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忠都慢慢地動起來。


    上官叮嚀故作驚慌道:“師叔。幸虧您來了,剛才實在是……”


    宋柏林眼睛在他們之間轉了一圈,然後直盯盯地看著樊霽景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朱遼大緊張地盯著他。


    樊霽景兩邊為難,須臾才輕聲道:“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朱遼大忙接道:“那人身法出手委實太快,弟子們都沒有看清楚。”


    上官叮嚀接到他的暗示,小心翼翼道:“那人會不會就是殺害師父的……”


    宋柏林冷哼一聲,看著關醒道:“你是大師兄,你說。”


    關醒垂頭道:“弟子慚愧。”


    慚愧?慚愧什麽?這便有很多種解釋,見仁見智。至少目前的情況來看,這種慚愧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他也沒看清楚對方的長相。


    宋柏林目光一轉,正要說什麽,就有弟子匆匆來報,“二師叔,花家三公子來了”


    他眉頭微蹙,“誰?”


    “花家三少花淮秀公子。”


    宋柏林看向樊霽景,卻見他也是一臉的驚訝。


    真凶未明(三)


    樊霽景等人前腳遇襲,花淮秀後腳來訪,這樣的巧合不得不讓宋柏林聯想到很多。


    他沉吟了下,一邊派親信弟子將花淮秀請到大廳,一邊帶著樊霽景等人胡亂進了間客房。


    由於他當時滿懷心事,因此推門時也未注意旁人的臉色,直到一陣香粉撲鼻,抬頭看到兩件肚兜掛在屏風上時,才大吃一驚,惱羞成怒道:“誰的房間?”


    上官叮嚀羞得差點哭出來,卻還不得不硬著頭皮道:“師叔,是我的房間。”


    “你的房間,你的房間……”宋柏林想發火,但深吸了好幾口氣都不知道該以何為借口,隻好怒道,“你為什麽不關門?”


    上官叮嚀委屈道:“關著的。”


    “關著的怎麽會……”宋柏林低頭看著地上被他用力推開的門閂,“這門閂怎麽這麽脆弱?”


    其他人看地。


    宋柏林大概也發現自己無理取鬧,對上官叮嚀惡狠狠道:“以後不要找這麽容易被找到的房間!”


    “是,師叔。”上官叮嚀咬著牙齒應聲。


    宋柏林憤然轉身,等著朱遼大道:“你的房間在哪裏?”


    朱遼大的房間當然不會有肚兜,但是有襪子和鞋子,而且是極臭的襪子和鞋子。


    宋柏林一進去,整個人就有種被人蒙住口鼻,透不過氣的錯覺。


    “這……”他嘴巴一張,臭氣吸得更加厲害,眼看著要翻白眼,樊霽景和關醒兩人立刻打開門窗,讓臭氣消散出去。


    “師叔。”朱遼大見宋柏林臉色鐵青,已經做好挨罵的準備。


    宋柏林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強忍著胸口的窒悶道:“掌門在九華山被殺乃是九華派上下之恥,在凶手未抓到之前,不許對任何人泄露!若有人問起,便說掌門閉關。”


    樊霽景麵露難色。


    宋柏林這段話本就是對他說的,又補充道:“即便是表兄也不行。”


    樊霽景道:“那我也閉關吧。”


    “……”宋柏林氣得牙根咯吱咯吱作響,“你一回九華便閉關,豈非讓人知道我九華派有不可告人之事?”


    樊霽景道:“平生所為,事無不可對人言。”


    “但掌門師兄並非你所殺!關你何事?需要你對人言及?”


    “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是故君子誠之為貴。”樊霽景道,“表哥一直待我如手足,我怎麽忍心對他欺瞞?”


    宋柏林幾乎想用一把榔頭將他的腦子敲開,看看裏麵裝的是不是木頭,“你……”


    樊霽景眼睛睜得比他還大還圓。


    幸好房間裏的氣味散了很多,讓他的心情稍稍回轉,“罷了。花淮秀未必會問及掌門。”


    有急促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一個弟子在門外道:“師父。”


    “什麽事?”宋柏林道。


    “花三公子想求見掌門。”


    “……”宋柏林看向樊霽景。


    樊霽景依舊一臉堅定。


    “讓他先一邊呆著。”他呼出一口氣,像是做了個極為重要的決定,“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我也隻好……”


    “師叔手下留情。”施繼忠皺眉道。


    關醒不著痕跡地上前半步。


    朱遼大猶豫了下,跟在他身後。


    上官叮嚀剛才的臉色就不好看,此刻更是嚇得幾乎要尖叫出來。


    “手下留情?”宋柏林冷冷地盯著他們,“你以為我要做什麽?”


    樊霽景從關醒身後走出來,誠懇地看著他道:“是我有違師叔之命,縱然師叔有所懲罰,我也無話可說。”


    “那你就好好將功抵過。”宋柏林道,“我給你半個月的時間,查出凶手是誰,不然,那就不止是違抗我的命令這麽簡單。”


    樊霽景正色道:“即便師叔不說,我也絕不會讓凶手逍遙法外。”


    “還有。”宋柏林道,“在這半個月之內,你那位表哥不準離開九華山半步,不準用飛鴿傳書,不準寫信。總之,不準消息外泄。”


    樊霽景張了張嘴。


    宋柏林立馬截斷道:“你若還認我這個師叔,就照我說的做。”


    “可表哥與花家……”樊霽景知道花家規矩多,不想強人所難。


    “你不騙人難道以為全天下的人都不騙人嗎?”宋柏林吐了口氣,“算了。此事還是由我去說。”


    樊霽景鬆了口氣。


    讓他開口他的確不知道怎麽開口。


    宋柏林掃了眼其他人道:“既然你們口口聲聲說殺你師父的另有其人,那麽理當問心無愧。好好協助他早日破案。”


    朱遼大轉了轉眼珠道:“可是那人武功高強……”


    宋柏林道:“你怎麽不說你們武功低微?”


    朱遼大不敢再言。


    “我去見花淮秀。”宋柏林甩袖出門。


    留下屋中眾人,心思各異。


    朱遼大忍不住先開口道:“不知道三師弟準備從哪裏下手?”


    樊霽景道:“我想請師叔準我見師父遺容。”


    一言驚四座。


    不止朱遼大和上官叮嚀動容,連施繼忠和關醒也露出訝異之情。


    朱遼大最先回神,擊掌道:“正該如此!”


    上官叮嚀小聲道:“可是師叔未必會應允。”


    朱遼大笑著一拍樊霽景的肩膀道:“現在是宋師叔要三師弟查案。既然讓他查案,又怎麽能不讓他驗屍呢?”


    “師弟。”關醒平時話不多,但每一句都極有分量。


    朱遼大當下不敢再言。


    關醒看著樊霽景道:“此案迷霧重重,你若想清查,隻怕遇阻不小。”


    樊霽景抱拳道:“我明白。”


    關醒也不多說,點點頭道:“那就好。”


    朱遼大眼珠掃了掃,道:“所謂兄弟同心,其利斷金。我們雖然不是親兄弟,隻是師兄弟,但隻要齊心合力,絕不會有做不成的事!”


    施繼忠冷聲道:“查案的隻是三師兄而已。”


    朱遼大道:“怎的?師兄弟之間難道不該互相幫助?難道要袖手旁觀看三師弟一個人麵對半月期限?”


    施繼忠道:“你也是凶嫌之一。”


    “你,”朱遼大原先發火,但看了站在他身側的關醒一眼,將怒火強自壓下去道,“你又何嚐不是?”


    上官叮嚀見樊霽景一直看著窗外不說話,走到他身邊,輕聲道:“三師兄在看什麽?”


    樊霽景道:“不知師叔會與表哥說什麽?”


    盡管花淮秀和宋柏林很快談完,入住與樊霽景相鄰的房間,但他還是不知道宋柏林與他說了什麽。


    花淮秀一邊使喚九華弟子將他帶來的被子褥子全都換上,一邊坐在一旁慢慢悠悠地煮茶。


    樊霽景忍不住道:“表哥,你怎麽會來九華?”


    花淮秀眼皮也不抬道:“想來就來了。”


    “可是花家之前不是一直催促你回家嗎?”


    花淮秀道:“我回去過了。”


    “這麽快?”樊霽景微微吃驚。據他所知,花家門規甚嚴,每年要花幾個月侍奉膝下。除非要事,不然絕不可能同意他這樣倉促回家離家。


    花淮秀轉頭看了眼鋪床鋪得滿頭大汗的九華弟子,眉頭微微一挑,站起來道:“多謝諸位,剩下的我自己來便可。”


    九華派弟子如蒙大赦,一個個抱了抱拳,忙不迭地往外走。


    等他們將門關上,花淮秀才重新坐下道:“我離家出走。”


    樊霽景驚愕道:“為何?”


    “逃婚。”


    “是上次在安康城遇到的宋姑娘嗎?我倒覺得她落落大方,不失為佳偶。”


    花淮秀執壺的手微微一頓,須臾才泰然地幫他斟上茶道:“哦?你喜歡。”


    樊霽景忙搖手道:“當然不是。”


    “不是她。”花淮秀朝他麵前的杯子使了眼色道,“喝茶。”


    樊霽景不疑有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緊接著臉皺成一團,“好苦。”


    花淮秀得意的笑道:“我煮的是黃連,當然苦。”


    樊霽景道:“為何煮黃連?”


    “給你喝。”花淮秀微笑道,“幫你補身。”


    樊霽景望著杯中水,臉比黃連更苦。


    作者有話要說:注:


    上一輩的師兄弟排行:


    一 步樓廉(就是樊霽景那短命的師父,至於他為啥短命,咳咳,看名字就知道了)


    二 宋柏林(老大沒了,老二咋呼咋呼也是應該的。)


    三 扁峰(還未出場,請忽略不計。)


    四 樊英(樊霽景他爹。四與死是諧音,所以就……╮(╯_╰)╭)


    五 吳常博(姓吳嘛,當老五是應該的。)


    下一輩,也是一二三四五五個。


    話說,他們師兄的排名是源自於一場寫名字的比賽——


    1關醒(因為姓名最短,所以搶了第一。)


    2朱遼大(名字是多了一個字,但是好在筆畫簡單,所以搶第二。)


    3樊霽景(不用看了,筆畫多啊。)


    4上官叮嚀(連名帶姓都四個字了,你不老四誰老四?)


    5施繼忠(晚上老是閑逛,以至於早上起不來,寫名字比賽的時候遲到,落得個老五。╮(╯_╰)╭)


    真凶未明(四)


    黃連清熱解毒。


    樊霽景喝了兩大杯,又吃了一顆蜜餞之後,覺得人仿佛重活了一回,不似剛回九華派那般渾渾噩噩。


    花淮秀又取了一套茶具出來,另煮一壺。


    樊霽景靜靜地看著他。


    從少時在父母墓碑前分別,到多年後的再見,中間空白好長一段時光。這段時光改變了太多的事。比如那個滿口七拚八湊夫子文章的小兒終於長成一位濁世翩翩佳公子。


    似乎感應到他的目光,花淮秀的嘴角微微上揚,將頭往左側了側,好讓自己頸項的弧線顯露得更明顯一些。


    樊霽景果然按捺不住開口道:“表哥。”


    “嗯?”他慵懶地答應著。


    “這裏晚上蚊子多,你要小心脖子。”


    “……”花淮秀麵色一黑,轉頭狠狠地瞪著他。


    樊霽景被他瞪得莫名其妙,表情極為無辜。


    “我知道你們九華山不但蚊子多,而且刺客更多。”花淮秀冷哼道,“你師父的事,你師叔已經同我說了。”


    一提到步樓廉,樊霽景的臉色便黯淡下來。


    “這半個月,你要從何著手?”花淮秀問。


    樊霽景抬眸,驚訝地看著他,“你真的答應了師叔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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