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窗外的夜空是深藍色的絲絨。


    夜風拂著她潮濕的長發,時不時拍打著她的臉頰,她像毫無感覺,隻定定的看著窗外,單薄而無助。


    “別太擔心。”蔚海藍走近她,隨手關上窗戶,阻絕了微涼空氣的入侵,“警方現在也沒有確鑿的證據,他會沒事的。”


    “真的會沒事嗎?”袁圓喃喃低問著。


    “你是律師,你也知道沒有證據,不會胡亂定罪的。”蔚海藍道。


    袁圓將她的身體轉過來麵對她,強扯出一抹笑容,“是啊,我是律師,怎麽連這點都給忘了。”


    “明天我陪你去。”蔚海藍幽幽暗暗地閃著透明的哀傷。


    袁圓輕歎一聲,緩緩靠在蔚海藍肩上,“孩子沒了以後,我真的很絕望,我去外地辦事,也隻是不想聽到他的消息。如果不是知道雷紹衡出了事,我還不知道他也出事了。這才多久,你說怎麽就變成這樣。”


    蔚海藍默然。


    她也很想知道,怎麽就成了這樣。


    第二天,她們一起去了派出所,但是沒有見到秦臻。風景辛動用了關係,她們見到了接受此案的警官。果然如蔚海藍所說,現在的證據不足,不能正式起訴,隻是這邊倒也有人證,一口指證秦臻販*毒涉*黑,再加上還有貨源,所以秦臻也逃脫不了關係。


    卻在這時,蔚海藍又接到楊家的電話。


    楊慕清在那頭表明了態度,打算一筆換一筆。秦臻可以沒事,但是她必須立即消案。蔚海藍前次精神不濟,恍惚不寧,所以麵對警方的審問是一問三不知,除了沉默就是搖頭。她是不知道這裏麵有什麽陰謀,但是可以確信,那個人證定是他們這邊的。


    蔚海藍思忖良久,應諾了他。


    前提必須是先放秦臻。


    楊慕清還在那頭周旋糾纏,蔚海藍就給了一句,“秦臻的死活我不管,但是他要是有事,你也別想輕易脫身。”


    楊慕清沒有再多言,隻是沉聲說道,“好,我相信你。不過你也得再答應我一個條件。”


    “說。”


    “旗袍的事,不要告訴她。”


    楊慕清的聲音從耳畔清楚傳來,蔚海藍握著手機,她“恩”了一聲,也不知是什麽感想,便掛了線。


    蔚海藍沒有再見過唐婉,也不想再見麵。


    那些事情,和她又有什麽幹係。


    談判的當天下午,據說那個人證推翻了先前的口供。沒過兩天,蔚海藍便聽袁圓說,秦臻已經被聶文誠保釋出來了,不過仍舊是花了很大一筆保釋金,不過能把人撈出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袁圓在說的時候,總算重新露出了笑容,閉上眼深深地呼吸。


    蔚海藍蒼白的麵容也帶了抹欣慰的微笑,遲疑了下才問,“你不去看他嗎?”


    袁圓搖頭,“不去了,反正我也沒幫他什麽。”


    蔚海藍看著她強顏歡笑,不再開口,隻是摟了摟她的肩膀。


    袁圓低聲說道,“其實是我不敢去看他,隻怕一見到他,就不想走了。”


    太多的理由不斷地告訴著自己,不能回頭不能留戀,為什麽在午夜十分會淚流滿麵,為什麽在得知他不好的時候,就恨不得用整個人去換他,隻願他平安無事。那麽小的心願,竟那麽難以達成,飛蛾撲火,也不過就是因為還在愛著,寂寞地愛著一個人。


    兩人慢慢走在小道。


    “去醫院?”袁圓問。


    蔚海藍點頭,“你昨晚沒休息好,回去好好睡一覺,不用陪我去醫院了。”


    “也好。”袁圓想了想,安慰道,“你也別太擔心了,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這可能是這些日子以來唯一的好消息了,蔚海藍將這事告訴雷紹衡。哪怕外邊傳他們三兄弟暗中不和,她卻也是不願理的。她的手指在沉睡不醒的男人臉上慢慢滑過。可是秦臻已經出來了,就連何易都在康複期了。然後他呢,他什麽時候才要醒過來。一個月恍然而過,雷紹衡卻依舊沒有要醒過來的征兆。


    幾乎耗費了整日時間守著的蔚海藍終於也支撐不住,一種絕望在心裏蔓延,在深秋第一個寒流襲來的時候病倒了。


    蔚海藍一倒,風景辛急壞了。


    醫生隻說是受了風寒著涼,再加上心中苦悶導致。


    萬事還是要看心境的,心一旦鬱結,再好的藥石也是醫治不了的這一日蔚海藍強撐著病體去醫院,卻發現病床上空無一人.


    她本就昏沉的腦袋嗡的一聲炸響開,驚慌的尖叫出聲,“護士,護士……”


    護士匆匆趕來。


    蔚海藍一把抓住護士的手,一手卻緊緊捂住抽痛不已的胸口,語無倫次,喘息著問,“他,他……病人呢?病人去哪裏了?他是不是已經……”最後兩個字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就硬生生被卡住。


    “雷夫人你別著急,雷先生沒事的。”護士忍著疼安撫道,“魏醫生說雷先生的情況必須要進行特殊的治療,需要安靜的地方,所以魏醫生安排雷先生出了醫院。對了——”


    護士掙開怔怔的蔚海藍,從工作服的包包裏摸出一張紙條來,“這是魏醫生要我交給你的。”


    蔚海藍仍是有些不信,孟和平卻來了。


    孟和平道,“嫂子,你身體不大好,所以事先也沒告訴你。”


    蔚海藍低頭瞧向那紙條,“他真的還活著?”


    護士笑著道,“雷夫人,雷先生的確還活著。”


    又見孟和平點了頭,蔚海藍後退一步,身體抵靠著牆壁,雙腿軟的幾乎站不穩,虛弱的喘著氣。


    “嫂子,你的臉色不太好,沒事吧?”孟和平關切問道。


    蔚海藍無力的擺擺手徑自離開。


    那張紙條所寫的地址,是個從未去過的地方。


    蔚海藍不及多想,便讓風景辛尋著地址找了過去。


    蔚海藍果然見到了雷紹衡,他被安置在這處隱秘的別墅中,接受魏森的治療。地處雖然偏僻了些,然而布置的卻很是安逸,倒還真是安靜,遠離了喧囂,遠離了那片鋼筋叢林。


    別墅裏除了魏森,還有兩名護士細心照顧著。


    蔚海藍看著他安然的模樣,終於鬆了口氣,眼前忽而有些泛黑。


    縱然說了人都要死,誰也逃脫不了,化一撮黃土,前塵往事皆可拋,卻原來還是害怕著的。


    且看這人世短短長長數十載。


    怕此生再也無法相見,來世也遍尋不著。


    最恐心逃到哪裏都是死灰。


    381:生死為賭局(2)[vip]


    安靜的時光流逝無蹤影。


    不過是眨眨眼。


    十二月的春城開始變得寒冷。


    蕭瑟寒風,在窗外呼嘯,蔚海藍閉上眼睛,就可以聽得清楚。


    她的身體也談不上是好是壞,隻是努力地按時吃飯按時睡覺,更有聽從醫生安排鍛煉靜養。


    每周的周末,她會讓車子開去雷紹衡所住的別墅。而每一次都是風景辛親自開的車,她也說過不用,可是他不聽,她也不再多說什麽了。人或許都有執念,任是別人如何說都是無用的,想想她不正是如此。


    雖是寒冬時節,可是窗外的陽光很好。


    那光線洋洋灑灑斜照而下,模糊了視線,模糊了一切。


    以前不覺得,他睡著的樣子,怎麽會那麽安寧。


    縱然是那霸氣的眉峰,都有些可愛的孩子氣。


    蔚海藍看過他兒時的照片,隻是少許的幾張罷了,原來他小時候是愛笑的。眉眼微彎,眯成兩隻小月亮,兩邊的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無一不是衝著鏡頭笑的燦爛無比,甚過晨曦。她也看過莫家人,他的模樣應是一家人的綜合,眼睛是從母親那兒得來的,鼻子和唇像父親,而這整張臉,仔細瞧上一瞧對比,就會發現是他祖父的模版雕琢。


    蔚海藍隻是安靜地念一本書,從先前折頁的地方繼續往下念。怕他會忘記,她就會重複前邊的一段。她不知道這書本念到何時,他才會忽然地醒來,瞧見她之後,又會是怎樣的表情。而或許是下一頁,或許是再過數十頁,又或許,等她念完這一整本,他卻依舊未曾睜眼。


    “冬天到了,你看陽光正好,我們應該去海邊走走。”蔚海藍輕聲說。


    周遭還是很安靜。


    他的呼吸聲,都好像很輕。


    可在她轉身的刹那之間,那人的睫毛顫動著。


    蔚海藍探望完出來,心口又是一陣疼痛,上了車急忙服幾顆藥定了定心神。


    那幢別墅,在她的視野裏慢慢遠去。


    如同這近三個月來每次寂寞的周而複始。


    這周蔚海藍在房間裏沒怎麽出去,她的心口一直絞痛。


    風景辛很擔憂,蔚海藍隻讓他放寬心。


    風景辛從別墅回到公司,他單手握著方向盤,視線望著前方,這一路上他陷入了沉思。從不曾想過,也從不曾後悔過,當時的決定是否是錯誤,雖知已經無可挽回,可如果重來一遍,他會如何,是否還是一意孤行,換來她如此痛楚。


    風景辛到了公司,卻聽見秘書回報道,“景理事,有位林小姐來找您。”


    那是會客室。


    風景辛見到了林嵐。


    見麵的刹那之間,也沒有多少眼神交流,隻是靜默地瞧了一眼,他往她的對麵一坐。


    林嵐在十月的時候,也有來過一趟。那時正是顧曉晨和姚詠心分娩生子,所以她也從法國趕回了香港。顧曉晨生了一對雙胞胎,姚詠心則是生了一個兒子。三個小家後都調皮可愛,活潑逗人,林嵐在香港待了數天,想著既然回來了,就隨即輾轉來到春城。


    那時見到風景辛,他陪伴在蔚海藍身邊。


    春城的報道不間斷,林嵐都不用開口詢問,就知道了一些消息。


    比如雷紹衡墜河後至今未醒。


    林嵐沒有再去見蔚海藍,隻是覺得似乎沒有什麽立場。


    還記得初初見她時的情形。


    那日在影樓,她漂亮的丹鳳眼,冰冷的麗顏,清澈悠遠。


    她隻要一對戒指。


    再也別無所求。


    林嵐之前就和風景辛見過一麵,也沒有心情聊那些旅行裏的趣事。她曾經陪伴在他身邊數個月,她跟隨著他的足跡踏遍了許多城市,她更親眼看著他用照相機拍下一幅幅美麗的畫麵。在山頂上,在月夜下,在山泉中,在小道口,他俊逸的臉龐,棱角分明,眼中的光芒卻黯淡不清。


    林嵐那次並沒有久留。


    住了兩天就走了。


    林嵐走的時候,甚至都沒有告訴他。


    而他也沒有詢問她。


    等到她返至香港才給一個信息,風景辛也隻是簡單的回了一個字。


    這一次林嵐見到他,卻發現他比以前更加沉默了。


    在林嵐的記憶中,風景辛向來都不是話多的人,太多的時候,他的沉默裏透出一絲憂傷,這會讓她難過得把心揪緊。如今他的沉默裏,多了幾分彷徨,恐怕這也隻有和他有關了。


    不問他最近好或不好,這樣的問題太過沒有異議,他的回答也不會確準,林嵐隻道,“他還沒有醒麽?”


    風景辛點了個頭。


    “蔚小姐還好麽?”林嵐又問。


    “就這樣。”他的聲音平靜無波。


    林嵐默了下,抬眸問道,“他要是一輩子不醒呢。”


    風景辛忽而站起身來,走向酒櫃,拿出一瓶酒連倒了三杯就喝下去。他也不知是在對誰說,那聲音沉寂,尾音卻顫了下,“不醒就不醒吧,有些事情,也回不了頭的。要是重來,還是會這樣,還是會選這條。”


    “所以你還是會選擇去走?”林嵐望著他道。


    那些日子裏,兩個蹣跚的旅行者,為了什麽而在遊蕩。


    風景辛沉默了。


    林嵐又道,“如果當時你留下來,留她在身邊……”她頓了頓,難以啟齒道,“你難道不會強硬一點麽?”


    風景辛還在喝酒,那酒又烈又猛。


    林嵐皺起眉頭,激勵他的話語一出口就變了味道,“你是不是個男人!”


    話音落下,風景辛放下酒杯衝她走來。林嵐莫名感到一慌,心如小鹿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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