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什麽?”滄瀾雪卻並不覺得事情會這麽簡單。


    “什麽也沒做。忘了吧。”軒轅墨澈搖搖頭,並不打算說什麽。


    “......昨天,我和幽冥講話的時候。”滄瀾雪抬起頭,提及了幽冥的事情。


    “和幽冥講話?”軒轅墨澈直到這會兒才有了些吃驚。


    “是他找我搭話的。看不見他的人影。該怎麽說呢......就好像聲音直接回響在腦海裏。那時,......”


    滄瀾雪回想起幽冥的話語。


    ——我與你是相連的。


    讓人連內髒都不由顫抖起來的低語在腦內鮮活地再現。


    “雪兒。”


    聽到軒轅墨澈在叫自己,滄瀾雪恍然。


    隻見軒轅墨澈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


    說到此處,滄瀾雪的沉默,讓軒轅墨澈反倒有了些異樣,他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我正在試圖回憶起來。幽冥提到了雙月的事情。”


    “......雙月?那是指什麽?”


    “我也不清楚。說完這些後,幽冥又重複了一次對你說的那番話。接著還說了‘最後的時刻’什麽的。”


    “......。最後的時刻嗎?”


    軒轅墨澈托腮沉思,視線垂到腳邊。


    滄瀾雪想起了幽冥其他的話語。


    “......此世被黑暗滿溢之時,即是被恐懼、悲鳴與混亂吞沒之際。”


    描繪著腦海裏縈繞不去的那番話語,滄瀾雪恍惚地重複著。


    軒轅墨澈似乎察覺到了滄瀾雪的異樣,抬起臉來。


    “你自身也難逃被詛咒之暗所吞噬的命運吧。待到那時,將迎來終焉。”


    “......那是什麽意思?”軒轅墨澈皺著眉,問道。


    “幽冥這樣對我說的。這回這些力量不是惡魔,而是幽冥本人。”


    “......嗯。他是這麽說的。”


    滄瀾雪心如死灰地掀起衣袖,注視著手臂上的圖騰。


    被詛咒之暗鎖吞噬。


    究竟是什麽意思呢。


    是將精神侵蝕掉嗎,還是將這個**都抹消掉呢?


    無論哪條路,擺在眼前的都是死路。


    “最終的時刻不遠了,是這個意思吧。難道是指兩輪月亮重合之時嗎?”


    軒轅墨澈想了會兒,抬起頭,猜測道。


    “就算如此,我們也不知道具體時間啊。不過,你那大6破滅的猜想不見得是謬論了啊。”


    滄瀾雪微微苦笑著。


    “......但他為什麽還專程跑來再對我下一次詛咒呢?嫌我礙眼的話完全可以殺了我啊。對幽冥來說,殺我不是小菜一碟嗎?”


    “即是說還有讓你活著的價值吧。”


    “價值麽......”滄瀾雪想到了藍麒對她說的話,她是惡魔之子,是開啟魔界大門的鑰匙,“讓他好好享受......是這個意思麽......”


    怒火驟然燒上心頭,滄瀾雪重重地敲擊了一下床板。


    “一方麵糾纏不休,卻不給與致命的打擊。是性格扭曲的咒術師的惡趣味呢,還是......你身上藏著什麽秘密呢?”


    “......我?”滄瀾雪又再次想起了藍麒的話。


    “怎麽?是不是還想起了什麽?”軒轅墨澈問道。


    “還有......”


    ——那個男人,在內心裏飼養著黑暗。


    滄瀾雪感到脊背一陣惡寒。


    慌忙將那句話拋到腦海的一角,努力翻尋起別處的記憶。


    “......啊,戒指。”


    “戒指?”


    “幽冥的戒指。我去花田的時候撿到了,之後就......,......”


    當時就是因為碰觸了那枚戒指,滄瀾雪才被幽冥附身的。


    似乎從滄瀾雪的表情和態度中探出一絲端倪,軒轅墨澈眯起眼睛。


    “被附身了嗎?”


    “......”


    “......”軒轅墨澈沉默了半晌後,繼續道:“這事怎麽想都是你中了他的圈套。事到如今再去花田也於事無補。”


    “但我就是想去。”滄瀾雪堅定的看向軒轅墨澈,她不能就這樣放棄了。


    “為什麽?”被軒轅墨澈直率的眼神注視著,滄瀾雪並沒有移開視線。


    她的決心不會再受到任何的動搖,她再一次深深地做了個呼吸,說道:“......我在意你。”


    軒轅墨澈紫色的瞳仁中掠過一絲動搖。


    “我想知道你過去究竟背負了什麽,可你又不肯開口告訴我。所以我才獨自去了花田。”


    軒轅墨澈沉默地注視著滄瀾雪。


    淡紫色的眼似乎東西一切般,令人不由地想移開視線。


    但滄瀾雪不服輸地回望著軒轅墨澈。


    真心話已經出口,所以沒有必要再這麽躲躲閃閃的了。


    “知道了又要如何?”


    “......還沒想到。但是......”


    “雪......”


    “不,你別打斷我的話,我等待今天......不,應該說我一直都很彷徨跟猶豫不決,一直都在自我厭惡的煩惱中。自從進入著淺州城開始,我就變得不再像是以前的那個我了。這讓我很惶恐,而澈......與你的疏遠感,讓我更是難以開口。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是因為我,還是有別的原因。我想要知道......


    我已經這樣來回的詢問過自己無數次了,到底應該怎麽做?怎麽做才能回到像以前那樣。澈,是我的問題嗎......”


    滄瀾雪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氣,看向軒轅墨澈,見他皺著眉,正欲要開口的時候,她又搶先了,“所以,今天我打算把應該要說的都說清楚,至於結果到底如何,我已經不願意再去尋思了。隻是想要將壓抑在內心的話,都吐露出來,告訴你,我到底是什麽!”


    “雪兒......”


    “澈,我真的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是從我來自這個世界開始,還是......”滄瀾雪苦笑。


    她其實都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麽。


    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殺手夜,還是勵皇國的滄瀾雪,亦或者隻是一把鑰匙的惡魔之子?


    好複雜的身份,好虛構的故事,可這就是她啊!


    “滄瀾雪並不非是我的名字,我的名字隻有一個字,夜,夜就是我的名字,也是我從記憶開始,唯一的代號。我是在天下第一莊舉辦奪魁前,成為滄瀾雪的,那個時候我不過是來自未來的一縷亡魂,死後附身在了滄瀾雪的身上......”


    軒轅墨澈神色漸漸地開始有了微妙的變化,他似有吃驚,更多的則是疑惑吧。


    滄瀾雪將一切都清楚地看在眼中,可現在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


    當第一個字開始從嘴中滑出時,第二個字就緊接著跟上了,原來當話說出口也就變得不是那麽的艱難了。


    將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他,滄瀾雪如此想著,而同樣的,她現在也如此做著。


    軒轅墨澈始終保持著安靜,隻是偶爾那雙紫眸會有些浮動,可又很快的就平複了。


    滄瀾雪沒想到自己的故事,居然會那麽的長,幾乎用去了整個上午......


    “這就是我......這就是我的全部,所有的秘密,也是我知道的......”滄瀾雪跌坐在床榻上。


    她的視線放的很低,不想去看,因為那其中還有一段,她怎麽都不想告訴軒轅墨澈的往事。


    夜的身體曾經被晨占有過,她......


    雖然那時候自己並沒有知覺,可生過的事情,還是生了。


    長時間的沉寂,滄瀾雪連喘息的聲音都不敢出,隻是等待著最後的宣判。


    軒轅墨澈現在到底在想什麽,他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緊張,她是如此的緊張......


    長長一聲輕歎,軒轅墨澈終於開了口:“不管我說什麽,你也都不會死心的吧。”


    滄瀾雪一激靈,望向軒轅墨澈。


    隻見軒轅墨澈一臉無奈,斜著眼注視著她。


    “雪......現在應該叫你夜吧,不過我還是喜歡雪兒,所以我決定還是叫你雪兒。”


    “......”滄瀾雪完全的懵了,她想過無數種的結果,可這樣茫然的結果,是她意料之外的。


    “我一會就會去花田......”軒轅墨澈說到這裏就停下了,轉而看向窗外。“就算讓你別過來你還是跟著的,不是嗎?”


    滄瀾雪這時恐怕是一副很蠢的表情。


    不明白軒轅墨澈話語中的含義。


    瞥了一眼愣在那裏的滄瀾雪後,軒轅墨澈拿起長劍與披風。


    一邊朝門邊走去,一邊回頭。


    “我現在要去花田。你不許跟來。”


    扔下這句話後,軒轅墨澈甚至用了大力,粗暴的甩上了房門。


    這——


    自己究竟該怎麽辦呢?


    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他了,可是軒轅墨澈卻什麽都沒有提及。


    隻是......


    ——就算讓你別過來你還是跟著的。不是嗎?


    反複尋思著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的確如此。


    就算被人命令不準來,自己還是想跟過去。


    即便被他討厭,還是想要跟著他。


    這不正是她原本就打算好的嗎?


    滄瀾雪顫了顫肩頭......


    ——跟去不就完了嗎。


    什麽都不管,隻要跟著他不就好了嗎。


    滄瀾雪從床上彈了起來,將披風往身上一裹便跑出了房間。


    跑下樓梯,滄瀾雪臉上的表情舒緩了一些。


    她終於把積壓在心底的秘密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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