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冰雕,是一個繈褓中的嬰孩。嬰孩睡在冰雕的搖籃裏,蓋著小被子正在睡覺。孩子的手中,還握著玩具小鴨子,胖乎乎的手指,全都雕刻得精巧。冰雕的孩子,睡得那麽香甜。而孩子的麵容,竟與她有幾分相似。


    蔚海藍不由得看癡了,久久不曾動彈。


    雷紹衡悄悄地走向一旁,詢問了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微笑著讓他稍候,他又是悄悄地來到她身後駐足。


    蔚海藍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有人輕拍的肩頭,她這才有所動作,徐徐回頭。她瞧見他正朝她微笑,眼神示意她往後瞧。她狐疑地轉身,這麽一望,卻見身後站著另一個人。


    趙嫻穿著同樣厚實的保暖衣,隻是衣服的顏色是白色的。她就站在離她相距不過五米的地方,冷冷的麗容竟也有了溫暖感覺。蔚海藍很久都沒有見過她了,一時不知該說什麽,隻好傻傻地露出笑容,那是她渴望而不可及的所在。


    “以後不要再來找我。”趙嫻亦是望了她半晌,這才幽幽說道。


    蔚海藍平靜地望著她微笑,有些話還積壓在心裏,卻不會再訴說。


    她已經明白了。


    那兩張票,絕對不會是她寄送的。


    “拍張照吧,我們很喜歡你的藝術冰雕。”雷紹衡卻沉聲喊道,趙嫻步子一停,蔚海藍也是一怔。他急忙將冰庫裏拍照的工作人員喚來,又是拉過蔚海藍走到趙嫻身邊,他並沒有留下,而是折回到工作人員這邊,低聲囑咐了幾句。


    閃光燈連續閃了兩下,兩人的表情很是僵硬,卻是那樣一致。


    相似的臉孔,相似的神情,相似的兩人,她們是母女。


    最終,她隻留下了一道決然身影。


    麵前卻遞來一張照片,蔚海藍一言不發,取過收好,“我想回去了。”


    雷紹衡又是握住她的手,帶著她走出冰庫。


    外邊是一片豔陽天,蔚海藍倒也安然,忽地扭頭問道,“是你做的吧?”


    “什麽?”雷紹衡支吾了下,又是說道,“我去取車。”


    蔚海藍瞧著他快步奔走的身影,露出一抹笑容,來到路邊等候,迎麵卻撞見了一個婦人。


    婦人身形圓潤微胖,低頭快步地奔向冰雕展會,神色匆匆。


    “福媽。”蔚海藍認出了她,輕聲呼喊。


    福媽瞧見是她,這才麵露微笑,“二小姐。”


    兩人便站著聊了幾句,而後身邊停下那輛眩目的阿斯頓馬丁。


    雷紹衡坐在駕駛座,降下了一半車窗,朝福媽額首招呼。


    福媽隻覺得這人很眼熟,像是哪裏瞧見過,呢喃開口,“他……”


    “福媽,我結婚了,他是我的先生雷紹衡。”蔚海藍並沒有隱瞞,又是輕聲說道,“那我先走了,你空了聯係我。”


    ……


    展會為期三天。


    次日就結束。


    所有的冰雕都捐贈給慈善機構,被運往其他城市繼續展覽,巡回展會結束後就會義賣。而這次的展會,除了這三天的收益外,趙嫻並沒有得到太多。會展即將落下帷幕,趙嫻在收拾東西。


    “趙老師,外邊有人找。”工作人員喊道。


    “誰?”趙嫻抬頭狐疑問道。


    “一個男的,他說他姓風。”


    趙嫻著實一驚,整個人恍惚了下,急匆匆奔了出去。


    這時天色有些黑了,外邊的路燈都亮了燈光。


    而那個男人,偏沒有站在路燈下,隻站在暗處。他靜靜地望著前方,俊顏襯著黑暗,有一絲光芒閃過,照映出他俊移的側臉,那雙冰冷的雙眼覆著霧氣。他瞧著她走到麵前,不曾開口,便聽見她說,“你不要去打擾她。”


    男人默然半晌,一直都沒有說話。


    “她結婚了,有自己的生活,你們以後都不要見麵,這樣才是最好的結果。”女人的聲音很是低沉。


    男人沉思良久良久,才說了這麽一句,“我隻想看她一眼。”


    “不需要。”女人硬聲回絕。


    長時間的寂靜,女人才從內衣口袋裏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張隨身帶著的照片,遞到他麵前。


    男人接過照片一瞧,那個女子,似是透過鏡頭望向他。


    一晃十年,往事如煙,竟捕捉不到半絲痕跡。


    藍,你長大了。


    ————


    親們,此環節結束,下一環節預告:盛夏的果實。最後出現的男人,我想你們該猜到是誰了。


    175:盛夏的果實(1)


    那是周一。


    中午的時候,蔚默盈怒氣衝衝地打來電話質問。


    “蔚海藍!你到底想怎麽樣?為什麽不問我一聲,就把爸爸從家裏接走了?你還有沒有規矩?我可以告你私闖名宅!你別給我了不起!我告訴你,爸爸的病就算一輩子治不好,我也會照顧他!我警告你,你最好把爸爸給我平安送回來!不然要是出了什麽事,我一定不放過你!”


    蔚默盈顯然很是生氣,所以在那頭吼了一通。


    蔚海藍一時悶住,好不容易回過神來,這才回道,“大姐,我也是爸爸的女兒!照顧爸爸,我也有份!我接爸爸走,這也是應該的事情!畢竟,我這邊的條件更好一些,對爸爸的病情也更好!”


    “我現在不想跟你多說什麽!你告訴我地方,我要見到爸爸!”


    “五分鍾後我給你回電。”


    匆匆掛了線,蔚海藍有些煩亂,她隻好撥了他的號碼。


    突然發現,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和他通話,那三個字在屏幕上顯示,她猶豫了下,按了撥打。


    很快就有人接通,果然是他。


    “喂。”


    “爸爸在哪裏。”她開門見山地問道,早就確信是他派的人,甚至都不知會她一聲,就擅自決定。


    他沉聲回道,“第三中心醫院。”


    “我現在就去。”不再多說什麽,蔚海藍直接掛斷。


    離午休時間還差半個小時,可是蔚海藍也顧不上了。哪怕她不來上班,也沒有人會說她的。她拿了背包,就往大廈外走,上了車,不忘記給蔚默盈回了個電話。於是,兩人分別出發,前往了醫院會合。


    蔚海藍先到一步,正在詢問醫護人員,康麗也到了。


    “夫人,這邊走吧。”康麗開口帶路。


    蔚海藍便隨她來到了特護大樓。


    高級病房裏,果然圍了幾名外國醫生,說著一口專業的醫學術語,正在研究商討。而這些醫生之中,並沒有孟和平。蔚雄謙則躺在病床上,似乎是睡著了,所以他並沒有吵鬧,隻是蒼老的容顏顯得不是很安寧,睡夢中的他,眼皮也微微顫抖著。


    康麗作了介紹,比著蔚海藍道,“這位是雷夫人。”


    醫生們禮貌地握手問候,蔚海藍對語言很感興趣,所以都有學習。英語是除了國語之外最為擅長的一門了,法語、俄語、意大利語這三種語言都會一些,普通簡單的交流不是什麽問題,但是語言要是觸及到更深的詞匯,那也有難度。最讓人煩惱的是,這幾位專家中,隻有一位是說英語的。


    醫生們對於她所會的語言種類感到欽佩,麵露欽佩。


    助理在旁做了翻譯,眾人一致稱讚,“醫生說,雷夫人不但美麗,而且很聰慧。”


    蔚海藍回以笑容。


    不過多久,蔚默盈也趕到了。


    蔚默盈瞧見蔚雄謙,焦慮的神情緩和了些,像是鬆了口氣。


    醫生們雜七雜八地語言說了許多,聽得她煩亂。


    蔚默盈並不打算讓蔚雄謙留下治療,堅決說道,“我想爸爸不需要治療,我要帶他回去。”


    “不好意思,你們請先出去一下。”蔚海藍遣散了眾人。


    待他們全都出去後,她這才蹙眉反問,“大姐,醫生都說了,爸爸的病不是沒有希望,你為什麽還執意要帶爸爸走呢?”


    蔚默盈輕握拳頭,卻依舊是那固執的話語,“我說過了,就算爸爸一輩子這樣,我也會照顧他。”


    “是,我知道你會照顧他,可是你難道就不想爸爸恢複健康嗎?他這樣躺著不能說話,他也很難受的!”蔚海藍瞧著她緊繃的麗容,像是瞧出了什麽端倪,明白她心中所想,聲音輕了幾分,“你放心,隻要爸爸好些了,我一定讓他回你那邊住。我想你也不願意見到爸爸一直這個樣子,他會生不如死的。”


    蔚默盈一向高傲的臉龐,顯出一絲鬆懈,終於軟了下來,一開口卻又是那樣強勢,“隻要爸爸好些了,我就要來接他走!”


    蔚海藍點了頭。


    蔚默盈走到病床前,瞧了瞧蔚雄謙,輕握他的手,道了一聲,“爸,我先走了。”


    “二小姐,再見。”陳晟瞧見蔚默盈轉身,趕忙喊了一聲。


    兩人剛要走出醫院,那頭走來高大偉岸的男人。


    雷紹衡正巧帶著王珊而來。


    兩撥人在底樓大廳相遇。


    蔚默盈腳步一停,打了聲招呼,“妹夫,你接爸爸過來了,還請了醫生來會診,真是麻煩了。”


    雷紹衡衝她笑笑,卻是回道,“蔚總,這是應該的。”


    蔚默盈見他這麽生疏,顯然沒有把她當一家人,又是一口氣悶住,匆匆道別離去。


    蔚默盈保持著驕傲的姿態,她並沒有回頭,也沒有去注意其他。


    而她身後的陳晟,卻異常恭敬有禮,不著痕跡地向他點了頭。


    兩撥人隨即擦肩走遠。


    高級病房裏,蔚海藍坐在床畔靜靜地瞧著蔚雄謙。她擠了把毛巾,替他擦了擦臉,又替他擦了擦手。


    有人推門而入,蔚海藍扭頭瞧見是他,便起身走出病房,不想打擾到睡著的蔚雄謙。


    蔚海藍開口問道,“你派人去接爸爸,為什麽事先不跟我說一聲?”


    “怎麽?我去接他,難道不對?”雷紹衡本以為她會說什麽,不料她一開口就是質問,這讓他瞬間不悅。


    “你不覺得做事情之前,要先詢問一下別人的意見嗎?”


    “我請了專家醫生過來會診,還準備了高級病房給他住,這難道不好?”


    “謝謝你請了醫生,也謝謝你準備了這麽好的病房,你這樣做,我很感謝你。但是下一次,你決定之前,請先告訴我一聲好麽?不要什麽事情都這麽武斷霸道,先和我商量一下行麽?”蔚海藍試圖調解,想讓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變得正常一些。


    她一口一個“請”字,雷紹衡冷笑反問,“敢情還是我多管閑事了?”


    “我們能不能好好說話?”蔚海藍蹙起秀眉,一向隱忍的性子,遇了他總也無法克製如往昔。


    “怎麽好好說話啊?以後我再也不多事兒了,行了吧?”雷紹衡衝衝回道。


    唇瓣動了動,還想要說些什麽,可是蔚海藍覺得自己沒法繼續和他溝通了,越說越錯,還不如不說,反正他總是這樣的,她怎麽說都是沒用的,他也不會改變的。隻覺得心髒一陣抽疼,她臉色泛白。


    “你怎麽回事?是不是沒吃飯鬧胃疼啊?”他沒好氣地喝道。


    她徑自踱進了病房,取了包而出,“我回公司。”


    雷紹衡冷眼以對,回頭恨恨地看了她一眼,瞧著她泛白的小臉,終究還是沒有開口,任她就這麽走了。


    眉頭一皺,他朝著王珊喝道,“你去看著她吃完飯,再回事務所。”


    “是,雷先生。”王珊小跑著追了上去。


    雷紹衡這才走入病房,俊魅的臉龐顯出森然陰霾。


    蔚海藍是坐電梯下來的,而王珊是跑樓梯的,王珊急忙喊住了她,“夫人,雷先生讓我看著你吃完飯。”


    王珊說完這話,連自己都感到有些好笑。


    蔚海藍微微一笑,輕聲反問,“王秘書,你吃了沒?”


    “沒有。”王珊不好意思地笑道。


    “那一起吧,我們就去附近的小店行麽。”


    “行。”


    王珊知道她為人和善,可是沒有想到她那麽不挑剔,真的隻在附近找了小店點了兩碗餛飩。


    熱氣騰騰的小店,王珊似是有些為難,卻又忍不住。


    “有什麽話想對我說麽?”蔚海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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