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實際上,按往常,她是必定不會下來的,剛才竟是鬼迷心竅一般來了這裏......見鬼的好奇心!


    她微微將裙子往上拉高,好讓自己盡量走快一些。終於走到最後一級石梯,她將夜明珠湊過去照明。


    然而,將頭頂的石板,腳下的梯級看了個遍,都沒找到任何類似開關的東西。


    難道這開關竟在牢裏?


    她一咬牙,快步走下去,盡量不去看地上那兩具屍,在四周的牆壁敲打察看起來。


    突然,一陣低吼夾集著似乎是水浪的聲音傳進耳裏。


    她心驚膽戰,差點沒失聲叫喊出來。


    聲音是從鐵門後麵傳過來的——


    她將夜明珠放進懷裏,幾乎不假思索便返身再往石梯上走,雖然也是前無去路,但牢裏黑暗幾不可視物,她興許能在梯頂的陰暗裏躲陣子。


    走到一半的時候,她卻突然停了下來。


    較剛才更低沉了幾分的嘶吼聲、水浪聲又從對鐵門背後傳進來。


    那聲音裏似乎溢著巨大的痛苦,她原要往上踏去的腳步便這樣猶豫下來。


    那聲音她有絲熟悉,說不上哪裏熟悉,卻熟悉。


    她突然想起一個人。


    但怎麽會是他?郎霖鈴不是說他到宗大人家吃酒去了嗎?


    當她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的時候,竟已傻了一樣原路折回,走到那鐵門背後,將虛掩的門慢慢打開。


    她很害怕,卻似乎有股強~烈的力量在驅使著她,她別無選擇,她突然現,她竟然聽不得他痛苦的聲音。


    在渾身顫抖中,她微微探身出去。


    *****


    睿王府,一處院落燭火微漾。


    這正是王府總管方明的臥室,燭光將幾個男人的臉色照映得很難看。


    “都半個時辰過去了,怎還不見人來報爺的情況?”


    出聲的是方明,他為人持重,這時卻再也坐不住,猛地站起來。


    “我過去看看爺。”


    微粗的嗓門,卻是景清。


    “不行,”老鐵隨即打斷他,“爺進去前便交待過,明天午前,誰也不能進去。”


    景平雖也已擔憂到極點,卻仍保持著幾分冷靜,一咬牙道:“爺既如此交待過,咱們便照做。按我猜測,兩名暗衛過了時辰仍沒來報,很可能已經被爺殺了。”


    “若咱們此刻貿然過去,隻有死路一條。”


    “爺也絕不望見我們出事的。”


    老鐵沒有出聲,卻緩緩點了點頭。


    景清卻“呀”的一聲驚叫出聲,“那是鎖魂鐵,那鐵的韌性即便是上好的寶劍也斬劈不斷,爺怎麽可能......”


    “我前些天與他試招來著,他的武功又進了一層。”老鐵苦笑,“這是好事,但隻怕那根鐵鏈也困他不住了。我們既無法可圖,隻能讓他受這一晚罪了。”


    景清埋怨道:“鐵叔,您不是說清姑娘今兒個與爺見麵了嗎?怎不將她帶回來?”


    老鐵微微歎了口氣。


    倒是景平一笑,壓低聲音道:“爺必定不允清姑娘過來的,你該知道,這對清姑娘來說,是件危險的事。”


    景清不敢辯駁,點了點頭。


    方明低道:“如今看來,咱們隻能靜待天明了。也罷,爺武功高,密室裏有無甚機關,我們倒不必過慮,明日正午一到,我們便到書房恭候爺之駕便是。”


    景清皺眉道:“但地底那處有個兩眼深泉,萬一爺走到泉裏去怎麽辦?”


    景平倒是唇角一揚,笑著說,“爺的水性,還輪到你操心?”


    *****


    翹楚怔怔看著眼前的情景,渾身震顫。


    這鐵門後,竟是另一片天地。兩眼又大又深的泉,周植花樹,還有一間竹舍,但這些比起在泉裏浮沉的男人的容貌又算得了什麽。


    泉邊,跌著一枚鐵麵。


    所以,泉裏的人應該是睿王。


    但他不是,他有著和秦歌一樣的容貌。


    可是,太子又怎麽會在睿王府地底?


    他在泉裏浮沉著,雙眼緊閉,似乎遇溺了。


    翹楚腦裏一片空白,卻再也顧不上去想什麽,飛快褪了鞋子,踩進泉裏,向泉中的男人走去。


    正文 101 海藍的秦歌(5)


    竹舍有燈火映來。


    她遠看的時候,就已覺得這水不淺,這一剛進去,腳下虛浮似不見底,方知這眼泉果然極深。上官驚灝剛才似乎還有些許意識,雖閉著眼睛,身~體還在水上微微動著,這時已經沒了頂。她心裏一驚,連忙吸了口氣,潛進水裏去。


    若不是他已經昏了過去,她真想將他大罵一頓。他出現在別人的府裏也就罷了,還要掉到水裏去,落水也算了,旁邊的泉冒著熱氣不掉,偏掉進這個冷的。似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泉水並不髒汙。


    大冷的天,泉水寒冷刺骨,這澆頭至腳的寒涼,她的身~體幾乎便要本能的遊回岸去。


    摳波麵映來的光太小,水底昏黑,無法視物,她咬了咬牙,開始在水裏摸索起來,觸手卻都是水泡。她心裏大急,往前遊去,卻仍舊什麽都沒摸索到。


    她想了想,微微一使勁冒出水麵,連吸了幾口氣,一咬牙,往更深的地方潛去。


    在水裏連連抓摸了好幾次,她越來越慌急,身體也越來越僵硬,在她幾乎要絕望、卻始終不敢遊上去的時候,她終於摸到他的手。


    梟她鼻子一澀,將他抱進懷裏,帶著他往上遊去。


    她漸漸有些支持不住了,雖然水的浮力讓他的身體變輕了些,但這寒涼如冰的水,快地吞噬著她的力氣和意識。


    扣在他脖頸的手慢慢鬆了,身子往下沉跌下去。


    她在水裏看到湖麵的光映在他的身上,他雖已無意識,在水裏沉睡著,長飄散開來,如水藻一般在水裏舒展著,但那淺淺的光束照在他身上,讓他看起來如芝蘭玉樹般美麗。


    她一笑,隨即一驚。她不能昏過去,否則,她死了,他也會死。


    這個想法讓她從昏沉中突然清醒過來,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她竟然遊回他身邊,將他帶了上岸。


    替他做了很久很久的急救,幫他將壓積在肺胃裏的水壓擠出來,給他渡氣,直到感覺到薄薄的呼息從他唇邊逸出。


    這一連串事情做完,她突然意識到她竟然從來沒想過他會死。


    明明將他從水裏帶出來,她顫抖著將手指放到他鼻端下的時候,他已經沒了呼吸。


    那時,她竟然也不絕望。


    或許是不敢絕望。


    這時,她無力地枕伏在他身上,聽到他心髒強~烈搏擊的聲音。


    她終於掩嘴低聲哭了出來,為這個生命力頑強的男人。


    目光不經意落到他的右鎖骨下方,她瞬間震怔住。


    他的衣服不知道什麽時候微微被撩開了,也許是在水中,也許是在她剛才為他做急救的時候......她記不起了。


    但他鎖骨以下、靠近右心口的地方,那塊形色猶如梅花的細小印記她卻記得。


    昨夜,她曾和擁有這枚印記的男人糾~纏了一宿。


    可是,那個人是睿王,是上官驚鴻......


    她渾身冰冷,目光落到不遠處那枚鐵麵上。


    到此刻,她怎麽還會認為眼前這個人是上官驚灝!上官驚灝怎麽會在睿王府地底的密室裏!


    她從他身上撐坐起來,顫抖著摸上他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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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會這樣?


    誰給她開了這樣一場玩笑?


    這兩個異母所生的男人,怎麽竟有著一模一樣的容貌?


    到底誰才是秦歌?


    手指驀然一窒,他鼻端的呼息又漸漸弱了。


    她一驚,不敢再多想,將他攙扶起來。


    這時的他需要換套幹爽的衣服,需要一個溫暖的環境。否則,他仍然會死。


    她已費了這麽大的勁,怎麽能讓他就這樣死去?


    她用盡力氣將他攙扶起來,往竹舍走去。


    才走了幾步、體~力不繼,兩人一起摔下。


    “啪”的一聲輕響,有什麽東西也從他身上掉了出來。


    是一枚匕。


    撫住昏沉的頭腦,她突然有了主意。


    她撿起匕,將匕身從鞘裏拔出,咬了咬牙,狠狠朝自己臂上一劃。


    皮開肉綻,辛辣的痛楚從臂上傳來,她的意識頓時清醒了許多。


    ......


    當將他放到竹舍上的床榻時,再也支持不住,跌坐到榻上。


    屋裏布置簡陋,隻有一張竹榻,屋子四角置有雕花鐵架,鐵架上各放著粗身白蠟,輕輕燃著。靠近窗幾的地方,吊了幾盤寒蘭,幽香撲鼻。


    隻是,這些東西雅致歸雅致,但除去榻上一~床薄被,屋裏竟再無能禦寒的東西。這樣下去他會冷壞的!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已辨不出原來衣服的顏色,一臂的血水,剛才將他扶進來的時候,用了大力,傷口幾乎痛麻了。


    她略一思索,把剛才放進懷裏的匕掏出來,割了塊布料,將手臂粗粗包紮了一下,又將他身上的濕衣服全部褪下來,用被子將他緊緊裹住,拿起他的外袍跌跌撞撞往屋外走去。


    她記得,冷泉旁邊另有一池溫泉。


    ......


    用他的外袍蘸了熱水,替他擦拭全身。如此來回幾次,他的身子開始暖和起來。


    她重將被子披到他身上緊緊裹了,心一寬,才現自己竟僵硬得再也無法動彈一下,身子一滑,摔到地上。


    正文 102 海藍的秦歌(6)


    翹楚是被頸上遽烈的痛楚驚醒的。


    那火辣辣的痛,她無法呼吸,甚至想叫也叫不叫不出聲。


    她吃力地睜開眼來,隻看見睿王從榻上覆下身子,被子全然從他身上鬆跌到地上,他隻著一條褒褲,大手狠狠抓在她的脖子上。


    他兩頰布著不自然的潮紅,額上全是汗水,兩眼不複平素的深澈,淨是猙獰的血絲和渾濁,那暴戾的神色仿佛一隻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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