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玥分不清眼前的景象究竟是夢境還是什麽,眼前所見之景既陌生又熟悉。辛玥看到一個和自己很像,不,簡直是一模一樣的女子,於花亭中為一個男子撫琴。男子背對著辛玥,所以辛玥無法看清他的容顏。一向好奇的辛玥自然想去一探男子容顏,可是她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


    一番掙紮全是徒勞,辛玥遂站在原地聽女子撫琴。


    這樣的畫麵很美,也是辛玥從骨子裏喜歡的生活。可以在百花包圍的亭子裏為自己喜歡的人彈琴、飲酒,和自己喜歡的人暢所欲言。不必擔心殺戮,不必擔心明天是否又有可能要麵臨生離死別。


    辛玥就那樣安靜地坐著,感受著風溫柔地包裹住身體,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忘卻了時間,忘卻了煩惱,辛玥隻覺得身體放鬆下來,躺在草地上,很舒服。


    但是這種輕鬆愜意,並沒有持續太久。一股鑽心的痛,讓辛玥陷入無盡的黑暗。從胸口傳來的痛不斷蔓延,緊接著是小腹傳來的鑽心的痛,辛玥覺得整個人像是要被掏空般,快要窒息。耳邊像是有人在不斷叫她的名字,聲音十分熟悉,可是此時辛玥,已經沒有一絲力氣去想什麽,更是無法回應。


    好想就這樣一直睡下去,意識稍微清晰些,辛玥就覺得渾身疼得要死。一次次意識清晰,一次次又模糊,在半夢半醒間,辛玥來回掙紮。


    不知過了多久,疼痛有所減弱,辛玥才有了思考的力氣,她記得在昏迷之前,自己擋住了軒轅德的那一槍,隨後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之後……之後就什麽也不記得了。


    隨著意識的恢複,辛玥努力想要睜開眼看看自己在哪,但是她始終無法做到睜眼,身體沒有力氣,就連動一動手指也做不到。


    雖然無法睜眼,和控製身體,但周邊發生的事情辛玥卻是知道的。


    辛玥能感覺到自己身邊一直有人陪著。他會小心翼翼替自己換藥,換完藥後會輸送內力給她。


    又過了很久,在虛空的黑暗裏,辛玥一次次嚐試找到出口。


    睜開眼再見光明的時候,辛玥的眼簾裏映入男子略帶憔悴的容顏。


    “蜃……蜃古?”許是身體太過虛弱,辛玥說話的聲音很輕,“我這是在哪?辛辰……師父,他們在哪?”


    看到昏迷了一個月的人兒終於睜開眼,蜃古布滿血絲的眼裏是難以言說的喜悅。


    “辛玥,你的傷勢嚴重,不易想太多事情。晚些,聖師會來看你”蜃古見辛玥想要起來,連忙阻止,“你這樣動,傷口會裂開。”


    辛玥這才注意到自己胸口的紗布,她剛才一動,除了渾身酸軟,更多的是胸口處傳來的疼痛。


    “我想見大辰子。”辛玥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她現在最想見到辛辰和師父,看到他們平安無事。


    “朕答應你,過會兒你就能見到他,乖乖在床上休息,不要動。”蜃古極有耐心的哄著辛玥,注意到她的眼眶氤氳,知道她此時心事重重,“傷養好了,他們才能放心是不是?如果聖師進來,看到你傷口再次裂開,會擔心。”


    “我昏迷多久了?”辛玥不再企圖起來,她乖乖躺在床上,望著蜃古。


    “一個月。”


    蜃古臉上的疲勞,辛玥盡收眼底,難道這一個月都是他在照顧著她?


    “我是怎麽到這的……”


    “朕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所以從現在開始,朕慢慢講給你聽,你能不言語就不要言語。”蜃古的手,輕輕撫上辛玥的臉頰,她的臉依舊慘白,原本紅潤的唇此時沒有半點血色。


    辛玥連點頭的力氣也沒有,隻能望著蜃古,以眼神示意。


    蜃古的聲音很溫柔,他一邊輕聲講述,一邊看著辛玥。


    辛玥是在一個月前被辛辰送到宮中的。當時的辛玥滿身是血,意識不清。時隔五年,再次出現的兩人讓蜃古大為驚訝,尤其是看到重傷的辛玥,蜃古有一瞬間是以為自己在做夢。


    當時的辛玥呼吸薄弱,身體冰涼,性命堪憂,蜃古用了形魂珠才總算是保住了她的性命。辛辰當時麵色冰冷,當形魂珠化入辛玥體內時,他直接開口:“你先出去,我要幫她處理傷口。”這是辛辰第一次在帝王麵前亂了分寸,沒有用敬語說話。但當時情況緊急,蜃古沒有計較。


    當蜃古再次進入房內,看到地上的子彈和沾滿血的衣衫和滿地紗布濕巾,不免萬分擔憂。


    床上的女子,麵色蒼白,呼吸依舊微弱,蜃古焦慮問出口:“她怎麽樣了?”


    “形魂珠保住了她的性命,但是……”辛辰下半句話沒有說出口。


    “有什麽辦法能救他?”


    “……”如果有辦法,辛辰早就做了,怎麽會像現在這樣萬般無奈、不知所措。如果辛玥隻是槍傷,還好辦,可是……


    如果自己早些留意到辛玥這段時間沒有煮過紅糖薑湯喝,或許就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辛辰萬般後悔,如果他知道金字塔中是雅裏的陷阱,就不會害辛玥被帶走……該死,如果一切都來得及,七八個月後,他就要做舅舅了……


    小玥,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等你醒了,我會陪你好起來,你還那麽年輕,一切都來得及。


    如果你累了,想一直睡下去,我會陪你,所以不要怕,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承受苦痛。


    辛辰在辛玥身邊守了七天七夜,期間沒有進食,沒有休息。七天裏,蜃古召集了海蜃所有醫術高超的大夫為辛玥治療,辛玥的狀況終於有所好轉。


    直到大夫說出辛姑娘現在隻要好生休養,就會慢慢痊愈,辛辰和蜃古懸著的心才放下。


    確定了辛玥傷勢會好轉,辛辰恢複理智,想起這些天對蜃古的態度,說道:“陛下,這些天多謝你照顧小玥,多有冒犯,請陛下降罪。”


    “不過忘卻幾日的繁文縟節,何罪之有。不過,朕倒是要問問聖師,這五年,你和辛玥究竟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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