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讓她們坐下,自己和瑾兒隻在賈母身邊坐了。那媳婦子因說:“我們家老爺與林老爺原是同年,極為要好的。昨兒聽說姑娘帶著哥兒來了這裏,便打發了我們今日來給姑娘和哥兒請安。我們太太還說,過幾日還要親自來看姑娘和哥兒的。”


    黛玉忙攜了瑾兒站了起來稱謝,連說“不敢”。那兩個管家娘子見黛玉年紀雖小,然容貌清雅秀麗,又兼禮數周全,都甚是驚訝,不由得在心裏讚了幾聲好。


    略略又說了些話,便起身告辭。黛玉便看了王嬤嬤,王嬤嬤忙上前將帶了的荷包送上,隻說:“兩位姐姐辛苦,這原是我們姑娘的一點子心意。”兩個管家娘子略推了兩句便收下了——及至回去的路上打開一看,裏麵都裝著一赤金鐲子一對兒,不由得更是高興,回去後大讚黛玉如何標致,如何會行事,瑾兒如何秀氣乖巧。


    接下來的幾日又陸續有和林如海交好的打發了人送了東西來。


    林如海乃前科探花,又曾任蘭台寺大夫,京內與他交好的人不少。如今他雖外放,一子一女進京也不是什麽大事兒,然知道的便都打發了人送些東西,聊表同年同僚之情罷了。送的也不過是些古硯新書並小孩子喜歡的金玉玩意兒。


    黛玉隻在賈母身邊,賈母又指點了了幾句如何應對往來,黛玉自覺受益不淺——想那賈母原是已故的太皇太後身邊的女官,禮數上自然是周全的。黛玉打定了主意,還要向這位外祖母好生請教才是。


    王夫人見京裏的一幹官員竟都來給黛玉和瑾兒這兩個小孩子送東西,想來那林如海確實是在朝廷中極有人脈的了,倒也將那厭惡黛玉姐弟之心收了幾分,隻每日也將笑臉兒對了黛玉。隻是黛玉總覺得那笑意隻在麵皮兒外,沒在麵皮兒裏。


    薛姨媽和薛寶釵,到賈母的上房來請安的時候也多了起來,寶釵更是和黛玉三春姐妹們一起,一待便是一整日。三春姐妹中迎春探春還罷了,惜春卻不喜歡寶釵——她年紀還小,隻單純的不喜歡這個老是笑著的寶姐姐。黛玉倒是沒什麽,隻該怎樣還怎樣,若有看不慣的地方也還是直說,寶釵聽了也不過一笑而已。


    這一日,幾個姐妹正在碧紗櫥裏拿了黛玉帶來的一副蘇繡山水屏風出來,聽王嬤嬤說著上邊的顏色配的如何合適,繡法如何精致不凡,寶玉幾個隻在一旁搗亂,黛玉便說道:“二哥哥你帶了瑾兒他們去園子裏玩倒不好?今兒個天氣又好,你們隻悶在屋子裏幹什麽?”


    瑾兒近日來和賈蘭賈環一起,性子倒是活潑了些。巴不得這一聲,便和賈蘭賈環出去了,黛玉叫嬤嬤們好生跟著便罷了。寶玉隻嘻嘻笑著,道:“姐妹們不去,我也不去。”


    正說著,便聽得外邊一陣急急的腳步聲,鴛鴦又來了。鴛鴦隻看著黛玉笑,黛玉想著先時父親所指點過得幾家子都來請過安了,難不成還有其他的?——也是這幾日人來人往,讓黛玉有些乏了。鴛鴦笑道:“林姑娘快去,近日竟是有了不得的貴客家來送禮呢!”


    寶玉便問是誰家來人了,鴛鴦隻抿嘴笑著不肯說。


    黛玉便上去抱著鴛鴦的胳膊:“好姐姐,你快告訴了我罷,要不我可怎麽去見客呢?失了禮數可不好。”


    鴛鴦笑道:“是四貝勒家裏的福晉打發了人來,老太太讓姑娘快些去呢!”


    黛玉聽了,忙叫了雪雁去找林謹,自己去換了衣服出去不提。


    這裏寶釵便道:“我們也去看看。”說著也要跟去,迎春姐妹們對看了一眼,俱都不語。倒是寶玉見黛玉去了前邊見客,正巴不得跟著她呢,聽了寶釵的話正和心意,拍手笑道:“正是呢,我們也去看看林妹妹又得了什麽好東西。”說著抬腳便走,寶釵急急地跟上了。惜春哼了一聲,卻並不動彈。迎春見了,猶豫了一下,見探春惜春都沒有跟上的意思,便也坐下了。


    這裏四貝勒府上打發了四個婆子過來,俱是旗人打扮,衣著首飾不見如何華麗,然而其進退談吐,甚是有禮,並不以皇子府上的出身便如何張揚。


    黛玉來時,賈母王夫人鳳姐兒等在屋內陪著了,幾人正說些客套話,便聽得外邊回道:“林姑娘來了。”


    見黛玉進來,那四個嬤嬤見其婉約清靈,氣質不凡,便知是黛玉了,忙站起身來向黛玉行禮。


    黛玉知道賈史王薛四大家族俱是包衣的身份,那包衣便如同家生子一般,除了主子給放了出去改了奴籍外,一輩輩地傳下去便總是奴才,憑你官做得再高也是沒用的。像那後世中自己所知的年羹堯,文武全才,科舉出身,也是到了九龍奪嫡的最後給抬了籍的,那時候他的妹妹可早就是雍親王府中的側福晉了。


    林家卻不是包衣,林家祖上跟著太祖打天下時,早被抬了籍,如今是正白旗人——這也是上三旗之一了。


    那四個嬤嬤將禮單呈上,王嬤嬤上前接了交與黛玉,黛玉略略一看,也與先時來的幾家大同小異,隻是精致了些罷了。倒是送與自己和瑾兒的一箱子衣料甚是難得。便向那嬤嬤們笑道:“嬤嬤們回去且代黛玉謝過了福晉,黛玉初入京師,守孝在身,不便前去請安。倒勞煩福晉惦記,黛玉甚是不安。”


    嬤嬤們見她身穿著淺綠色紗羅對襟長褙子,上麵並未繡了什麽百蝶穿花之類的,隻在對襟和衣袖處疏疏落落地繡著幾枝紫色梅花,下麵係著淡紫色的百褶裙。頭上也未戴金玉,隻是束著閨閣女孩兒常見的大辮子,用嵌著米粒珍珠的銀針押了鬢角,再隻有一串豆粒大小的紫晶串子混編在辮中,兩縷發絲垂在兩頰處,兩隻小小的水滴狀得紫水晶的墜子隨著黛玉走動輕輕顫動,越發顯得人物飄逸了。又見黛玉淺笑盈盈,整個人看上去竟如春花初綻一般,嬌俏甜美。幾個人心中暗暗讚歎,一個嬤嬤便站起來答道:“福晉說了,林姑娘在京裏住著,若是得空了隻管去我們府裏散散。我們貝勒爺原是與林老爺相熟的,不必顧忌什麽的。”


    黛玉站起來聽了,正要答言,卻聽外邊丫頭道:“寶二爺寶姑娘來了。”說著,就見寶玉和寶釵進來了。


    見了他們進來,四個嬤嬤隻管坐著未動,賈母看了一眼寶釵,便笑向嬤嬤道:“這原是我的孫子。”又叫寶玉上前見了幾位嬤嬤,那四人方才起身向寶玉行禮,賈母哪裏肯讓寶玉受禮,隻說:“他一個小孩子家家兒的,怎麽敢受了幾位管家嬤嬤的禮?沒的折了他呢。”幾個嬤嬤倒也知事,到底見了半禮才又坐下。


    寶釵便向前道:“寶釵見過了幾位嬤嬤。”四個老嬤嬤在貝勒府中多年,先時或是在宮裏便跟著四貝勒,或是四福晉出嫁時的陪房,見過的多了。現下見寶玉寶釵不請自來,已是納罕。寶玉是賈府的也還罷了,這“寶姑娘”可是哪個名牌兒上的?


    幾個人雖心中不屑,但到底是貝勒府出來的,隻淡淡地與寶釵見了禮,便向賈母黛玉告辭。黛玉笑道:“原該讓瑾兒與嬤嬤們見禮的,隻是這會子竟找不到,不知去了哪裏,也不敢耽誤了幾位嬤嬤,倒是請幾位嬤嬤見諒,福晉那裏嬤嬤們替我們請罪吧。”


    幾個嬤嬤忙道:“姑娘哪裏話?哥兒年紀尚小,自是應該活潑些的,福晉再不會怪這個的。”說罷,告辭而去,鳳姐忙帶了賴大家的等媳婦送了出去。


    這裏賈母便問寶玉:“寶玉怎麽來了?”


    寶玉正在拿著禮單子看,聽賈母問他,便笑道:“原是寶姐姐說要來,我也想看看林妹妹可又得了什麽好東西,便跟著來了。”說著又向黛玉道:“好妹妹,這裏邊的赤金洋船擺件想是極好的,賞了我罷。”


    賈母聽得是寶釵的主意要過來,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卻是看著寶玉道:“你如今也不小了,這人情來往也該學著些。”說著,端起茶來,喝了一口又道,“哪裏有家裏有客來,你們小孩子家的不請自到的?”


    一語說完,寶玉還不見怎麽著,寶釵麵上一變,隨即又恢複如常,笑著向賈母道:“到底是老祖宗,我們小孩子家不懂的這些規矩,今兒倒是鬧了笑話了。”


    寶玉也笑道:“是了,下次我可不敢了。”


    王夫人原本想著自己乃是榮府的當家太太,府裏每常和各府裏內眷的應酬也俱是自己出麵。那四個嬤嬤就算是皇子府中的,可到底是奴才,總該高看自己一眼——便是送禮,也該先送了自己一份才是。誰想的,那幾個嬤嬤對著賈母黛玉倒是恭恭敬敬的,對著自己雖也是禮數不錯的,可就淡淡的讓人不舒服。又見幾人來了一會子隻和黛玉說話,對自己和鳳姐兒不過是應付兩句,心內更是不悅。此時見賈母敲打寶玉寶釵,黛玉又在一旁含笑聽著,如何不氣?因此上隻上前道:“老太太,也不過是幾個貝勒府上的嬤嬤罷了,若是那正經的各府的主子們來往,寶釵和寶玉可是再沒有禮數錯了的時候呢!”


    賈母把茶杯往幾上重重一放,聽得王夫人心裏一顫。賈母看了眼王夫人,隻淡淡地說:“你糊塗了不成?那幾個來的乃是奉了四福晉的話,代表的是主子。難不成你的屋子裏是奴才可以不經傳喚隨便進的?咱們如今雖說出去是國公府,可到底是包衣奴才,這一節別弄忘了才是。”說著,看看寶釵又道:“再者,無論是誰家,這麽大的姑娘家家兒的難道是好隨便出來見人的?不被人笑話了沒規矩?你隻看二丫頭她們可是隨便出來了?”


    寶釵漲紅了臉,眼裏含了淚水,對著賈母一福身,輕聲道:“今兒是寶釵放肆了,隻想著替林妹妹高興,就忘了規矩,老太太莫氣。”


    賈母笑道:“你這孩子,這原不過是我看著你們不知道,說與你們聽聽罷了,日後隻注意了就是,可哭什麽呢?”又叫黛玉,“快帶你寶姐姐回去,這些個東西我一會兒打發人送過去。”


    黛玉心裏暗笑,不愧是老太太,說話一絲不留情麵,卻又句句都在理上,再讓人說不出什麽的。忙上前挽了寶釵回碧紗櫥去,寶玉急急跟上不提。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咳,這麽久了男主還沒出來,我自己都著急了,不過想來想去,還是慢慢來吧,太過突兀了也不好呐。


    第 7 章


    黛玉自從來到榮府中,上有賈母疼愛,下有王嬤嬤等人幫襯,日子倒也過得甚是悠閑。不過也時有王夫人薛寶釵等人或是出言挑釁,或是語打機鋒,黛玉也隻當是生活中的調劑,雲淡風輕般地化了過去。


    天氣一日涼似一日,看看已是初冬了。這一日上午天還是晴的,午後卻開始陰陰的。北風初起,天陰冷了起來。


    賈母見黛玉和瑾兒都換上了冬衣,又看她們生得瘦弱,恐她們姐弟受不得北方的天氣,便命鴛鴦將自己收著的幾件厚冬衣找了出來,讓黛玉和瑾兒穿了,看哪兒還有不妥的地方便叫繡娘即刻去改。


    正巧保齡侯府著人送了幾樣野味兒過來,鳳姐兒便著人收拾了,自己帶著平兒親自來回了賈母。一進屋子,便看見黛玉正穿了白狐皮麵紫色內裏的大氅,站在那裏給賈母瞧。


    鳳姐兒便笑道:“呦,這是要出去不成?”


    賈母見鳳姐兒來了,更是高興,隻叫道:“鳳丫頭快過來,看玉兒穿了這幾件衣服如何?”


    鳳姐兒便知是賈母給的了,雙手一拍,湊趣道:“哎呦呦,這可讓我逮到了!老祖宗疼妹妹,給了這好的。我們沒人疼的,隻好看看罷了!”


    說的賈母笑得指著她罵道:“往日你偏了我多少好東西去?如今這幾件子衣裳竟讓你又眼熱了不成?”


    鳳姐兒隻嘻嘻地笑著,上前拉著黛玉仔細看了一番,嘖嘖有聲,讚道:“如今我看著,這幾件衣裳也隻配妹妹穿罷了。我們是再穿不出這般韻致的!”


    黛玉笑道:“你看我裏邊穿的。”說著,讓紫鵑過來替自己解了大氅。鳳姐兒一看,原來裏邊穿的是鵝黃色緞麵立領小襖,銀白素紋狐皮褂子,隻在領口袖口繡了幾枝纏繞的紫藤花兒。下邊係著的是一條淡綠宮緞百褶如意裙,裙上一枝紫色梅花順著裙角逶迤而上。黛玉的發式也換了,沒有編成往日常見的大辮子。而是按著江南女子的習慣,高高地梳起了一個荷花髻,隻在兩頰邊上留了兩縷秀發,頭上插著一枝碧玉玲瓏簪,耳上墜著白玉墜子,隨著黛玉歪頭一笑,那墜子便輕輕晃蕩著,隻襯得黛玉越發地清靈不失嬌美。


    鳳姐兒哎呦一聲,幾步走到門邊,上上下下打量著黛玉,笑道:“這莫非是從天上來的不成?我在這兒看著,隻怕那月裏的嫦娥也不及妹妹了!”


    賈母聽了自是歡喜,隻摟了黛玉對鳳姐兒笑道:“這幾件子衣裳雖是華貴,然到底顏色素雅,平日裏我隻收著也忘了。今兒見了你妹妹才想起來,不想你妹妹穿著倒還合適。”


    黛玉笑道:“我們也帶了些大毛的厚衣裳來,老太太倒是把這些給了二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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