藍,嚇死我了。”


    蔚海藍已經回過神來了,自從放棄過一次生命後,她就沒有再想過輕賤自己,隻是當那些糾纏的痛楚如藤蔓纏繞,她還是會想,不如走了倒也輕鬆。現下她好端端的,倒也是慶幸,“你看,我好好的,你不要哭了。”


    袁圓一擦眼淚,果真是不再哭了,淚水凝在眼角。


    蔚海藍提起那天,也提到路嫣。


    袁圓垂下頭,蔚海藍這才知道了路嫣和秦臻的真正關係。袁圓三言兩語說的很簡練,蔚海藍聽後有些彷徨,更多的是淡然。原來路嫣有個姐姐,而那個姐姐是秦臻的戀人。後來路嫣的姐姐死於幫派間的鬥爭,路嫣就由秦臻照顧。秦臻是路嫣的姐夫。


    蔚海藍握了握袁圓的手,什麽也不想說。


    袁圓也抿著唇,亦是不想繼續談。


    其後蔚海藍也從袁圓那兒知道了雷紹衡的消息。


    聽說他恢複得很快。


    聽說他沒有事了。


    聽說他很好。


    蔚海藍沒有去見過他,也不讓袁圓再說起他。


    過了幾天,蔚海藍的情況也好轉。


    蔚海藍卻發現風景辛欲言又止,幾次後蔚海藍沒有再忍住就詢問他。


    風景辛定睛望著她,說了那讓她震驚的話語,“藍,你懷孕了。”


    蔚海藍不敢相信他所說的,半晌都沒有醒。


    他又是說,“醫生已經確準。”


    風景辛在緬甸邊境接過蔚海藍,就立即帶她回來。結果早就出來,他也早就知道了。但是瞧著蔚海藍身體微恙,他也沒有告訴她。任是蔚海藍也沒有想到,這個孩子會來得那麽突然,來得那麽不可預期。


    那一天的留下,怎麽就會迎來這個孩子。


    難道說這是天意?


    還是萬劫不複不讓她逃脫的深淵?


    蔚海藍顫了手撫向自己的肚子,這裏麵有個小生命,一個屬於他和她的生命。腦子裏又跳出唯一的兩個出路,要麽留下,要麽打掉,究竟是該如何?究竟該怎麽辦?蔚海藍很慌,慌到不知該如何是好,所以怔怔出神。


    風景辛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那麽無措,連哭也哭不出來,他一下將她抱住,低聲說道,“藍,我說過的,我可以養你,我也可以養一個孩子,我都可以養。隻要你想,我就可以的。”


    蔚海藍沒有說話,滿眼淚水。孩子的去留問題還沒有定,蔚海藍很抑鬱.


    蔚海藍央求風景辛,不希望他告訴任何一個人,她懷孕的事情。


    風景辛隻想讓她寬心就允諾了。


    蔚海藍更加不愛說話,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麽,也沒有人知道她在做什麽。風景辛每次歸來,又或者是詢問家裏的傭人,就聽見他們稟報,蔚小姐坐著曬太陽,蔚小姐吃完飯就進屋裏去了。隻是坐著不動,任何事情也不做,這樣的遲暮會讓人擔憂。


    風景辛察覺出她陷入了一個沼澤。


    好像要將她吞噬。


    風景辛怕她會崩潰,就要她出去走走。


    蔚海藍搖搖頭,並不樂意出去。


    風景辛在她麵前半蹲而下,大手撫向她的臉龐,“藍,你不能這樣。”


    蔚海藍瞧見風景辛神色愁悶,自責不已。


    風景辛心疼地抱住她。


    一日天晴,蔚海藍主動說要出去走走散步。風景辛就載著她出門,在街上閑逛,蔚海藍忽而說去看看蔚默盈。隻是車子剛到蔚家小區外邊,便見蔚默盈與陳昇相攜著走出來,甜蜜親昵的模樣。


    蔚海藍並沒有喊住他們。


    風景辛有些狐疑,也隻由著她。


    蔚海藍看著他們取了車,車子先是去了菜場。他們挑菜,蔚默盈一直在笑,眼波流轉,藏不住的幸福恩愛。陳晟還是一貫的好脾氣,蔚默盈指指點點,將他當成了貼身男傭,他也蠻不在乎。


    車子就一路跟著他們,他們又去了超市。經過嬰幼兒用品店時,蔚默盈突然拉著陳昇開開心心的走進去,小嬰兒的衣服,奶嘴,毛絨絨的小帽子……陳昇微笑著,耐心的聽蔚默盈不停的說話,間或點頭,一副好好先生的姿態。


    這麽跟了一路,最後又隨著他們回到了公寓。


    “要上去嗎?”風景辛問。


    蔚海藍盯著兩人相攜的身影,還想說什麽,卻覺得沒有必要。


    這不是很幸福麽?


    何必去打破這份不易得來的幸福?


    誰還想去問那是真是假?


    蔚海藍慢慢閉上眼睛,“我們回去吧!”


    蔚海藍的話一說完,竟然吐出血來。


    電影裏才會有的情節,怎麽就會在她身上上演了。


    410:尾聲——終於崩潰


    蔚海藍毫無預兆的吐血,讓風景辛方寸大亂。


    風景辛掉轉車頭將人送進醫院,醫院是風家名下的醫院,好半天接診蔚海藍的陶醫生才走出來。他連忙迎上去,臉上是抑製不住的驚惶擔憂,“她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吐血?她的身體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景理事,您先別急。”陶醫生溫聲安撫著,“我們初步推斷,蔚小姐的冠心病開始嚴重,心鬱氣結,心脈閉阻而導致吐血。具體情況,還要做了檢查後才能確診。”


    一番檢查下來,陶醫生用了少量的安定藥物令蔚海藍睡著。


    風景辛沉默的坐在醫生辦公室裏。


    一如等待判刑的犯人那般,他心神不安。


    蔚海藍早先就有冠心病。


    現在又引發吐血,縱然他不懂醫,也知道一定是嚴重了檬。


    “景理事,蔚小姐前期冠心病控製的很好,但是現在開始複發,這種情況是心髒神經官能症。”陶醫生托著眼睛,嚴肅的說道。


    風景辛聽不懂他口裏的醫學術語,眉頭猛皺。


    陶醫生隻好詳細解釋,“這是神經官能症的一種特殊類型,臨床以心血管係統功能失常為主要表現。是由於長時間的焦慮、緊張、情緒激動、過度勞累或者精神創傷等因素引起的一種疾病。”


    “那應該怎麽醫治?”風景辛冷聲問道。


    發生了這麽多事,別人看到的她總是冷冷清清似乎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可其實,連她自己都覺得負荷不了!


    精神創傷?


    他媽的精神創傷!


    陶醫生又托了下眼鏡,神色嚴肅,“本症以心理治療為主。想辦法令患者解除其緊張、憂慮、煩惱等,身為家屬的,最主要的是要鼓勵病人自我調整心態。從過度的負麵情緒中解脫出來,不然隨著時間的延長,長期症狀嚴重,極有可能導致病人抑鬱,從而形成一個惡性循環,對本病的治療非常不利。我們也會配合藥物對症治療,相信在家屬的照顧和醫學的治療下,蔚小姐不久就能恢複健康了。”


    “我知道了。”風景辛這句話很輕。


    但字字千斤,每一聲似乎都裹著血,從肺腑透出一陣陣的涼意。


    命運多舛,這四個字足以形容她從小到現在的人生。


    風景辛按照醫生說的,天天陪伴著蔚海藍,甚至找了業內頗負盛名的心理醫生來,不停地跟她說話,然而她還是一天一天的消瘦沉默了下去,甚至拒絕吃藥。表情愈發的淡漠,看著他每天進進出出也隻是像看不相幹的陌生人。


    陶醫生在蔚海藍入院後第二次吐血時嚴重的警告了風景辛,“再這樣下去,我們也會無能為力。而且她肚子裏還有孩子,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實在是不宜留下去,景理事,要早做決定。”


    風景辛頹然的垂著頭。


    他知道,他不是她的結。


    所以,他也解不開她的心結。


    她的心結,是另一個男人。


    他甚至沒有經過考慮便去找了雷紹衡。


    彼時雷紹衡正在醫院裏,被打得體無完膚,身手槍傷又失血過多,雷紹衡的命險些也去了一半。


    聽完風景辛的話,不管不顧的拔掉了手背上的針頭,“她在哪間醫院?”


    風景辛帶著雷紹衡匆匆趕回蔚海藍所在的醫院,在病房前,風景辛停下來,透過門上的玻璃往裏望了一眼,淡淡說道,“醫生說要從心理方麵著手,消除她的心理負擔,然而我找了心理醫生,並沒有用。你,你跟她說說話,最好能勸勸她。她現在的身體已經很糟了,再經不起她這樣的折騰。”


    言語之間,也不自覺地帶了懇請的意味。


    風景辛是什麽樣的人,他竟能這樣的語氣,雷紹衡望著病房裏的她,點了點頭。


    雷紹衡打開門越過他走進了病房。


    蔚海藍躺在病床上,隻露出一張削尖了的小臉。瘦的幾乎脫形,一雙眼睛便顯得格外的大。


    她瞧著天花板,似正怔怔的出神,青白的臉色,死寂如灰的表情。


    雷紹衡在她床邊坐下。


    她依然望著天花板,仿佛察覺不到他的到來。


    她擱在被子外麵的手很瘦很小,因為打過點滴,手背上還殘留著針眼的痕跡。


    他伸手牽起她的手,她的手很涼,落在他溫暖幹燥的手心裏,亦沒有半點生機。


    “小藍,是我。”


    他的聲音很溫柔,她連眼皮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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