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不似辛玥想象中那般奢華富麗,倒是雅致詩意,讓人看著賞心悅目。


    太子軒轅德此時端坐於庭院內的湖心亭,熏香撫琴。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灩灩隨波千萬裏,何處春江無月明!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裏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隻相似。”伴著曲子,辛玥緩緩吟誦《春江花月夜》,悠揚琴聲伴著女子的婉轉之聲如夢似幻。


    一曲罷,軒轅德命人奉茶賜坐。


    “太子你……”辛玥開口還未說出一句話,感覺到一旁丁寧緊張地拉了拉她的裙擺,她幹咳一聲,別扭地鞠躬,換了語氣詢問,“太子殿下,不知今日何事?”


    “辛姑娘不必拘禮,孤今日請辛姑娘來府上隻是想向辛姑娘請教詩詞。”軒轅德命眾人退下,湖心亭中之剩二人,雙目對視。


    “不知辛姑娘琴藝如何?”


    “隻是會熟談幾首而已,並不精通。”


    “那可否請辛姑娘,來上幾曲?”軒轅德起身坐到另一邊的凳子上,示意辛玥上座。


    辛玥換座後,調試琴弦,輕攏慢撚抹複挑,回憶了幾首自己熟悉的曲子,信手彈來。


    《高山流水》、《漁舟唱晚》、《柳色新》、《漢宮秋月》皆是名曲,辛玥自小在師父的要求下練了不知千百遍,彈得有模有樣。軒轅德閉目聆聽,細細品味,曲終,他拍手稱讚,一一點評稱頌。


    辛玥謙虛地客套幾句,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太子今日邀我來,可不僅僅隻是彈琴吟詩吧?”


    “辛姑娘多慮了。”


    “多慮?若隻是彈琴吟詩,何故避開王爺?”辛玥泯茶,笑道,“太子殿下,不必拐彎抹角,直說便是。”


    “辛姑娘果真是快人快語。”軒轅德鳳目細長,此時微眯,儒雅中帶著幾絲慵懶氣息,“孤也不瞞辛姑娘,的確是有事詢問。不知這幾日辛姑娘所忙何事?”


    訓練場外軒轅燁特命人嚴加把守,是有發現,近日來跟蹤王爺和辛玥的人多了許多。這種情況也是正常的。軒轅燁自小就被各路視力重視,各方自然都有派人跟蹤調查他的日常作息。軒轅燁培養的暗衛的實力非一般殺手特務能比,平日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隻是跟蹤便放任不管,一旦發現跟蹤者有異象,殺無赦。


    想必軒轅德派去的人是跟到訓練場外一百裏,就無法再探,所以他也不知辛玥究竟在做何事。


    “和王爺在郊外騎馬賞景,過世外桃源般生活,太子可信。”辛玥美目流轉,一笑傾城。


    “辛姑娘好雅致,三弟也是佳人在側,詩意不少。”軒轅德自是不信,但也不好表露,顧轉移話題,“三弟曾言要先立業後成家,辛姑娘是何打算?”


    “我覺得挺好的,成家後思慮也多,還不如先關心國家大事。”辛玥坦言道,“至於太子殿下問我的打算,自然是支持的。”


    “不曾想過要名分嗎?”


    “噗。”一口水噴出來,好在兩人間離著一定距離,辛玥沒直接噴到軒轅的身上,“那個不好意思……”


    軒轅德將方巾遞給辛玥問道:“要換身衣服嗎?”


    “不用了,風吹一吹就幹了。”辛玥接過方巾,隨意擦了擦。


    “為何反應這麽大?”軒轅德眼角餘光望見門口趕來的人,拿過方巾,幫辛玥擦衣衫上的水漬。


    “你誤會我和他的關係了。”辛玥邊躲閃邊解釋,“我和燁,他把我當姐姐,我把她當弟弟,僅此而已,不是……”


    “王爺,您還是等奴才通報了再……”


    辛玥聽到聲音,匆忙轉過身,卻對上一雙怒目。


    軒轅燁盯著亭中兩人,周身怒氣騰騰,嚇得一旁太監跪倒在地。


    辛玥這才發現她與軒轅德兩人動作曖昧,連忙起身退後幾步,微微行禮,向軒轅燁奔去,見他滿臉怒色,疑惑不解,小聲詢問:“小燁燁,你和你姐姐吵架了?”他不是應該在長公主府上嗎?怎麽突然來太子府了?難道是和軒轅雨熏不歡而散?


    “皇兄若不介意,臣弟便帶玥兒回府。“軒轅燁一句話烙下,拉起辛玥就走。


    辛玥見軒轅燁火氣不小,也不好在太子府叨擾,回眸與太子揮手道別,一路小跑,才跟上軒轅燁的步子。


    走至馬車前,軒轅燁直接打橫抱起辛玥推入車內,自己騎馬。


    辛玥探出小腦袋,看著軒轅燁的背影,心中無數猜測。他似乎是在生她的氣,是因為看到她和太子在一起,所以生氣?辛玥知道軒轅燁與軒轅德兩人之間關係並不融洽,兄弟兩見麵形同陌人,但還不至於到厭惡軒轅德的程度吧?


    回到府內,軒轅燁去了書房,辛玥緊跟著他。


    “小燁燁,你是在生我的氣?”辛玥走到他身旁,軒轅燁背對著她,沉默不語。


    “你是不是看到我和軒轅德在一起,所以生氣?”他還是不搭理她。


    “那個……你是不是誤會了?”


    “你別生氣嘛,我向你道歉。”


    辛玥向安慰孩子一樣安慰著他,倒像是他任性鬧小孩子脾氣,軒轅燁火氣一下子騰騰往上竄,回過頭,一雙鳳目盛滿怒氣,直直盯著辛玥。辛玥渾身一顫,這生氣的軒轅燁氣場好強,可她向來不懂如何安慰人,隻好諂媚賠笑。


    “我和軒轅德真的沒什麽。”


    “沒什麽?”軒轅燁怒極反笑,“沒什麽你要避開我去見他,沒什麽你要特地打扮一番去見他,沒什麽你們兩個在湖心亭摟摟抱抱!”軒轅燁怒吼,步步逼近辛玥。


    辛玥麵對軒轅燁突然地咆哮,不知所措,他進一步,她便退一步,直至被逼入牆角。


    “你誤會了。”


    “我誤會?那好,我問你,如果你們兩個真的沒有什麽,那你為何向他解釋我們的關係。你口口聲聲說把我當做弟弟。可是世間有那對姐弟向你我一樣?”軒轅燁越靠越近,他將辛玥囚禁在兩臂之間,不斷質問,“你當真認為我把你當姐姐?”


    偌大書房,兩人久久對視,一個怒氣中燒卻滿是無奈,一個不知所措滿眼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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