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東西站起身來,“下次吧。”


    “拜拜。”


    “拜。”


    蔚海藍朝著沈逾安微微一笑,沈逾安凝眸望著她。她的身影從眼前閃過,他低頭盯著那杯未曾碰過的卡布奇諾。


    另一杯清水已被喝完。


    她還是這個習慣,不曾改變。


    路嫣忽然拿起一旁放著的小本,隨手打開念道,“阿難對佛祖說……”


    耳畔響起的輕柔女聲,依稀之間重疊而起,沈逾安的思緒忽然恍惚飛逝到從前,很遠很遠的那一天。那個清清冷冷的女孩子,以同樣清冷的聲音,念著這小本上的字句,神情頑固可愛。


    阿難對佛祖說:我喜歡上了一個女子。


    佛祖問阿難:你有多喜歡這女子?


    阿難說:我願化身石橋,受那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淋,隻求她從橋上經過。


    當時她念完後卻說:阿難,是個傻子。


    會有多喜歡?


    是一見鍾情便傾心一世?是不問回報而付出等待?


    那個女子從橋上經過,隻不過是經過了,但是現在阿難已化身成了石橋,注定隻能與風雨廝守。這一切阿難都明白,卻仍然隻為那場遇見而甘受造化之苦。他究竟有多喜歡那從橋上經過的女子,能令他舍身棄道,甘受情劫之苦?


    她喃喃地說了許多,最終下了定論。


    阿難,是個傻子。


    “好美的故事。”路嫣念完最後一個字,感慨問道,“逾安,你說是不是?”


    沈逾安“恩”了一聲,不著痕跡地瞥向窗外。


    那道身影早已不知去向。


    工作之餘,蔚海藍開始給路嫣設計衣服。為了可以方便她挑選,她一共設計了十套衣服,耗費了半個月時間。每天晚上都在公司加一會兒班,然後才回家,吃過飯再繼續構思。


    等到七月中旬,蔚海藍才打了電話給沈逾安。她問沈逾安要了路嫣的號碼,她無法直接聯係路嫣。


    沈逾安似乎正在開會,有講解聲透過話筒隱隱傳來,“我一會兒發給你。”


    隨後,消息就發了過來。


    蔚海藍按了號碼,聯係到路嫣。


    路嫣說道,“這麽快就好了呀,可是我今天沒空,明天是周末,要不就明天吧?明天我再聯係你。”


    周六早上,蔚海藍果然接到了路嫣的電話。


    她抱歉地說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今天在海邊拍寫真,你能來麽?來回的車費,我來出行不行?這幾套衣服我要得挺急的,如果滿意了,我想今天下午就讓人去定做。逾安應該正在陪客戶,不然的話,你等等先,我告訴他一聲,讓他來接你……”


    她說了很多,蔚海藍被她說得有些頭疼,一句話打斷,“海邊哪裏。”


    她立刻整理東西出門。


    瑾園門口,大鐵門忽然左右敞開,一輛車正要駛入,就這麽撞了個正著。


    駕駛座上的男人是何易。


    蔚海藍瞧見了他,意識到車後座會是誰。


    車窗徐徐落下,雷紹衡坐在車內,那張俊顏揚著那抹微笑,“怎麽?要出門?”


    “恩。”蔚海藍走近幾步,點了點頭。


    “去哪兒?”


    “海邊。”


    “去玩兒?”


    “恩。”


    “和誰?”


    蔚海藍想了想道,“袁圓。”


    雷紹衡銳利的目光盯著她,笑著說道,“我送你們去。”


    “不用了。”


    “上車。”他微笑依舊,卻是那樣強勢地命令。


    ————


    咳,親們,恩,過幾天瑞瑞會加下更,大家開心不?鼓掌~


    111:流年已偷換(7)[vip]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蔚海藍隻好給袁圓打了個電話。索性她正在家中,她也不好多說什麽,隻是一句“我現在過來找你”,袁圓還以為她是要來找她玩兒,爽朗地答應了。等到了袁圓家小區外,蔚海藍徑自下車奔向住宅大樓。


    “今天吹得是什麽風呀?你怎麽突然想到來找我了?喝點什麽?”袁圓開了門,轉身往冰箱走。她還穿著睡衣,不修邊幅地樣子,戴了可笑的發箍,將頭發全都箍起。


    蔚海藍反手關了門,急急說道,“袁圓,換衣服跟我走。”


    “啊?怎麽了?”


    “你先換衣服吧,一邊換,我一邊跟你說。”


    袁圓想著肯定是有事,隻讓她進來坐一會兒,她則隨手挑了衣服就在房間裏大刺刺地換上,“到底什麽事情?”


    蔚海藍知道瞞不過袁圓,還需要她幫忙應付,隻好如實相告。


    袁圓一聽下來,忍不住就開始罵了,“什麽玩意兒?沈逾安怎麽這樣啊?他竟然讓你幫他女朋友設計衣服,還要你親自送樣稿給她過目?那個路嫣,她以為自己是誰啊?你就不會拒絕沈逾安那小子嗎?”


    蔚海藍瞧著袁圓,淡淡說道,“以前他幫過我很多,這次就當是我還他的。”


    袁圓對於他們兩人之間所發生的事情,也不是不知道。


    畢竟那三年,他們都在一起。


    其實開始的時候,袁圓真的以為他們會成為一對。沈逾安也算是個不錯的男孩子,雖然金貴了些,可是脾氣挺好,人也溫煦大方。如果跟了他,絕對不會擔心會被欺負。再來,沈逾安是那麽喜歡蔚海藍。可是世事無常,太多事情無法估計,往往你一直認為的,反倒最後不是這樣。


    袁圓明白她的意思,卻有些傷感。


    她穿好衣服走到蔚海藍麵前,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臉,“那就還吧,一次性還個清清楚楚,省得這一輩子心裏都有道坎兒。”


    蔚海藍默然點頭。


    等到兩人下樓,快要走出小區,車裏下來一人。


    雷紹衡從駕駛座徐徐而出,英俊的容顏,瀟灑的風姿,引人注目。


    袁圓不禁詫異問道,“雷律師開車接送啊?”


    蔚海藍沒有瞧見何易,意識到他可能是被差走了。她沒有多說什麽,任他紳士地替她們開車門。


    車子朝海邊駛去,有了袁圓的陪伴,這一路上氣氛還算融洽。


    “雷律師,你真辛苦耶,勞煩你當司機。”


    他微笑地回了一句,“沒事。”


    “哎?雷律師,聽說你馬上就不接案子了?”


    “恩,九月底就不接了。”


    “那正好是事務所開滿一年,雷律師,你如果真的不接案子了,那太可惜了。海藍,你說是不是?”


    蔚海藍原本並沒有聽他們聊天,隨意地“恩”了一聲。


    兩人隨意地閑聊,就從工作聊到了生活。


    袁圓突然想到什麽,一下挽住蔚海藍,逗趣地說道,“雷律師,我跟你說哦,以前班裏搞活動,讓每個人都表演節目,然後輪到海藍了,她就上去讓大家猜謎。結果沒有一個人猜出來,她那個答案真是讓我暈倒。”


    “哦?什麽謎?”雷紹衡的目光直視前方,認真地開著車。


    袁圓輕咳一聲,娓娓道來,“從前,有一隻小白兔在森林裏迷了路……”


    雷紹衡臉上的笑容更甚,但是他默不作聲,似是在聆聽。抬頭瞥了眼前車鏡,隻見她神色有些微恙。他單手握住方向盤,另一隻手擱著窗沿支頭。而從蔚海藍這個角度望去,就可以發現他在竊笑,頓時更是尷尬。


    “雷律師,你猜猜看?”


    “白的,灰的,不然就是黑的。”


    “不是不是都不是。”


    “猜不出來。”


    袁圓扯了扯蔚海藍,示意讓她回答。


    蔚海藍蹙起眉頭,有些無語地說道,“想知道嗎?那就讓我睡上一覺。”


    “哈哈,對對,就是這個答案。”袁圓大笑。


    蔚海藍愈發覺得無奈,可是斜前方的他亦是輕笑出聲,“嗬嗬。”


    他的笑聲竟是愉悅無比,仿佛從心裏透出來。


    等到了海邊,雷紹衡也不下車,隻說在車上等。


    “麻煩雷律師,我們去去就回。”方才在路上,袁圓就主動說是自己的一個朋友今天在這邊拍寫真,讓她們來參謀參謀,這話裏的意思自然就是男人不方便前去了。


    袁圓笑著點頭,急忙拉過蔚海藍離去。


    “呼!有驚無險啊!”


    沿著海岸走了很長一段路,終於找到了路嫣。


    十幾人的專業攝影團隊,沙灘椅,遮陽傘,貼身的助理,應有盡有。路嫣躺在沙灘椅上正在塗抹防曬霜,她穿了比基尼,完美的身材展露無疑,白皙的肌膚,著實讓人驚歎。


    蔚海藍讓袁圓留在遠處等待,獨自前去。


    她剛要走近,被人攔住了。


    助理去通報了一聲,這才準她過去。


    “海藍,你來了呀,口渴不渴?要不要喝水?”路嫣笑著問道。


    蔚海藍從包裏取出畫稿遞給她,“不了,你先看看吧。”


    “好,稍等一下。”路嫣慢慢地塗抹防曬霜,而她站在一邊任太陽曝曬。好不容易等到她塗抹完畢,她站起身來,微笑著取了薄紗外套披在身上,這才接過她手中的畫稿走向那一片無人的沙灘,“我們去那裏走走吧。”


    海邊的風有些大,海風更是潮濕,帶著特有的腥味。


    “恩,我覺得還不錯,不過要作少許的修改,比如說這邊吧……”路嫣輕柔的聲音從前方飄來,蔚海藍默默隨著她而行,隻是這麽聽下來,她的設計竟被她改了大半,到最後已不是她最初的風格。


    路嫣停下腳步,而後轉身望向她,將畫稿遞回,“按我說的,重新改改吧。”


    蔚海藍同樣停下腳步,接過了畫稿,不疾不徐說道,“如果不滿意,那我也沒辦法了。”


    “那我去跟逾安說說吧,我想你應該會聽他的話。”路嫣笑道。


    蔚海藍將畫稿細心收入挎包,女聲輕而有力,“我不會作任何修改。”


    瞧見她要走,路嫣開口衝著她嚷道,“蔚海藍,有錢你也不賺麽?我能穿你設計的衣服,那是給你麵子!你以為你是誰?還真覺得自己是知名的設計師?你還沒出道呢!別了不起!如果不是逾安推薦你,我才不想讓你設計呢!”


    蔚海藍卻隻是冷冷地瞧著她,路嫣被她瞧得一陣發怵。


    半晌,她才開口,“沈逾安一定是瞎了。”


    路嫣心中一顫,漂亮的臉蛋忽然扭曲。她大步上前,拉住她不讓她走,“你想怎麽樣!”


    蔚海藍懶得和她爭執,隻是一個使力推開了她。


    蔚海藍的力道縱然沒有男人那麽大,但是比起一般的女孩子,那可是要大上許多。這麽一推,就把路嫣推倒在地。沙灘深埋處有碎瓶子,她的手重重壓下,壓到了瓶子缺口,立刻紮出血來,疼得她落淚,“好疼!”


    一旁瞧見情形不對的助理奔了過來,而在不遠處的袁圓也奔了過來。


    “怎麽回事!你怎麽動手推人呢?”助理怒聲質問,將路嫣扶起。


    路嫣已經哭得梨花帶淚,十分無辜委屈。


    袁圓氣喘籲籲地奔來,一開口便是,“明明是你自己先動手去拉海藍!我可是瞧見了!”


    “是,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路嫣喃喃說道,又是吩咐助理扶她去一邊。


    助理厭惡地瞪了她們一眼,顯然將她們視為欺負人的同夥了。


    蔚海藍不想多說什麽,袁圓卻是激憤不已。


    “那個女人搞什麽!好心好意去給她送畫稿,她還拿喬!沈逾安怎麽就找了個這樣的女人?我覺得她都把你當敵人了,所以故意的,還讓你跑這麽遠的地方,擺明了就是看你不爽!”


    袁圓替她不甘,蔚海藍隻說了一句,“袁圓,你別找沈逾安。”


    “我……”袁圓癟了癟嘴,隻好回道,“知道了知道了。”


    長長的海岸那一頭,那輛車依舊停靠在原處。


    雷紹衡倚著車身,眺望著那片大海。碧綠的大海,和遠處的天空連接成一片。他單手插著西褲,另一隻手中夾著煙,一縷嫋嫋升起的白煙,迅速地被風吹散。黑發飛揚,微微眯起的眼睛,嘴角永遠是那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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