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沒哼一聲便撲倒在地,雙目緊閉,盔甲將地麵撞出一聲悶響。


    青瞳大吃一驚,叫道:“來人!快叫隨營軍醫!”


    不一會兒,好幾個醫生匆匆小跑進入帳中。一個醫生把了一會兒脈,便皺眉


    道:“除下大帥的盔甲,小心點。”


    眾人依言除下元修盔甲,隻見盔甲中衣服肮髒不堪,除了褐紅色的血跡,便


    是烏黑的泥跡,這件衣服原來是什麽顏色看不出了。


    尤其是背後那一處,整個範圍都是褐紅色的。內侍配合醫生將他的衣服小心


    揭去,露出背部,一望之下,在場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元修原本皮膚白皙,可是此刻到處都是傷痕,有的地方血跡已經於涸,成了


    褐色,有些地方卻正往外滲著鮮紅的血,大大小小,梭棱角角什麽形狀都有,皮膚沒有破損的地方也是紫青紅腫,整個背部看著無比猙獰,竟是一處好肉也沒有。


    一個主修外傷的醫生在他背後小心按壓一遍,道:“這是大錘或者巨木一類沉重的兵器所傷,這些口子應該是盔甲的後心護片碎裂劃傷的,幸好大帥的盔甲好,背上的骨頭沒有斷,但是如此重物擊中背部,內髒恐有傷損。”


    青瞳頗為擔憂,內髒受傷也非同小可,她問道:“性命有礙嗎?”


    那醫生眉頭緊鎖,“內傷倒是並無生命危險,隻是……隻是……”


    說吧,不用顧忌。”青瞳沉聲道。


    大帥背上的血恐怕已經淤積多日了,眼下大量皮肉壞死,不切除便會形成毒血痛,可是切除這麽多皮肉,那也……即便能忍住疼痛,也……非常危險。”


    青瞳默默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忍得住疼痛,也難以忍住大量失血,這樣的


    傷如果在在四肢上,就會幹脆切掉那條肢體算了,保住性命的把握還大一些,但是在背上。就隻能碰碰運氣了能不能一處一處地切?等一處傷口愈合再切另一處,減少失血?”


    醫 生搖搖頭,“拖不得了,三日內必須要全部切除。”


    青瞳皺眉想了想,道:“他什麽時候能醒?”


    想必是大帥受傷之後,還強自支撐,一路趕回,勞累過度加上震蕩了傷口,


    導致昏厥,休息一天就應該可以清醒了。”


    那就等他醒來自己決定吧!”青瞳道,“就讓他在這裏休養吧,不要移動了。


    精神養好一些,便是動刀也更容易支持。需要什麽藥物,你提前準備好,找不到


    的或者年份成色不好的,就近州府搜尋,務必要將準備工作做到最好。”


    “ 是,”那醫生躬身答應。青瞳又看了一眼元修後背,歎了口氣轉身先出去


    希望他能挺過這一關。


    生說是大錘所傷,但是在青瞳看來,傷痕的樣子卻很像是霜石砸的。西瞻


    醫生說大錘做兵刃的,那種笨重的玩意兒不利於馬匹奔跑。雲州多山,也就多


    山穀要說是被石頭砸的,倒是很有可能。  。


    隻不過山上自然掉下一塊石頭偏偏打中一軍大帥的事情幾率很小,要說是被敵人 有意扔下石頭砸傷,那恐怕就是中了敵人的埋伏。


    連主帥都中招了,應該損失慘重才對,可是元修又說士兵傷亡不大,奇怪。


    青瞳皺著眉頭.回頭對內侍道:“和元修一起回來的不是有一隊人嗎?都給我叫到中帳來。”


    三 救治


    元修昏迷中,隻黨背後越來越熱,似有什麽火焰在烤一般,可是偏偏過火卻


    讓他舒服得很。他呻吟了一聲,迷迷糊糊想睜開眼睛。


    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別動!你背上血脈凇積了多日,等我用內力打通


    它。你不用理會,累了就睡,隻是別說話,開口就泄了氣了。”


    元修聽清是任平生的聲音,頓時放心不少。精神一鬆,加上背後又浸在暖水


    中一般舒適,他漸漸又睡著了。


    第二次醒來天已經黑透了,背上的溫熱感覺仍然沒有消失,任平生還在為他


    療傷。元修記得自己第一次醒來是白天,現在既然是探夜,想必至少一天夜過


    去了。


    他微微動了動,任平生立即說道:“還是先別說話,你可以活動一下。”


    元修本想說任大哥辛苦了,衛覺得說這些沒有意義,恍惚中又睡了。


    再次醒來又是一個夜裏,任平生竟然還是沒有放開他。元修沒有睜眼卻聽


    耳邊有一個聲音道:“老大,你這樣伸手貼著大帥,就能治病了’醫生不是說這些


    皮肉都要切掉嗎7”


    這聲音也十分熟悉,是和任平生一起從西瞻草原回來的騎兵隊長肖平軍,也


    就是這次和元修一起回來報信的一小隊士兵之一。這小子也受了點輕傷,不過聽


    聲音,他倒挺精神的。


    “切什麽切!”任平生嗬斥道,“你怎麽不把自己腦袋切了,”他的聲音雖然不


    小,聽著可就有點疲憊丁。


    肖平軍委屈道:“醫生說的!我聽醫生說的。這都第三天了,醫生在帳外急得


    直跳,說再不切大帥就死定了!”話一出口,他自己往地上呸了幾聲;


    “放心吧。”任平生聲音懶懶的,“元修叫我一聲大哥,我還能搶不回他一條


    小命,他要死丁我就死給那醫生看!讓那醫生回去吧,兩天後再來。”


    “哎!”肖平軍答應一聲,轉身就要出去。


    “你別走。”任平生道,“讓別人說去,你小子和我說說話,別讓我睡了。”


    “說什麽?’


    “就說元帥是怎麽受傷的,你們都遇到什麽了?”


    “幾天前,我都和陛下說過一次丁!陛下命我不要和別人說。”肖平軍語氣突


    然一轉,笑道,“不過陛下特別吩咐,你想知道就可以說!可見你不是別人啊!”


    臭小子!”任平生笑著罵了一句,似乎還虛踢了一腳,“快說!”


    “行!就說這次,可真是危險到家了!”肖平軍顯然是憋不住的,用誇張的聲音


    道,“我們前軍近八萬大軍被困在山穀中,唯一的出口被西瞻人用亂石擋得嚴嚴實


    實......”


    “臭小子,從頭說,從你們渡過潰水追敵開始說。我這兒最少還得兩日,你說


    詳細點,多拖延一點時間,省得我挺不住睡了。”


    “行!就說那天我們大概是午時左右渡過漬水的,過去之後,我們一路跑啊一


    路跑啊,來回派出快馬打探,一天之後,終於看到西瞻軍隊留下的痕跡了。這可


    不比涉州,有什麽必羥之路可以攔截的,再說人家在我們前麵,攔也攔不住啊,


    足了勁去追!就怕鬆懈了一點兒,一場大雪下來,好容易找到的線索又斷了


    我們一直追了一整天,前麵的蹄子印突然分開兩邊了,想必是忽顏發現有人


    追趕,他分兵兩處了!老大你也知道,西瞻有一種馴鷹,就跟千裏眼似的,啥都


    能知道。”


    平生嗯了一聲,馴鷹,他當然知道,吃都吃過了。


    肖平軍又道:“老大,要是你,你咋辦?不知道忽顏在哪個隊伍裏啊。“


    “你們追擊的目的是殲敵,哪邊人多就追哪邊唄。”


    “大帥也是這個意思,要往東邊追,可是相國跳下馬來觀察了半天,卻一定說


    西邊追!其實兩邊人數相差也不大,大帥拗不過相國,就追西邊的敵人去了。


    嗬嗬 ,我們追上才發現,相國還真是神了!原來分出去東邊的,最多五千人,隻


    不過他們分兵的時候,這五千人先向東邊跑出十裏,然後折回再跑,接著再折,


    來回 三四次,五千人就踩出三萬人才能踩出來的蹄印了。”


    “靠,一會兒來一會兒回去,蹄子印有前有後啊!這還看不出來?”


    肖平軍委屈地道:“老大,你現在說得容易,當時場麵那麽混亂,你又不知道


    他們是來回跑的,蹄子印就是一個圓形,有誰能細心到去看那點前後差別啊々”


    別嘴硬了,那你說,蕭菩薩怎麽就知道去看7”


    嘰咕一聲,似乎肖平軍也沒話說了。


    “行了,咱吃一次虧學一次乖,下次你也懂得去看了。接著說,你們就往西邊追,之後怎麽了?”


    “發現追擊方向正確,大家都來勁了。”肖平軍的聲音又興奮起來,“我們就更使勁去跑,敵人又分了兩次兵,這下可就不是誘敵了,是紮紮實實分兵,蹄印淩亂無比,還不是從同一個地方分開的,熟悉騎兵的人一看,就知道這隊伍是亂了!我們都判斷,很可能是忽顏部隊嘩變了,有大量士兵逃走了。大夥這個高興啊,誰知……唉!”肖平軍一拍大腿,“他奶奶的,誰也沒有想到忽顏竟然親自誘敵。他隻帶著幾千人,雲州山道九曲十八彎的,這幾千人和上萬人看著差不多,忽顏跑在最前麵,我們還以為這下可算逮著他了,就一路追殺過去。忽顏這小子真狠哪,這幾千人就被我們殺得隻剩一千多人了才將我們引到一個峽穀內。我們都追了這麽多天才看到他,人人跟睛都紅了,當時誰也沒有細想,元帥一聲令下大家就都跟進去了……”


    任平生插口道:“相國呢?”他不是跟著你們一起去的嗎?你們沒細想,他也沒攔著?”


    “相國幾乎是第一個衝進去的!”肖平軍道,“老大,你都不知道,其實事後想想,相國還真挺反常的。自從看見忽頗的身影,他眼睛就紅了,咬牙切齒的,好像忽顏是他不共戴天的大仇人一般!真的,他拳頭握得緊緊的,一直打馬跑在最前麵。我自認和你去西瞻那段時間,馬術練得不錯了,可是一路死趕,愣是一直沒能追上他!”


    “這可真稀奇了,蕭菩薩咬牙切齒?那得多大的仇啊?嗯,你們進去之後,就中伏了?”


    “對,我們跟著忽顏跑進去之後,突然間亂百滾滾,把我們退路都堵住了。再往前看,竟然是一條絕路,然後山崖兩邊露出無數頭來。原來啊,西瞻人根本沒有亂,分兵出去的人都提前在這山中埋伏了。


    “大夥知道不好,唯一還能讓人安心一點的就是忽顏還在山穀中,他們應該不敢玉石懼焚吧,我們就想趕緊上去先把這老小子抓住再說。誰知剛想想,就見無數條牛皮繩子拋下來,忽顏和那千把西瞻士兵就一人拽著一條,轉眼間就被上麵的西瞻人給拉上去了。等我們追到近前,人毛都沒撈著一根!”


    “我們一窩蜂擁過去,那山穀左前方峭壁聳立,根本沒有可著手之處,後麵這是亂石封死,唯有右邊一麵可以勉強攀登,但是西瞻人就在這裏等著,看到有人爬就將石頭砸下來——元帥就是那個時候受的傷。”


    “那麽巧,剛好砸倒他了?”任平生吃了一驚。


    “不是啊,元帥命人趕快聚攏,急速搶攻。當時我覺得大帥的命令很對,事情明擺著,要是一個個地上,那麽多石頭瞄準你一個,那保準全完蛋。但是搬石擊也要時間啊,那麵峭壁地方不大,隻能幾百人在最前麵砸石頭,後麵的西瞻人也使不上勁。我們有八萬人呢,隻要幾千個人一起搶上,他們很可能就砸不過來了。


    “上頭石頭轟隆隆地往下掉,大夥有點不敢上,元帥見狀一聲大吼,身先士卒就躍去了。石塊落下來,他能躲就躲,不能躲就劈一掌,很快就到了半山。山頂一個西瞻士兵力氣可當真不小,他搬起一塊足有麵板大的大石頭砸下來,元帥向左一閃,又是一塊大石到了身前,當時他已經來不及躲了,隻有轉過身用背部硬挨了一下,衝我們吼:‘快上!’”


    任平生吸了一口冷氣,“他那點子內功底子,這一下真是夠戧!”


    肖平軍接著道:“弟兄們在下麵一看也站不住了,能爬的就一窩蜂向上爬,不能爬得也擠過來呐喊助威。幾萬人一起喊,真是震得山穀發顫啊!”


    “呸!得虧現在剛人冬,雪要下得厚了你們再喊,雪崩了也要了你們的小命!”


    “當時誰能想起那個啊,”肖平軍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離得遠,等衝過來的時候崖底下已經擠滿了人,沒地方給我爬,我就跟著大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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