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後的信箋,她嗚咽了一聲,眼淚簌簌落下。


    溫熱的液體如急雨滴落,她將頭埋在他的頸窩,他感覺到一片濕潤。他按住她的小腦袋,讓她靠著他痛快哭泣。


    蔚海藍抬起頭來,使勁地擦眼淚,可是越擦越急,眼淚也越落越多。


    怎麽回事,怎麽停不下來。


    臉龐被人撫住,她的頭被輕輕捧起,她瞧見他,他微揚唇角,俊顏上是前有未有的溫柔,暖到讓冰雪融化。她怔了下,他低下頭來,柔柔地吻住她的唇,她一下忘記了哭泣,淚水凝在眼角。


    “看,這樣就不哭了。”他瞧見她的淚水,像美麗的珍珠,他用手指替她拭去淚水。


    他竟是慶幸,幸好她的淚水都不是因為他。


    雷紹衡凝望著她,沉聲說道,“小藍,回到我身邊。”


    蔚海藍卻朝後退了一步,雙眼通紅。後背頂住了桌沿,再也無路可退。


    蔚海藍奔了出去。


    那份文書不具備法律效益,他設了一個局,他騙了你。


    ……


    園子裏竟然臧了死人,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眾人惶惶不寧。


    這日邢組長帶了兩個警員又來拜訪。


    雷紹衡指間夾著一支煙,那姿勢十分瀟灑。


    邢組長趕忙上前,阿諛地打了招呼,殷切詢問,“雷先生,前些日子你受傷了,現在這傷好些了吧?”


    昨日本要先來會見他,可是秘書聲稱雷先生身體不適,明日再談。


    邢組長知曉這其中的事情,便微笑點頭。


    “勞邢組長惦記了。”雷紹衡微微一笑,眼神很冷。


    邢組長不由得哆嗦了下,趕忙坐下,“雷先生,這邊還要耽誤您一點時間,問你幾個小問題。”


    一旁的兩個警員忙拿出錄音筆按了開始,另一個則是準備好了紙筆記錄。


    “這座園子太舊了,所以決定拆了。昨天一拆,屍體就被發現了。”雷紹衡言簡意賅。


    “雷先生是否認識死者?”


    “不認識。”他吐出三個字。


    “以前沒見過?”


    “恩。”


    邢組長陸陸續續問了一些問題,雷紹衡簡短回答。


    末了,邢組長笑著說道,“行,耽誤您的時間了,如果還有什麽問題,我再聯係您。雷先生,我看這園子不僅是舊了,而且晦氣也多,怪不得您要拆除,還是拆了好,拆了衝衝這晦氣。”


    邢組長頓了頓,又是說道,“不過現在出了事兒,還得緩一緩,等案子結了再拆,您看成不成?”


    “我會配合警方。”雷紹衡抽了口煙,笑容楚楚。


    邢組長剛要起身離開,接到了一通電話,那頭告知福媽的兒子劉洋已經找到了。


    劉洋是個地痞,經常四處打架賭博,夜不歸宿,每隔幾個月甚至半年才會回來一次。每次回來都是不歡而散,不是吵架就是要錢。母子兩人的關係非常僵,劉洋也不知道是在哪裏。


    警方終於在一處民房裏找到了劉洋,他當時正和幾個同夥吸毒,還沒來得及吸食毒品,就被警方抓了起來。劉洋被帶回局裏後,聽到母親的死訊,當場毒癮發作,一邊抽搐,一邊就哭了起來,最後被警方捆綁關押。


    隻是依著鄰居口供,福媽這些年來,突然經濟情況變得富裕了。


    不然的話,也不會蓋起樓房。


    丈夫生病那幾年,更是不知道花了多少錢。


    福媽先前在蔚家工作,待遇雖然豐厚,可也不會有那麽多積蓄。


    她的經濟狀況實在是值得懷疑。


    福媽的驗屍報告證明她是因毒而死,而那致命的毒,正和趙嫻自盡所服毒的一致。


    “蔚小姐,我們現在懷疑劉福玉的死,和你的母親趙嫻有關。初步推測,這些年來,劉福玉和趙嫻有經濟往來,劉福玉曾經多次向趙嫻索要錢財。趙嫻可能是因為常年被勒索,所以一怒之下就動了殺機。”邢組長如此說道。


    蔚海藍的腦海裏盤踞著兩樁案子,但是她不明白,福媽為什麽要向母親要錢?


    但是細細一想,似乎好多次,福媽確實都是有求而來。


    警方派了警員搜查了劉福玉的家中,徹底盤查之後,在一塊地磚的空隙中找到了兩本小冊子。


    而小冊子上的內容著實讓人吃了一驚。


    積壓了無數粉塵,紙張都泛了黃,黑色的字體更是變成了黯淡的灰色。


    像是早就做好了準備,許是料到會有這麽一天,所以她記錄得如此詳細。


    警方又是聯係了蔚家二夫人,詢問了當年的情形。


    二夫人由蔚雄謙接進蔚家後不久,就生下了一個女兒,正是蔚家長女蔚默盈。之後大夫人趙嫻生下了蔚海藍,三夫人則生下了蔚舒畫。又隔多年,二夫人終於再次懷孕,雖是高齡,可還是圓滿地誕下一個兒子。


    對於蔚家這樣的家族而言,若是沒有兒子傳承,實在是一大遺憾。


    中年得子,這對於蔚雄謙可以說是如獲至寶一般。


    祖父蔚光兆這時已經身體孱弱,喜獲孫子自然是高興。


    可惜不過是半年時間,孫子不幸夭折。當時沒有檢查出任何異樣情況,隻定為是照看不周,所以孩子才會死了。


    眾人雖是傷痛,也隻能接受事實。


    至此,蔚家無孫。


    不為人知的事情卻是,福媽的其中一本小冊子明確寫著當年蔚家的小孫子之所以會死,福媽懷疑是因為趙嫻,便向趙嫻開口質疑,誰知趙嫻做賊心虛,讓她不要聲張。至此以後,每要到一筆錢,福媽都逐一記錄在內。


    二夫人當下瘋了,哭罵出聲,“蔚家真是造孽!我真是造孽!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了她?她為什麽要害死我的孩子!她一定是怕孩子出生,奪走她的一切!她怕我的兒子當了蔚家繼承人!你也有責任!蔚海藍!你逃不了幹係!”


    蔚海藍沉靜得嚇人,一言不發。


    邢組長又取出了另一本冊子,對著眾人說道,“劉福玉之所以會懷疑趙嫻,那也不是沒有原因。”


    眾人紛紛望向他,想要知道臧在最深處的答案。


    一陣出奇靜默,唯有二夫人隱隱在啜泣。


    邢組長終於開了口,目光掃過眾人,定在那張素淨小臉上,“因為蔚海藍不是蔚家的女兒。”


    ————


    親們是否還記得本書第一章節時提到的蔚家夭折的小兒子?恩,真相揭開,藍不是蔚家的孩子,那麽雷是否會知道這一點呢?親們,明日周五,瑞瑞加更哈!吼吼月票,繼續衝擊300票咯!


    正文 220:良辰誤佳期(3)[vip]


    邢組長這話一出口,眾人皆是震驚,無數雙眼睛望向了蔚海藍。


    蔚海藍靜靜地坐在那兒,她並沒有出聲,那神情竟然也靜的出奇。長發落在肩頭,她坐姿端莊優雅。她的腦袋裏,突然就閃過了無數畫麵,記憶裏模糊的兒時片斷,福媽照顧她待她的好,母親多次的嗬斥,還有那些讓她刺痛的話語,此刻全都漸漸明了,豁然開朗起來。


    以後不許和福媽來往!你是蔚家的二小姐,她隻是個下人!你的身份不需要和下人親近!


    福媽這一輩子可全靠你了,二小姐,你一定要好好的。


    這是蔚家的錢!


    她又記起祖父的那一聲歎息,他朝她伸出手,未曾來得及探向她的腦袋,就垂了下來。


    至今難忘。


    ……


    “蔚海藍不是蔚家的女兒,這件事被劉福玉知道了,劉福玉就不斷勒索威脅趙嫻。趙嫻想息事寧人,隱臧真相,所以就不斷地滿足劉福玉。後來劉福玉辭職離開蔚家,可是和園子裏的下人還有聯係。她可能是聽說了蔚家小孫子的死,所以就向趙嫻質疑。沒有想到趙嫻心虛,更想要收買她,讓她不要對外聲張。於是這個雪球就越滾越大,劉福玉開口要錢的次數就越來越多。”


    “劉福玉有個嗜賭成性遊手好閑的兒子劉洋,劉洋經常打鬥鬧事,欠高利貸被追殺,而且還貪上了毒品。這個兒子雖然不成器,可總歸是劉福玉的親生骨肉,劉福玉為了他,還是不斷地找上趙嫻。”


    “多年之前蔚家經濟危機,這個家也差不多敗了,劉福玉索要無度,終於讓趙嫻無法容忍。”


    “趙嫻怕事跡敗露,她也難逃罪責,所以一怒之下就動了殺機。她約劉福玉去冰雕工作室,那裏命案第一現場,她在水裏下了毒,劉福玉喝了以後,就中毒死了。工作室不屬於趙嫻,隻是冰雕展的時候租用的,趙嫻為了隱臧屍體,就想到了瑾園的地窖。她就把劉福玉抬進了箱子裏,然後又讓搬運工將箱子抬回瑾園。”


    “劉福玉死後,趙嫻也服毒自盡。”


    “直到瑾園被拆,劉福玉的屍體就被人發現了。”


    “可惜趙嫻沒有想到,劉福玉會把這些事情記錄下來。”


    “好了,這兩樁案子的疑點總算是解開了,各位還有什麽問題嗎?”


    邢組長沉聲說了許多,望著眾人詢問。


    二夫人想到自己的小兒子,哭得更加傷心悲戚,“天呐!怎麽會有那麽惡毒心腸的女人!那麽小的孩子,她怎麽下得了手?那隻是個孩子!為了蔚家的財產,她竟然做得出這種事情!”


    三夫人在旁勸慰,蔚舒畫怔怔地望著蔚海藍,一時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蔚默盈忽然間笑了,她的笑卻不知是在嘲諷誰,那神情也是說不出來的感慨悵然,輕聲說道,“難怪爺爺改了遺囑。”


    二夫人終於受不住這份打擊,哭著哭著直接暈了過去。


    “媽!快送醫院!”蔚默盈急忙扶起她。


    一行人再也顧不上其他,匆匆奔出了會議室。


    蔚舒畫腳步一頓,扭頭望了蔚海藍一眼,三夫人歎息一聲,拉過她離去。


    一大家子走的幹淨,隻剩下邢組長和蔚海藍。


    邢組長道,“蔚小姐,還有什麽問題嗎?”


    蔚海藍搖了搖頭。


    邢組長又道,“這邊還需要一些程序,到時候我會通知你來領回趙嫻的遺體。”


    蔚海藍點了點頭。


    “既然沒有什麽問題,蔚小姐就請回去吧。”邢組長笑著說道。


    蔚海藍僵坐了一瞬,而後慢慢站起身來。


    走在回廊,身邊擦過一道道身影,瞧不清對方的樣子。


    公安大廳內,卻有兩人站在前方。


    蔚海藍停下腳步,視線變得清晰起來。她看見那兩個男人站在她的麵前,一個是她今生今世永不可能的男子,一個是她曾經以為可以依靠的男子。這兩個男人正凝望著她,他們已然都已經了解了真相。所以就連瞧她的目光,都好像帶著憐憫同情。


    而她亦是回望他們。


    左邊沒有路,右邊也沒有路。


    他們卻還硬要擋著。


    雷紹衡沉了雙眸,風景辛劍眉凜然。


    蔚海藍卻隻是朝他們微微一笑,徑自走出了公安廳。


    外邊的天空廣闊無邊,卻是灰蒙蒙一片,她挺直了脊梁,卻覺得無處可去。


    哪裏才是她的家?


    究竟哪裏才是屬於她的,永遠也不會改變的?


    “小藍!”


    “藍!”


    身後同時傳來兩道呼喊聲。


    蔚海藍朝前走去。


    兩個男人狂奔而出,一人一邊,各自抓住了她的手,不讓她走。


    “小藍,跟我回去!”


    “藍,我帶你走!”


    “放開我。”蔚海藍道。


    雷紹衡皺眉,“聽見了沒有?她讓你放開!”


    “聽清楚一點!她是在讓你放開!”風景辛冷哼。


    兩人卻是互不相讓,緊緊抓住她的手,那力道太大,蔚海藍咬牙說道,“你們放手!弄痛我了!”


    她這一句話吼了出來,兩人一驚,竟是紛紛鬆了手。


    雷紹衡氣急,吼了出來,“我讓你跟我回去!”


    “藍,有沒有弄痛你?”風景辛低聲詢問,又是抬頭道,“你衝她吼什麽吼!你憑什麽衝她吼!”


    “你又算是什麽東西!”


    三句話就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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