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推了出來。


    驚魂失措之間,她看到“沈清苓”從床~上爬起來,“沈清苓”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將她給推了出來,穿上繡鞋,便急急忙忙摸黑奔出了太子的宮殿。守門禁軍急問“她”去哪裏,“沈清苓”隻說“莫跟著我,否則,我必告訴太子嚴懲你等。”


    禁軍不敢跟,她驚駭著,卻跟在“沈清苓”背後。


    “沈清苓”進了常妃宮殿。


    彼時,宮殿已封,空無一人,連守門人也不放置一個,不知道皇帝心裏是怎麽想的。


    “她”是從後院的一個破洞鑽進去的,“她”似乎甚是熟悉這裏,竟知道這裏有這麽一處。


    裏麵有哭聲傳來。


    這哭聲在烏天黑火的半夜裏傳來,讓人毛骨悚然,她反在門口徘徊了很久,才也從那個破洞進了去。


    進去之後,那情景讓她吃了一驚。


    宮殿後院,屋門落了深鎖,封了封條,進不得去。


    院裏,有口井。


    水井旁,有兩個人。


    確切來說,是兩個孩子。


    兩人緊緊依偎在一起。


    一個是“沈清苓”,一個卻是上官驚鴻。


    “苓,我母妃死了,鐵叔在宮外,方叔,景平他們又被分配了去做雜役的活兒,我父皇將我自己一個人放在莊妃這裏,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他恨我母妃,他要我孤獨害怕。如果沒有你,他成功了。”


    “嗯,上官驚鴻,是……我,我又來了,有些事情說出來必定會嚇到你的,我還是不說罷。真不可思議,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過來了,似乎知道你出了事,心裏很難過,剛才亂走一通,居然也能找著你,好像就是知道你在這裏似的,唉,你怎麽又出事了呢?”


    上官驚鴻沒有說話,隻是緊緊抱著“她”,他眼眸血紅,淚痕猶在,眼角眉梢莫不帶著一股黑暗深淵般的仇恨。


    “她”也抱緊他,鎖著眉頭想了很久,才放輕聲音說,“金絲籠裏的小鳥,雖有暖衾美食,但籠子會折了它的翅。鳥飛得有天空,上官驚鴻,這名字真美。你既叫驚鴻,就要有鴻鵠的誌氣,天空才是鴻鵠的舞台,不要讓仇恨埋葬了你的智慧和理智。親愛的,你要想辦法出宮,建立你的府邸,隻有在外麵你才能不受束縛施展開來,才能找到你的同類,你的翅膀才能最終堅硬起來。堅強一點,你的母妃在天上看著你怎樣站起來呢。”


    上官驚鴻聞言一震,鬆開了她,忽地站了起來,紅著眼睛,捏著小拳看著“她”。


    “我會陪著你,雖然我也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會走……”‘她’卻輕輕笑著,“直到我不能陪你為止吧。”


    “莫走。”上官驚鴻猛地伸手握住她的手,“苓,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小~屁孩,你知道永遠的意思嗎?”“沈清苓”仍是淡淡笑,說得一句,卻沒再說什麽


    “我會一直等,等你答應我為止。”上官驚鴻深深盯著她看了半晌,頓了頓,又啞聲道,苓,你既將我當作朋友,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會畫皮,是我母妃教我的。”


    他說著從井裏打了桶水上來,仔細洗了臉。


    他們看不到她的靈魂,她怔怔站他們麵前,渾身震顫的死死看著上官驚鴻的臉。


    洗淨鉛華的男孩的臉,和上官驚灝一模一樣!


    直到那時,她才知道自己錯了,上官驚鴻才是秦歌。


    她不知道,在“沈清苓”懷裏的靈魂到底是一個什麽人,但給她的感覺是一個女孩,但“她”必定不是原來的沈清苓,據說原來的沈清苓也隻和上官驚灝親近。


    她的口吻和語氣給她的感覺,“她”必定不是孩子了,也許沒有她大,但肯定有十六七歲,雖還略有些青澀,但“她”極為聰明。


    “她”說,會嚇到上官驚鴻的事情,一定是“她”進了沈清苓身~體的事情,‘她’從不說‘她’的事情。


    沈清苓的身~體被“她”占據了好些天,她一直跟著“她”,“她”每晚都會到常妃的宮殿去,她是謹慎的,沒再像第一晚那般從正門出東宮,而是設法悄悄從後門出去。


    每每‘她’去到,上官驚鴻必定已早早候在那裏。


    他們計劃怎麽讓上官驚鴻出宮,“她”給他講很多帝王宮廷的故事,有些聽著竟極像中國的曆史,但“她”給故事裏的人都按了新名,她雖懷疑“她”可能是來自中國的靈魂,卻不敢肯定。


    “她”有時會親昵地抱抱上官驚鴻,他卻不願意,非要自己抱她,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樣,“她”便咯咯地笑,明明身處冷宮,他們似乎也很幸福……他認真聽“她”的故事。


    君王權略,很多時候,“她”有意問他的想法,他會仔細思考才說出自己的意見,他漸漸被開啟的天聰,有時,那成熟的審度,連她這個念史的人,也大吃一驚,“她”也是歎息著說,上官驚鴻,我隻能當那個講的人,我不會用,你懂得怎麽用,怎麽一舉反三,你是大君王之才,日後必定不凡的。


    上官驚鴻開始是欣喜的,後來,隻是淡淡的笑。


    這個男孩一天一天出落得越發不像一個八歲的孩子。


    她既無法奪回沈清苓的身~體,開始還會焦急,發脾氣,但一天一天下來,性~情也開始變得收斂,不再急~躁。


    急不來的事,再急也是無法。


    直到一晚,“沈清苓”剛爬下~床,秦歌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半空,他似乎和另一個人在說著話,挾著大怒氣,“燃燈是鐵麵佛,多以大局為重,不偏私,本來,茯苓轉生該進入沈清苓的身~體,那青萍卻最護飛天,將茯苓和另一個時空叫做林思微的女子的靈魂交換了身~體,為的是不想讓飛天再遇茯苓愛上茯苓,好讓飛天應劫圓滿回天界。我們將茯苓送回來,放回原來的身體裏,這是哪裏來的靈魂,魂裏竟有大佛法加持護蔭,不必靠逆光劄之力就能穿越時空,我們一不留意,竟霸住了沈清苓的身~體,我三人一起發力,讓這抹魂從哪裏來就回哪裏去!讓茯苓再回沈清苓的身~體,不能讓雀再占鳩巢了!”


    那晚,她隻聽到‘她’低叫一聲,便淹沒了聲息。


    她重回沈清苓的身~體,取締了‘她’。在這段歲月裏,她也漸漸變了。


    皇宮,最容易更改一個人的性~情,何況,她後來不顧上官驚鴻的反對,進了太子府當眼線。與狼為伴,一點也差池不得。


    她知道,在上官驚鴻的成長歲月裏,‘她’是一個不可磨滅的印記,是老師,是朋友,也是他的女人。他在他八歲的時候已經認定了。


    但她有著‘她’的記憶,因為是她親看親聽的,‘她’也是她!


    而且後來,她也一直陪著他!


    慢慢的,她愛他甚至比秦歌更多,如今,他怎麽可以這樣待她!


    一瞬,淚水止不住就流了滿頰。


    此時,他冷冷盯著她,眼含深寒冽的怒氣,讓她走,便像她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似的。


    沈清苓想,不,她不怪他,她不應該怪他,是翹楚蠱惑了他!


    於他處於危時,讓他有了愛戀的錯覺!


    :(


    若是‘她’回來,還有一點資格來和她叫囂或是爭奪,翹楚你怎麽能夠,怎麽敢!


    ……


    還是剛才,翹楚對自己說,她也可以有喜怒哀樂,遇到最難過的時候,也可以不去控製感情地去發泄一下,她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可這時看到沈清苓的模樣,看到步近沈清苓眼睛卻帶著強烈的責備看向她的宗璞,寧王等人迅速走上來,神色也是欲~說還止、一片複雜的時候,她眼裏一濕,腦裏一片空白。


    就像十七歲那年曾遇到車禍時一樣。


    那時,她昏迷了一段時間,醒來的時候,聽醫院裏的人,除了過來繳費,延請了一個看護以外,父母就沒有再來過。


    她做了兩個夢,第一個,夢到古代的宮牆,夢到很多穿著華貴的人,夢到有人擲了副弓和一把珍珠在地上。


    第二個,似乎還是在宮裏。


    夢到冷宮裏的哭聲,夢到一隻被困在金色籠子裏使勁拍打著翅膀的囚鳥,夢到和誰深深依偎相擁過。


    但夢裏的具體內容,她卻記不下來。


    仿佛曾被人在身上狠狠擊打了一把,將所有的片斷都打碎了。


    夢裏的記憶是空白的,就像生活裏的記憶也是空白的。


    但最起碼,那些冰冷的曆史似乎曾經活過,給過她溫暖。


    本就喜歡古史,於是,後來行走在時間的廢墟中,和死去的人打交道,直到遇見秦歌。


    其實,那些才是她本來的生活,哪怕再寂寞。


    怎麽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她是上官驚鴻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他親口點的她。


    怎麽在人們眼裏,卻是她破壞了他和沈清苓的愛情。


    她苦笑,如果,不曾再在天神村的時候再愛上他,該有多好。


    那麽,這時已經放開,不必因為那份深刻的擔心而決定多留幾天。


    並且,貪心地想要點和他之間的回憶。


    也許真的貪心了。


    ……


    “方叔。”


    終於,她喚過方明,“煩勞扶一扶我。”


    方明將宮燈往地上一放,將她攙扶起來。


    她慢慢走到上官驚鴻身旁,上官驚鴻本狠殘淩厲地盯著沈清苓,此時看到她過來,立刻便要伸手來抱她,翹楚搖搖頭,低聲道:“還記得我在天神村給你講過的人嗎,沈小姐……她就是你最愛的女人……我先回去了,你且和五爺他們一聚,我的腳傷,請碧水姑娘過來理一理就行。”


    她說罷,朝所有人和輕輕一頷首,便即轉了身……明天就離去吧,再去一趟天神村,請呂宋過來,幫他恢複記憶,他好了,她也不再回來了。


    “翹楚。”


    上官驚鴻似乎一驚,他眉峰一厲,衣袖一甩,已將方明揮跌落地,翹楚一怔,她腳下一疼,將往地上跌去,上官驚鴻已一把將她橫抱起來,他穩穩托著她,眸光一轉,直接朝寧王道:“五哥,你們先行回去罷,後天朝堂,我會向父皇請兵符,我要北征!驚鴻現在失了記憶,對朝堂的事還不了解,翹楚知道的畢竟也有限,明晚請五哥再過府一趟,和我詳細一說。”


    他說著又看向宗璞,“宗璞,明晚你也過來。”


    寧王和宗璞互視一眼,看他臉色沉峻,他雖是喪失記憶,但那股決斷之勢絲毫不減,且他黑眸如漆,堅定無匹,兩人雖對北征一事還有些保留意見,擔憂他現時離去,給太子有可乘之機,但還是不敢怠慢,隨即應了。


    上官驚鴻方緩緩再盯向沈清苓,沈清苓含淚,雙眸猶自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她氣的渾身發抖,一手指著他,顫聲道:“上官驚鴻,北征?你為翹楚而去攻打與她母親氏族為敵的部落?”


    “是,那是我對她的承諾。”上官驚鴻利落地一頷首,眸光深彌卻冷冽無情,“你我之間,便當是我負你,和翹楚無關,你莫要再出言傷她,若再為之,我必不客氣!我不知道那弓和珠有什麽故事,讓我心對你有故人難舍之感,日後,你有任何地方需要我睿王府之助,隻要不礙翹楚利益,我必助你,若你有險,即使要我性命,我也無二話。但我知,魚與熊掌,隻能擇一,我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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