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花香從花房那邊隨風拂來,若雅的令人心馳神往。


    小遠始終沒有出來。


    白白地在那裏坐了半天,也默默地等了半天,他怎麽能這樣?


    不說什麽事都可以讓著自己的麽?


    這才到了哪兒,他就古板起來,得理不讓人了是怎麽的?


    鬱鬱的,剛要起身回屋,院門卻開了,進來的一老者。


    陸芊芊是見過他的,就是那天在馭風苑裏看到的那個老忠。


    現在想來,當時這個老忠對九九的態度是那麽的恭敬,自己還沒多想,豈不知那馭風苑定然是九殿下的寢宮了,不然怎麽會裝飾的那麽的豪華奢靡?


    “您?”


    陸芊芊一時不知道怎麽稱呼他好。


    那老忠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點了點頭,算是客氣,然後說,“這是我們九殿下寫的,要老奴送來的。”


    接過了他手中的那張紙條。


    展開,紙條上隻寫了幾個字,“我在玲瓏亭等你!”


    玲瓏亭,就在玉寒軒前麵的花園裏。


    老忠走了。


    他的腰身已經不怎麽挺拔了,想來是在宮中待了很久了。


    如容嬤嬤那樣,在宮中度過了太多的歲月,蒞臨是非的迂回纏繞,她們的身心都格外的蒼老,悲愴。


    看看那道小門,它依然靜謐著。


    心裏就很氣。


    有些猶豫,不知道是不是去見秦寄南。


    之前他叫九九的時候,自己和他都是一樣的身份,就是見麵了,玩起來,也是毫無芥蒂的。


    可現在他是九殿下,堂堂王爺,自己在他麵前,要怎麽自處?


    如果要自己像宮裏其他的奴才看主子的目光那樣去仰視他,那自己寧可不去見他,省了彼此都難堪。


    你就那麽想當貴妃麽?2


    隻是……


    想起他與自己的相遇,又想起與他在一起的快樂,就此放下這份朋友情意,又著實有些不舍。


    索性也無事,那就去看看吧。


    一個人走在月色裏,籠著那種淡淡的光,沒了白日裏的燥熱與喧囂,整個人的心神都靜了下來,靜的滿世界好似就隻有自己一個人一樣。


    一個人的身影默默地佇立在了那亭子裏。


    幽夜裏,他的身影裏透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意味。


    “九……九殿下,小婢子給您請安了。”


    她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真覺得太費力了。


    有些後悔來這裏了。


    “怎麽還沒當上貴妃,這就開始練習禮節了?”


    他沒轉身,目光一直在亭子邊的那池荷花上。


    這個季節正是荷花盛開的時候,滿池子的碧水幽幽,撲啦啦伸展了一池子的荷葉,如青碧色的毯子一樣,而那些荷花,那些粉嫩的純潔的花兒,此時微微淡雅,微微嬌羞,那麽風情自然地在夜色中,仙子一樣在那青碧色的毯子上娉婷而舞。


    那種搖曳生姿,非尋常花色可比!


    “我……”


    陸芊芊竟被他這冷言冷語堵得支吾起來。


    “你就那麽想當貴妃?你不是很清高,說什麽自己要尋一處桃源地,安然這一生麽?怎麽受不了這皇宮奢華的誘惑,你也要邁步青雲直上了?”


    他轉過身,嘴唇邊的嘲諷,都濃鬱的化作冷笑了。


    “你!”


    陸芊芊被他這話激得是胸懷起伏,耿鬱難以。


    “是,我是想巴結皇上,目的就是想做貴妃!為什麽不呢?做一個人人呼來喝去的小婢子那裏有做貴妃來的風光?小婢子不想九殿下您,一生下來,就注定了富貴命的,你在這宮中呼風喚雨,沒人敢對您輕視,您哪裏知道我們這些做奴才的苦楚?就是付出了真心和人交往,就是和人家以朋友相惜相珍,那又怎麽樣呢?到頭來,還不是被告知,你,小婢子太不自量了,人家是你的主子,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主子,你算什麽?也想攀高枝和主子做朋友,你怎麽不問問,你這奴婢的身份,給人家提鞋子,人家要不要?”


    你就那麽想當貴妃麽?3


    她情緒激動滴說出這番話,瑩眸中的淚水早就簌簌而落了。


    她狠狠地用袖子抹了一下流淌在臉頰上的淚。


    淚眼模糊裏,很恭敬地對著秦寄南施禮,“九殿下,就請您大人大量,原諒小婢子之前的不恭不敬吧,小婢子真的是瞎眼,沒看清楚您的尊貴來!這月色真好啊,這樣好的月色隻適合九殿下您這樣身份的人來欣賞品味,小婢子回去了,您慢慢消受!”


    她這一轉身,因為視線模糊,幾乎摔倒。


    隻不過走出了一步,就被一雙手緊緊拽住。


    “好你個傻丫頭啊,什麽時候變得這樣伶牙俐齒了!什麽九殿下,什麽王爺富貴,都不算什麽玩意的,我就是你的九九,你想怎麽叫,想怎麽和我鬧,我都歡喜啊!”


    他的聲音裏都是急促。


    他很後悔,自己剛才說那些話。


    從聽到自己的皇哥哥說要小婢子也參加選秀,他就傻眼了。


    他知道這不是小婢子情願的。


    可是皇上那是一國之君,金口玉言,隻要一說出來,那就是聖旨,無人敢違抗,無人敢不尊啊!


    她那麽嫻雅,那麽美,若是被選中……


    那自己……


    他不敢再往下想,氣呼呼地從校場上回了馭風苑。


    老忠見他黑著臉回來,問是不是有什麽不順心的事情?


    他也懶得搭理他。


    老忠是母親在世的時候就跟隨在自己和母親身邊的老奴,貼身那是一定的。


    自己往常對他也是沒什麽不說的。


    可今天他什麽也不想說。


    能說什麽?


    難道說自己生氣是因小婢子要去為取悅皇上努力?


    自己算是小婢子的什麽?


    不過是朋友。


    朋友,就是再默契,那也隻是朋友。


    那自己有什麽權利去阻止一個小宮女對富貴的向往,對皇上的景仰?


    心裏好一個不痛快,這臉上也就陰鶩的好像是臨下暴雨的天空一樣。


    你就那麽想等貴妃麽?4


    在寢宮裏悶了好一會兒,他還是決定要見她,他要知道她是怎麽想的?


    如果她真心在了皇上那裏,那自己……


    所以他寫了條子,讓老忠去找她。


    這些,自己內心裏所有的焦慮,都化作了一聲對不起!


    小婢子,對不起,我不該故意說那樣的話氣你!


    陸芊芊轉過身,麵對他。


    兩個人目光裏正流溢著一種不須言說,卻很真摯的東西。


    “我……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弄成了那樣……你們都不理我,怎知道我心裏是任得難受……”


    她幽幽怨怨地歎息了一聲,一滴晶瑩的淚滴就迅速落下了。


    落到了池裏那荷葉上。


    恍如早晨的露珠兒一樣,晶瑩剔透。


    在荷葉上滾動了幾下,倏然不見了。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我隻是太焦急了,所以才說那樣的話的,你不要氣了,好不好?”


    看到她那無助而淒然的模樣,秦寄南真的在心裏恨上了自己了,這些天來對她的品性,自己是了解的,可怎麽會那麽譏諷她?


    她本來已經很傷心了!


    拽著她在一邊的石凳子上坐下,他笑嘻嘻地對她說,“來,小婢子,你看這裏,看我玩個好玩的物件給你看看。”


    陸芊芊看去,他的手中不過是拿了一枚手帕罷了,手帕顏色是淡粉的,很普通,能玩出什麽稀奇來?


    不信啊?


    好,知道你不信,不信你就看著吧!


    秦寄南很是誇張地對著陸芊芊笑,那是種魅力男子的笑,在那笑裏,陸芊芊竟忘記了些繁雜,注意力集中到他手上的那枚帕子了。


    覺得他有點虛張聲勢,一雙手把玩那枚帕子,有點像現代的魔術師在做表演。


    他把那帕子玩得是團團轉了,淡粉若雲兒一朵。


    這算什麽?


    陸芊芊有點撇嘴了,半天也沒看出他搞出什麽花樣來啊?


    可就在這時,秦寄南的一隻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伸到了背後了。


    你就那麽想當貴妃麽?5


    而後由後背再伸手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隻小巧的布袋子。


    “猜猜,裏麵是什麽?”


    他笑嘻嘻的。


    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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