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比我更勤奮更刻苦,可是他們沒有我武功好,你知道為什麽?”


    “為什麽?”元修悶悶問了一句。


    “我天賦好!任何招式套路被我一看,我就會了,一練,我就精通了,臨敵之時,我還會自然而然生出許多變化,發揮這些武功的最大威力!簡單說,就是費功這東西,我能玩明白!你不知道我和你說這些是什麽意思,對吧?”


    元修終於抬起頭,點了點。


    “我的意思是,你光喜歡不行,以後最好找你能玩明白的事去玩。”


    三 花箋


    花箋靜靜地坐在窗邊向外看,她臉色蒼白消瘦了很多,人也沉默了很多。


    蕭瑟就坐在她身邊不壓處,伏在桌寰上筆走龍蛇,正飛快地寫著什麽。如果是以往,蕭瑟在房中,花箋眼睛不會離開他的身體,可如今,她隻靜靜地看著窗外,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蕭瑟寫完一張紙,閉目想想沒有遺漏,便用嘴吹幹,套入封套裏。他衝門外一招手,門口站著的人無聲無息進來,雙手接過,又無聲無息地退出去了。他不用問就知道,這個封套裏的東西,要立即綁在信鴿腳上放飛。


    蕭瑟又拿起一張紙,剛寫,一個字,想想停下來,道:“花箋,你餓了吧?該到吃飯的時候了,叫人把飯菜端進來,我們一起吃?”


    “我不餓,你自己先吃吧。”花箋輕輕說道。


    蕭瑟躊躇一下,姑起來拖著腿走到她身邊,“那你悶不悶,耍不要我陪你出去走走?”


    花箋淡淡地搖搖頭,“你忙你的,我不覺得悶。”說罷又轉頭望向窗外。


    蕭瑟皺起眉頭,花箋看上去是那麽落寞,越來越落寞,連他把辦公地點搬到她身邊,盡力陪她說話,也不能讓她精神一點兒。


    他將手碰在她額頭上,挺好的,沒有熱度,不過並不是身體不適的時候都會發燒,於是他又拉起花箋一隻手把脈。


    蕭瑟不是裝樣子,他是真的有不錯的醫術。這並不稀奇,在古代,《易經》和《黃帝內經》是讀書人必看的書目,所以曆代讀書人中,會醫術和卜卦的著實不少,隻不過這些在士子眼中是雜學,不宣揚罷了。


    他這樣近距離拉著花箋的手.脈象終於有了一點異常。花箋看著他,神色複雜,緩緩地抽回手,“我沒事,你忙你的吧,我真的沒事!”


    蕭瑟輕輕歎了一口氣,拉開椅子在她身邊坐下來,攬住她的肩頭,柔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沒關係的。你要是實在無聊,就去挑東西,挑好了喜歡的都帶著。等京都無妨了,把青瞳接回來,我就沒事做了,到時候你說把家安在哪裏,我們就去哪裏安家,好不好?”


    “你明白我的意思?”花箋忽然嘲諷地笑了,心道:“家,當然是安在心裏的。心裏沒有,選京都還是關中有什麽區別?蕭瑟,你就是承諾得再多,但你心裏沒有家,怎能給我一個家?”


    她看著蕭瑟露出不解之色的藍眼睛,聲音也柔和起來,拍拍蕭瑟的手背,輕聲道:“蕭瑟,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我明白你,現在我終於明白你了!你放心,我沒事的,我會一直等著你,一直等你做完你想做的一切事,我真的不覺得悶!”


    突然一個響亮的聲音叫了起來:“哎呀呀!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們繼續!繼續!”


    兩個人都愕然抬頭,卻見一個渾身髒兮兮、頭發亂糟糟的人一步跨進房中。蕭瑟吃驚地站起,問道:“什麽人?”


    別看這房門一直是打開的,好像誰都可以進來,但實際上,周圍明裏暗裏不知有多少人埋伏,怎麽可能讓這麽個怪人大搖大擺地進來還不知道?


    隻見元修的管家遠遠衝蕭瑟尷尬地一抱拳,想必這個人進來是元修示意的了。


    蕭瑟麵色一沉,剛準備問話,誰知身邊多日來一直懶洋洋、病懨懨的花箋卻突然尖叫了一聲,用極其敏捷的動作從他身邊一步躥上,直接奔到那個髒兮兮的乞丐身邊。


    蕭瑟大驚,汗都出來了,喝道“花箋,小心!”這時他無比痛恨自己是個瘸子,無法擋在花箋身前。


    誰知花箋對他的呼喊理也不理,竟然伸開雙臂,一把將那人抱住。


    “青瞳!”她的聲音尖得刺耳,聲調已經完全變了,混合著驚喜和哭腔,十分難聽,“青瞳!”停一下又叫,“青瞳!”似乎不會說別的話了。


    蕭瑟大吃一驚,要花箋喊出來他才認出來,這個人居然是青瞳。


    “你這是怎麽了?”花箋和蕭瑟一起問出口。


    青瞳看了他們一眼,這個真的很難解釋,他們走的是一條近路,順著一條幹涸的河道行進二十天抵得上走正常路兩個月的行程。任平生得到的情報裏,是這條路沒有水源,他們都覺得不要緊,每個人四匹馬,多帶清水就行了。但是他們不是真的牧民,對草原並不十分熟悉,乍聽到那麽大消息,已經占據了他們全部的思維。誰也沒想到,沒有水源同時也就意味著沒有生物。


    任平生所帶領的偷襲隊伍深入草原日久,糧食早就吃完了,一直是吃牛羊和打來的獵物,所以他們手裏也沒有糧食。


    徹底一點糧食沒有也好,那他們頂多深入一日,發現沒有獵物也就會後退了,可元修派去的那小隊長身上偏偏帶著兩袋軍糧。青瞳心急如焚,實在不願意浪費兩個月在路上,加之最初剛剛拐離大路的一天,草原上還是偶爾能抓到些野味,於是存了僥幸心理,加快速度急衝。


    五天之後,她就知道厲害了。饑荒中的難民是什麽感覺,她已經有了深切體會。


    饑餓還隻是困難的一小部分,一望無際的荒原,給人的精神壓力更加叫人無法忍受。不管走出多遠,太陽始終高高掛在頭頂,四周始終是荒蕪的河道,景色始終一成不變,不管走多遠,都好像始終沒有走一樣。一切酷似一場噩夢,讓人有放棄前行躺在地上等死的衝動。


    她決定向事實屈服,回頭重走大路了。雖然這麽一繞,多半趕不及回去阻止元修,大苑不知為此要付出多少代價。但青瞳覺得自己繼續走下去,隻能變成餓殍,同樣對事態毫無助益,既然救不了人,那就先自救吧。


    偏偏在這個時候,任平生抬頭望天,發出一聲驚歎:“好大的燒雞!”


    一群人一起嗤之以鼻,覺得他餓得產生幻覺了,因為在他們看來,天空一碧如洗,雞毛也沒一根。但是老任隨著話音,直接就是一揮手,一塊石頭直上直下地衝進天幕,隨著一聲淒厲的鳴叫,一隻讓青瞳看了十分眼熟的動物帶著厲風砰的一聲掉在他們麵前!


    黑色的羽毛,金色的瞳仁,比一般鷹大了不少的體積,還有鷹腳上綁著的竹筒,都讓青瞳可以確定,這是西瞻傳遞消息的馴鷹。隻不過這隻鷹脖子軟在一邊,頸骨被石子打斷了。


    馴鷹平時都是深藏在天幕中,地麵的人看都看不到,所以也沒有被打下來過。但實際上馴鷹的體力也有限,不可能支持它永遠在天上飛,隻不過它們更能忍耐,會選擇絕對安全的時候才落下來休息。


    這隻可憐的馴鷹把休息地點選擇在它熟悉的、荒涼到沒有生命的幹涸古道上,在它的記憶裏,這條路是安全的。可是剛剛落到能看清地麵的程度,銳利的鷹眼就發現了地麵上活動的人群,馴鷹受驚轉身飛回天上。


    偏偏地麵有個超越人類感覺極限的任平生,馴鷹隻是一撲一飛,就被他發現了,隨即全力一擊,石子用比鷹飛更快的速度追上它,在這本來絕對不應該有食物的地方,給他們送來了補給。


    馴鷹雖然比一般鷹大些,但也不過三五十斤,如果放開了吃,一隻鷹還不夠十幾個人吃一頓的。這種機會再也不會遇上,原本不足以讓一群人繼續走那條路,但是馴鷹腳上綁著的竹筒,上麵有關於西瞻二十萬軍隊的消息,就足以讓一群人願意破釜沉舟,冒險前行了。


    靠著這一隻鷹熬出來的肉湯勉強支持,應該二十天的路,他們用了快一個月才趕到,遇上才有了前麵一群乞丐闖侯府的場景。


    青瞳看看花箋,又看看蕭瑟,嗬嗬笑起來,“你們什麽時候如此親密了?若不是親眼看見,還要瞞我多久?”


    誰知她這一句話出口,花箋臉色立時便蒼白了。蕭瑟大聲道:“我們決定成親,陛下既然回來,可願意給我們主婚?”


    青瞳大喜過望,頓時笑得嘴都合不攏了,“那當然好……”


    花箋卻將她一拉,“他轉移你視線呢,別上當!你不問問他這段時間做了什麽?”


    要不怎麽說人脈很重要,元修剛剛被青瞳逼得跳進湖裏,直到個大男人痛哭流涕才得幸免,這個更大的陰謀策劃者,因為花箋的麵子夠大,青瞳連壞臉色都沒給他看。


    他看著蕭瑟大有深意地一笑,“這段時間做什麽他自己肯定明白,以後該做什麽他也應當明白。”她語氣一轉,笑道,“花箋,給我說說你們……”


    “哎呀!”花箋突然皺起鼻子打斷她,道,“你臭死了!快去洗洗幹淨,我們再聊。”


    說著衝門外拍拍手,道:“來人,打一桶溫水來。”


    門外立即走進個低眉順眼的小丫頭,她小心翼翼地道:“侯爺早就叫人準備好了溫水,這邊請。”這小丫頭做夢也沒想過自己會見到這麽大的人物,緊張之餘無比謹慎,氣也不敢多出一口,臉都憋紅了。


    見有外人,青瞳就住了口。她也實在受不了自己這個髒樣子了,略略看了蕭瑟一眼,便跟著那小丫頭去了偏房,見沐浴用的溫水、皂角、香欖等物果然早已齊備,浴桶旁邊有一張矮幾,上麵放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


    元修還是比較會討好,這一包衣服從裏到外俱是精工巧做,料子、式樣、顏色、繡工,哪一點都達到貢品的水平了。連佩戴的簪環釵鐲等首飾也全精致華美,線一件都值不少錢。


    隻要是女人,就不願意穿得像個乞丐一般,青瞳撚起花瓣黃色輕紗裙裾,看著上麵細小如露珠般的珍珠,也不禁露出笑容。


    她隨手在首飾堆裏拿了個紅寶石的鐲子遞給那丫頭:道:“你出去吧,這裏有花箋,不用你伺候。”


    這個鐲子造型古樸華麗,烏金抽絲線 的圓環上跳躍鑲嵌了七顆水潤紅透、半點瑕疵也沒有的水滴形紅寶石,等閑小官富戶的夫人都戴不起這麽貴重的首飾。那丫頭得了意外之喜,心怦怦直跳,忙施禮而去。


    四


    曆經


    青瞳身子浸在熱水裏,隻覺自己全身骨頭都在叫器,不由舒服地呻吟了一聲。


    花箋把衣服抱到一邊,自己坐在矮幾上,幫她把黏在一起的頭發用玉梳子梳開,再用皂角一點點清洗幹淨。青瞳剛剛張口想問她話,她就搶先問道:“青瞳,那天被啊蘇勒帶走,後來怎麽樣了?”


    青瞳見到花箋,心中十分興奮,就把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曆簡單講了一番。兩個人從幼年相識,還從沒有分開過這麽長時間,何況分開之後,兩人各自經曆了許多事,自然有說不完的話。那一股興奮支撐著,所以很長一段時間,青瞳都沒覺得花箋有什麽不對。


    可是等她澡也洗完了,衣服也換好了,長時間趕路的疲憊都叫熱水給泡出來了,她的話便漸漸變少了,她的話一少,卻覺得屋子裏漸漸安靜下來,這才發現花箋的話比她還少。


    花箋小女兒之態遠比她要更甚,一直都她喜歡八卦流言,愛打聽小道消息。要是往常,光山洞那十天發生的事,不說一宿花箋是肯定不會放過她的。可是如今,她隻是一筆帶過,含糊地說了句兩個人找個山洞避開追兵,躲了些日子才出來。花箋居然哦了一聲就算了,沒有仔細去問細節。


    “花箋,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沒有啊,”花箋搖頭,“我挺好。”


    青瞳皺皺眉,思索一下,想是一個她會感興趣的話題,於是眨著眼笑道:“那你和我說說,你出京之後,怎麽不會找霍慶陽?不去找常勝?偏偏去找蕭瑟呢?”


    花箋嘴角咧了一下,像是笑,可這笑也太難看,“別人我信不過,趙如意找人冒充你,畢竟我也是合謀,我怕把自己搭進去。我想找蕭瑟,幫我拿個主意。”


    “聽聽!別人都信不過,就信他一個。”青瞳估計將聲音拉長,“花箋,蕭瑟人在安州,離京都可不近啊。你這千山萬水去投奔他,他有沒有感動?”


    花箋卻沒有預料中地臉紅,表情淡淡的,聲音還很落寞,“我沒到安州,當時和姚公公兩個不慌不擇路的,盤纏也沒有,馬匹車兩也沒有,怎麽可能一直走到安州?不是我找到的蕭瑟,是他找到我了。”


    “哦?”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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