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儼然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樣。


    而被他摟著的女子,穿著簡單大方,黑發順於肩頭。標準的鵝蛋臉,略微蒼白,卻沒有過多表情,清清冷冷,無欲無求。她站在大廳裏,正望著牆上的一幅巨型油畫,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


    男人的手用了些力道,又是低頭問道,“恩?怎麽樣?”


    蔚海藍卻始終都望著那幅油畫,遲遲沒有應聲。


    雷紹衡眼眸一緊,笑著說道,“要是不喜歡,那就拆了,按著你的要求重新建。”


    沈喬一下樓就聽到這麽一番談話,胸口頓時生起怒氣,衝衝地奔下樓來。


    “雷紹衡!蔚海藍!你們要不要那麽過分!在這裏演什麽戲,演給誰看?反正我們沈家什麽都沒有了!你愛拆就拆,就算是鏟平了這幢房子,也和我們無關!我告訴你們,你們這麽缺德,不會有好報的!老天長眼,時時刻刻看著你們!”沈喬憤怒地咆哮,雙眼通紅通紅。


    沈逾安提著箱子沉穩而下,他的目光掃過雷紹衡,隨後對上了蔚海藍。


    他這麽一望,蔚海藍莫名心中感傷。


    一向幹淨整潔的他,居然變得這麽邋遢,下巴都是青青的胡渣,臉上還有那天被打留下的淤痕。他整個人很沉悶,衣服也髒髒的,似乎有好多天不曾睡過覺了,所以眼中布滿了血絲。頭發濕漉漉地垂下,睜著的雙眼,森然得有些可怕。


    她甚至都快認不出了。


    這個男子,還真的是那個沈逾安嗎。


    蔚海藍隻能這麽瞧著他,依舊還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沈逾安沉默地走過沈喬身邊,一手提著行李箱,一手拉過沈喬,頭也不回地走出別墅大門。


    外邊的光芒瞬間將兩人包圍,而後淹沒身影消逝無痕。


    雷紹衡從後邊抱住她,他將頭擱在她的肩膀,親昵地喃喃說道,“到底怎麽樣,好歹你也給句話兒。”


    “隨便。”蔚海藍終於吐出兩個字,半晌不曾開口,所以聲音都略微沙啞。


    “隨便是什麽意思?”


    “要買要拆要建,全都隨便你,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她清楚地解釋。


    雷紹衡親吻她的臉龐,笑著說道,“我這不是和你商量麽?”


    “不用了。”她再次冷冷否決,使勁掰開他圈住自己的手,“午休時間快過了,我要去公司,遲到不好。”


    “遲到?你還怕遲到?這還不是我知一聲的事兒?今兒個你不給個準話,就不用去了!”他溫溫說道,卻是狂妄無比。


    蔚海藍霍地回頭,他站在她麵前,唯我獨尊的神情,讓她感到如此煩悶。她不想繼續和他糾纏在這個問題,應聲說道,“好,我很喜歡,那就買下來,謝謝你送給我的新年禮物。”


    “真的喜歡?”


    蔚海藍點了頭。


    雷紹衡輕輕拍手,在外候著的王珊走了進來,他衝著她吩咐,“這個房子買下來,給我拆了。”


    蔚海藍一瞬莫名愕然,他的笑那樣難以琢磨。


    或許,從一開始他就是個謎,讓人無法瞧清猜透。


    不算寒冷的天氣,蔚海藍卻覺得一陣森涼,凝眸問道,“你早就有了決定,為什麽還要問我。”


    每一次,似乎每一次都是如此。


    他總是要詢問她的意見,她若是不回答,他勢必不肯罷休。可是當她回應了,他給予的決定卻又總與她相悖。他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到底蔵了怎樣的心思,她從未看透從未明白。


    雷紹衡微笑叮嚀,“這些日子若是空了,那就想想房子該怎麽設計,想要什麽風格都跟我說。”


    “你是在替我出頭嗎?”蔚海藍固執詢問,秀眉蹙起,“蔚家當年倒了,沈家也插了一手,所以你是在替我出頭?”


    雷紹衡輕撫她的臉龐,溫柔地碰觸,“午休時間快過了。”


    “你根本不是替我們蔚家出頭!你隻是想謀取利益!你知道那一片山坡規劃以後可以有豐厚利益,所以你想盡了方法!為什麽要打著蔚家的名義?你以為我會感激你?謝謝你替我出了口惡氣?”蔚海藍一口氣說了許多,眸底燃起火焰。


    “要遲到了。”他卻溫溫地提醒。


    蔚海藍猛地揮開他的手,拒絕他糾纏的碰觸,“不要拿我當接口!你根本就不是這麽想的!”


    “心疼了?心疼姓沈的小子?”雷紹衡溫煦的神色忽然陰霾,聲音也沉了幾分,“忘不了他?可惜你這輩子都隻能是我的人!你的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全都給我清幹淨!”


    “你連別人的祖墳都不放過!你會遭報應的!”蔚海藍冷冷說道。


    “報應?老天真要是長眼,早就該有報應!”雷紹衡漠然說道,轉過身離去,“王秘書,送她去公司!”


    王珊緘默點頭。


    蔚海藍被留在空無一人的別墅裏,衝著他的背影怒吼,“雷紹衡!你到底為什麽這麽做!”


    “你不需要知道。”雷紹衡漠漠開口,高大的身影淹沒於光暈。


    而她得到的答案,永遠隻有這六個字,永遠也無法走入他的世界。


    這日回到瑾園,蔚海藍麵對的是雷紹衡異常冷凝的俊顏。


    蔚海藍不甘示弱地回望他,並沒有被他散發出的陰鬱氣息所駭。


    茶幾上放有一隻盒子,盒蓋隨意地蓋著。


    雷紹衡將整隻盒子拿起,狠狠地往地上一摔。裏邊無數的東西落了出來,可愛的絨毛小熊玩偶,精致的蘋果項鏈,聖誕雪人的水晶球,三件禮物,全被拆開扔在了地上。而那隻水晶球被這麽一砸,發出哐的聲響。


    盒子裏,還有無數的信箋。


    每一封信,卻全都是寫給藍。


    ————


    周一親們全都加油哈,天氣熱注意防暑多多喝水!


    ps:看見很多親們都說雷太狠絕了,哎,某瑞歎息一聲!再來,這麽多的信,你們知道是誰寫的麽?


    184:盛夏的果實(10)


    “給我好好看看!給我撿起來看!”雷紹衡冷喝一聲。


    蔚海藍怔了下,對於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信箋,她感到那樣陌生。她終於彎下腰,撿起一封信打開來瞧。潔白的信紙,有著淡淡泛黃的痕跡,顯然已有許多日子寫的了。而這封信開頭的第一行,就讓她心中輕顫,一向淡然如她,也不免傷感。


    ——寫給藍的第一封信。


    藍,突然發現,我來到美國已經有一個多月時間了。


    我也開始能夠適應這裏的生活環境,哦,對了,給你介紹我的宿舍夥伴,他是個英國人。今天他突然看到了我的相冊,指著你的照片問我,這個女孩子是誰。我告訴她,你是我的女朋友。他就誇我,說我的女朋友漂亮,我心裏很高興。


    其實我從來也沒有問過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女朋友。


    我一直想,等上了大學,我再問你。


    現在,我想可能要等到念完大學以後了。


    ——寫給藍的第二十三封信。


    糟糕了,今天上課的時候,我突然打瞌睡,還被教授點了名。


    很丟臉的,是不是?


    今天我特別想你,也許是因為今天是你的生日。


    不知道你過得怎麽樣,誰陪伴在你身邊。我記得我們一起去過一家小店,你說那裏的小熊玩偶很可愛。我當時就想,等你生日的時候送給你當生日禮物。可惜,我現在離你太遠,也不能親自送到你的手上。但是我給你買了,等我回國後,一定送給你。


    藍,祝你生日快樂。


    ——寫給藍的第八十六封信。


    藍,我們有半年不見了。


    ……


    蔚海藍胡亂地看了三封,可是每瞧一封,都讓她愈發難過。


    分別的三年,一千多個日子,這個出現在自己生命裏,溫暖過自己的男孩子,默默地用著自己的方式思念著自己。那麽多的信,三樣生日禮物,卻承載了滿滿的心意,讓她無法承受。她寧願不知道,她寧願彼此隻是突然遇見,打一聲招呼過後就再次分別。


    現在又算是什麽,為什麽要給她看這些。


    雷紹衡的手中卻還拿著一封信,他捏著信紙一角,將所寫的內容念出。


    他用揶揄譏諷的語氣,沉沉開口,“寫給藍的第一百二十封信,這是我在美國度過的第一個除夕,所有的中國學生都回國了。可是我沒有回去,我去了意大利。威尼斯真的很美,和我們在書上瞧見的一樣。”


    “下一次,我們一起去!”


    這最後幾個字,雷紹衡是咬牙切齒地念出來的,而後將這張信紙揉成一團,狠狠丟棄在地。


    “意大利十大城市,威尼斯,真是個好地方。”雷紹衡冷哼說道。


    蔚海藍隻是沉默地半蹲在那堆零散的信箋前,一封一封將其撿起,放回盒子裏。


    她太過冷漠的態度讓雷紹衡本就憤怒的心愈甚,他厲聲質問,“你是真的忘了?”


    蔚海藍默默地收拾著東西。


    雷紹衡猛地起身,幾個大步衝到她麵前,一把將她從地上抓起。手裏的信因為他劇烈的動作而掉落了一些,他一腳踩了上去,蔚海藍低頭望了一眼,這才徐徐抬頭應道,“忘了。”


    “好,忘了就好。不過這些東西,總要還給別人。”雷紹衡卻將她摟入懷裏,低聲說道,“今天你也累了,明兒就把這些全還了。還了幹淨,還了省心,你說是不是。”


    那家前世今生的咖啡館,蔚海藍已經有許久不曾來過了。


    再次到來,卻是被人強押來的。


    木質的方形地板,陳舊中顯出雅致的格調。


    那個最後靠窗的位置,和那日一樣。


    可是今日的咖啡館,卻沒有其他的客人,就連服務員都沒有。


    除了王珊,就隻有他們兩人,冷清得嚇人。


    “想喝點什麽?”他在身旁問道。


    蔚海藍應聲,“水。”


    “給她一杯水。”雷紹衡吩咐一聲。


    立刻,她的麵前多了一杯水。


    蔚海藍不曾去碰,就這麽盯著那杯水。


    過了多時,終於有人來了。


    而來人正是沈逾安。


    餘光瞥向外邊,依稀可以瞧見另一個人的身影,沈喬被幾個黑衣男人攔在外邊。


    可以想像,沈逾安是被逼著來的,沈喬還在他們手中。


    沈逾安比先前見到的模樣,稍微好了些許,至少衣服換了幹淨的。可是依舊沒有刮胡子,他的眼睛,深褐色,陽光下會有呈現好看的明潤光澤。蔚海藍平靜地望著他,視線一下子模糊,仿若回到了許多前的那個午後。


    教室外的回廊。


    她透過窗戶玻璃,瞧見了站著外邊的兩道身影,頎長纖瘦。那時清風徐徐,白襯衣的領子,都有著陽光的斑斕采光,那個少年風華正茂,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溫暖明媚得不可思議,讓她感到莫名的安心。


    袁圓在喊:徐明朗,徐明朗,快過來。


    他便和徐明朗一起走過來。


    那麽近距離地瞧,他忽而衝她一笑,輕聲說道:你們好,我叫沈逾安。


    眼前晃來那道熟悉黑影,蔚海藍收回思緒,隻見沈逾安在她麵前坐了下來。


    沈逾安就這麽瞧著她,他的目光,熟悉而陌生。


    一時間,誰也不曾說話。


    他們就這麽瞧著對方。


    雷紹衡微笑的俊顏漸漸顯露不悅,就在他一觸即發的時刻,她終於開口了。她的聲音很輕,卻是那樣震心。她將那隻盒子推到了他的麵前,麵無表情地說道,“這些是你的東西,還給你。”


    沈逾安當然認得這隻盒子。


    昨日回到公寓,他就發現它不見了。


    他沒有去追尋盒子的下落。


    多少個日夜,那三年裏,他克製著自己的感情,隻希望快快念完書,然後回到春城來見她。幾百封的信,他一封一封地寫。多少次走到郵局,想要將信寄出。但是那條路,他來來回回走了不隻千遍,卻終究沒有投出。


    忍耐吧,沈逾安,一定忍得過來的。


    當時他這樣對自己說。


    原本要六年的學業,他僅用了一半時間就念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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