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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傲策不悅地挑眉,手中劍一揮,從薑百裏的頸項上輕輕劃過。


    血珠從細細的傷口中噴灑成線。


    薑百裏兩條腿不死心地向前衝了兩步,眼睛死死地盯住紀無敵,牙齒咯咯地打著顫。


    “死了就別占地方。”袁傲策用劍鞘在他額頭上一推。


    那如山丘般厚實強壯的身軀終於仰麵翻到。


    宮肅冷聲道:“沒用的東西。”


    紀無敵反駁道:“他本來總鏢頭當得好好的,要不是你,他會這樣沒用?”


    他的聲音清脆,猶如冷泉般衝擊著這片充滿殺戮的戰場,讓已經殺得渾渾噩噩的眾腦袋漸漸清明起來。


    宮肅道:“你們既然知道他是被我利用,還下得去手?”


    紀無敵道:“如果你被人下了春藥,必須在眾目睽睽下和一隻狗交歡才能解,你幹不幹?”


    宮肅麵色猙獰,“你找死!”


    “看。你也不願意。”紀無敵眼角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有種人,被他利用還不如和狗交歡。”


    宮肅氣得發抖,“你說我是狗?”


    紀無敵皺眉道:“莫要侮辱狗格。”


    宮肅怒極反笑道:“好好好,紀無敵,你隻管嘴上占便宜,一會兒保準叫你後悔莫及!”


    “你準備像剛才利用薑百裏一樣利用孫玉良他們?”紀無敵一語道破他的意圖。


    宮肅冷笑道:“你怕了?”


    “的確怕。”紀無敵點頭承認。


    宮肅心情轉佳,“如果你開口求饒的話,也許我可以考慮一下,饒過他們。”


    “當然,考慮的結果十有八九的是不饒。”紀無敵語氣平常地揭破他的小九九。


    宮肅繼續誘惑道:“你何不一試?”


    紀無敵看著在下麵打得激烈的眾人,突然道:“我剛才說怕,是說怕無聊。你看他們打來打去打了這麽久都沒有結果。但是我現在突然想到不無聊的辦法了。”


    宮肅麵色一緊,“你要做什麽?”


    紀無敵朝淩雲道長勾了勾手指。


    淩雲道長望了袁傲策一眼,頂著壓力走過來,“紀門主有何主意?”


    “兩個字。”紀無敵伸出兩根手指,“撐住。”


    淩雲道長本來就不大好看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紀無敵轉頭對左斯文道:“叫上阿右阿鍾阿尚,我們去睥睨山山巔賞花!”


    左斯文麵頰一抽,“門主能說給理由嗎?”


    “打發時間。”紀無敵說完,拉過袁傲策的手扭頭就走。


    袁傲策看了眼左斯文,若有所悟。


    左斯文站在原地看了看正陷入苦戰的白道眾人,猶豫之色一閃而逝,當即招呼正陷在戰場中的輝煌門同伴,朝紀無敵的方向追去。


    白道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輝煌門就這樣沒義氣地溜了。


    淩雲都長足足用了半盞茶才反應過來,有氣無力地鼓勁道:“讓我們支持到紀門主回來!”


    ……


    與其支持到他回來,還不如剛剛就別讓他走。


    白道眾人看淩雲道長的眼神相當幽怨。


    越往上走,山中寒風越冷厲。


    袁傲策將紀無敵抱在懷中,單手貼在他的背後,渡真氣於他驅寒。


    紀無敵的臉色這才逐漸紅潤起來。


    “你準備如何處置他?”袁傲策問道。


    紀無敵既然在節骨眼上將輝煌門諸人叫上山巔絕非賞花這般簡單,恐怕是要揭破藍焰盟盟主的身份。一想到一會兒將和高手榜排名第二的高手對陣,他身體的血液便不可自抑地亢奮起來。


    紀無敵道:“嗯。我還在考慮。阿策,你說是讓他去青樓賣笑好?還是去洗茅廁一個月好?”


    “不如一邊洗青樓的茅廁,一邊賣笑好。”


    紀無敵對袁傲策刮目相看,“阿策,沒想到你居然這麽……”


    “什麽?”


    “聰慧!”


    “沒想到我這麽聰慧?”袁傲策故意將他往上一拋,再翻身接住,沉聲道:“難道我在你心目中是一個愚不可及之人?”


    紀無敵道:“如果我回答說是,你會不會又把我拋上去?”


    袁傲策嘴角一勾,“你可以試試。”


    紀無敵閉上眼睛,“阿策,拋吧!”


    ……


    左斯文等人邊跑邊看到不遠的山道上一個黑色原點不停地上下跳動。


    盡管睥睨山傲睥天下之處是在山巔,但是藍焰盟和魔教的總部卻都設在山腰和山巔之間的半懸空的宮殿裏。


    據聞這是魔教開山鼻祖魔中魔,花費數以千萬計的金銀築成,裏麵機關密道無數。若是沒有地圖和人的引領,進去之後就再無出來的機會。


    當然,這個傳聞在八年前已經被紀輝煌打破。他可算是繼魔中魔之後,又一個不世出的奇人。進出魔教,如履平地,最後的屏障在對方眼裏都和狗窩豬棚沒區別,第一高手在他手中毫無反抗之力。以至於明尊隻能帶領魔教退避三舍。


    紀無敵站在曾經的無回宮,今日的藍焰盟總部之外,心中無限感慨,“聽說建立這座宮殿的也是個變態?”


    “也?”


    “嗯。我爹也是。”


    袁傲策揚眉,“你爹對你做了什麽?”


    紀無敵縮了縮脖子,“四個字,慘無人道!”


    袁傲策眸光一沉,“比如說……”


    紀無敵仰起頭,滿臉的痛苦,“他居然……居然……”


    隨著他的顫音,袁傲策的拳頭越捏越緊。


    “他居然……”紀無敵猛然低頭捂臉道,“逼我天天一大早起來練武!”


    “……”袁傲策順手解決幾個衝上來的藍焰盟弟子,無言地朝裏走去。


    紀無敵趕緊跟在他身後,“阿策,你不會安慰我一下嗎?”


    “我更想去安慰你爹!”


    紀無敵猛地抓住他,“阿策,戀屍是一種病。”


    “……”


    “殉情是病上加病。”紀無敵臉上露出痛心的表情。


    “……”


    “所以就算你對我爹再有想法,也應該完全把它轉化成對我的愛意。”紀無敵挺直背脊道,“阿策,你放心,我經受得住的。你就洶湧猛烈地來愛我吧!”


    “……”袁傲策猛然轉頭,衝著殺過來的藍焰盟弟子怒道,“跑得這麽慢!不知道投胎是要趕著來的嗎?”


    ……


    藍焰盟弟子麵色驚疑不定,腳步從迅疾到緩慢,又從緩慢到完全停止,最後幹脆掉頭往回跑。


    紀無敵欽佩地擊掌道:“阿策好厲害!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不戰而屈人之兵!”


    袁傲策握著發癢的拳頭,鬱悶地想,他明明是想找幾個人來砍的。


    74.真相無敵(十一)


    藍焰盟弟子不敢近身攻擊,開始用弓箭暗器射殺他們。


    紀無敵原想躲到袁傲策的身後,卻被他一把抓住,頂在前方不能動彈。


    左斯文等人趕到的時候,就看到自家的門主勇敢無畏地舍身擋在袁傲策身前,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無數箭矢飛刀從他們左右擦過,他們的背影卻毫不動搖。


    左斯文突然感動了。


    向來遇到危險就躲躲藏藏的門主沒想到也會有衝出來主動保護別人的一天。


    這樣的感動讓他覺得袁傲策也不像原來那麽不順眼了。


    尚鵲道:“沒想到這些人的眼神如此之差,竟然射了這麽久一次都未中。”


    右孔武道:“並非他們眼神差,而是袁先生將箭矢在射過來之前就用內力彈了出去。”


    尚鵲吃驚道:“這要何等高深的內力?”


    右孔武歎氣道:“我不知道這要何等高深的內力,我隻知道我或許窮其一生,也達不到這樣的內力。”他一生當中隻對紀輝煌的武功說過一個服字,不想今天竟然又多了一個,而且還是如此年輕的晚輩。


    在輝煌門中,以他最醉心武學,當下對袁傲策的成見盡釋,化作滿腹欽佩。


    藍焰盟弟子見他們又有援兵趕到,自己又久攻不下,丟下武器轉頭就跑。


    袁傲策緩緩鬆開桎梏著紀無敵的手。


    紀無敵半天不動。


    袁傲策皺眉道:“剛才的箭沒有傷到你。”這點自信他是有的。


    紀無敵僵硬地點點頭。


    “你在生氣?”袁傲策心情莫名轉好。從來隻有他對紀無敵的言行跳腳,難得能顛倒一次,感覺也不錯。


    紀無敵搖搖頭。


    “那怎麽了?”袁傲策繞到他的身前。


    隻見紀無敵蒼白著一張臉,整個人硬得好像石碑,“腿軟。”


    ……


    看著袁傲策好氣又好笑地抱起紀無敵,左斯文很希望自己失明又失聰。這樣就不用知道真相,也不會這麽失落了。


    右孔武用手肘撞了撞他,“敗類,你唉聲歎氣什麽?”


    “要你管?”左斯文斂容,快步追著袁傲策的背影。


    “你不說我也知道。”右孔武負起手,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後。


    就算他的武功和袁傲策還有段距離,但是比起左斯文卻要好得太多。


    左斯文不理他。


    “你一定是為門主和袁先生的事情。”右孔武不離他身後半尺。


    左斯文沉聲道:“難道我還該為門主的斷袖之癖額手稱慶不成?”


    右孔武道:“兒孫自有兒孫福。門主這樣的個性能找到袁先生這樣的人,實在難得。”由於敬佩袁傲策的武功,連帶著對人的評價也提高不少。


    “兒孫自有兒孫福?”左斯文對他三不五時的亂用成語俗語歇後語已經習以為常了,隻是淡淡道,“你幾時認門主當你兒子的?”


    右孔武接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教他武功,也算是他的師父。所以說他是我的半子也沒錯啊。”


    左斯文放慢腳步,驚異地看著他。那目光就好像石頭裏突然蹦出一朵牡丹花。


    右孔武心中大悅,覺得這一月來沒日沒夜地讀書識字換來他此刻的目光,實在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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