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充棟梁 by: 酥油餅


    文案


    紀輝煌是武林神話。生時神話,死後也神話。


    紀無敵作為紀輝煌的獨子,不但繼承其父的事業,還繼承了其父的名聲。


    隻是紀輝煌是真槍實彈,紀無敵是輝煌門精英用智慧和血汗放的煙霧彈。


    內容標簽:江湖恩怨 歡喜冤家 情有獨鍾 陰差陽錯


    主角:紀無敵,袁傲策 ┃ 配角:左斯文,右孔武,尚鵲,鍾宇,夏晦,端木回春 ┃ 其它:輝煌門


    1.門主無敵(一)


    紀無敵是被冷水潑醒的。


    他睜開眼睛的第一句話是:“翠花,你怎麽長胡子了?”


    左斯文的臉扭曲了下,然後咬牙笑道:“門主,您又去怡紅院了?”一個‘又’字,將他胸中的滔天怒火詮釋得淋漓盡致。


    紀無敵眨了眨眼睛,看清眼前人後,歎氣道:“阿左,我是個男人。”


    “那就早日娶媳婦!”


    “可是阿左,我隻喜歡男人。”紀無敵悲傷道,“我說過我是個斷袖啊!”


    左斯文怒極反笑,“一個一天到晚逛妓院的斷袖?”


    紀無敵害羞地扭著袖子,“人家是為了向姐妹討教籠絡男人心的辦法啊。阿左,你就從來不懂我的心。”


    ……


    左斯文掩麵而退。


    右孔武進來的時候紀無敵剛好擦幹身體,換好衣服。


    “哦,阿左又向你去撒嬌了吧?”紀無敵故作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有這樣的愛人真是不幸啊。”


    右孔武嘴角一抽,“門主!左斯文和老子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別老是把我們扯在一塊!”


    紀無敵道:“阿右,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糟糠妻再糟糠,也是妻啊。”


    右孔武暴跳,“老子說了,那個死敗類和我屁關係都沒有!”


    紀無敵眨眼睛道:“這種事和屁沒關係,和屁股有關係。”


    ……


    右孔武隻剩下憤怒的喘息聲了。


    紀無敵道:“阿右,你有時候該勸勸阿左。他總是趁我喝醉來我房間,我沒什麽關係,但是傳出去,對他的閨譽不好。”


    右孔武也退了。他是衝出去的。


    尚鵲、鍾宇和夏晦聯袂而來。


    紀無敵正展卷落筆。


    尚鵲微笑道:“門主在練字?”


    紀無敵道:“沒,我隻是覺得吳道子畫的線條不夠流暢,我給改改。”


    ……


    尚鵲想,左護法最愛畫,幸好他沒看見,不然他一定氣到吐血。


    鍾宇低著頭裝悶葫蘆。


    夏晦開口道:“門主啊,你準備啥時候練功呢?”


    尚鵲欽佩地看著他。不愧是輝煌門出名的二百五啊,果然是沒大腦,居然說得這麽直截了當。每次想到輝煌門守門重責交托給了這麽個人,他就覺得睡覺都不踏實。


    不過紀無敵沒有發脾氣。事實上,他從來都是個好脾氣的人。


    “嗯。身為輝煌門的門主,的確應該勤於練功,這樣才能保持輝煌門在武林中遙遙領先的地位。”


    ……


    輝煌門在武林中遙遙領先的地位和你的武功沒有關係。隻和你老爹的武功有關係。如果靠你,輝煌門早就解散幾百次了。


    尚鵲、鍾宇和夏晦不約而同地想。


    紀無敵突然一拍腦袋道:“記得前幾天阿左說,武當淩雲道長的百年壽辰快到了。我雖然不能親自道賀,送點東西也很應該。嗯,活了一百年還不死,跟王八挺像。不如我送一隻純金打造的王八給他,你們說好不好啊?”


    當紀無敵開始胡亂出主意的時候,就說明他此刻的心情不大爽。


    所以尚鵲、鍾宇很識相地表示,這等大事理當由左護法打理,他們不便插手。


    隻有夏晦還在那裏嚷嚷,“門主!王八是罵人的啊。”


    紀無敵驚訝道:“難道我說,你這個王八,是在罵你?”


    夏晦點頭道:“是啊。”


    “哦。”紀無敵道,“那就不能送淩雲道長王八了。”


    夏晦附和道:“不能送。”


    “那給你吧。”


    “……啊?”


    紀無敵無辜地笑笑,“這麽好的點子,不能浪費啊。”


    於是,左右護法畫畫的畫畫,練刀的練刀去了。


    於是,上中下三堂堂主賞花的賞花,發呆的發呆,糾結的糾結去了。


    於是,變成無人管的紀大門主決定,為了輝煌門,他不但要提高自己的畫技,還要提高自己的琴技,真正做到文武全才,內外兼修。


    興衝衝背著古箏來到涼亭,屁股還沒坐熱的紀大門主剛撥了一根弦,尚鵲就心急火燎地跑來表示,此亭年久失修,不堪承受繞梁三日的重負,還請門主另覓佳地。


    因‘繞梁三日’而暗喜在心的紀大門主關懷了下涼亭的修葺計劃後,飄飄然地來到練功場外。此處空曠,無亭無梁,十分適合。


    紀大門主剛要盤膝坐下,就見右孔武突然從練功場衝天而起,如天兵天將般落在他麵前!


    “門主是來練武功的嗎?”右孔武眼中嗜戰的光芒仍未褪盡,握刀的手,青筋畢露。


    紀大門主緩緩站直身體,從容不迫地指點著他適才一連串動作中需要糾正之處。


    右孔武聽後大為震驚,不斷地喃喃自語:“跳起來的時候,要左腿伸直右腿曲起,右手搭在眼睛上眺望四方?落地的時候要雙腿盤膝,雙手合什?……那不是屁股著地?還有手裏的刀怎麽辦?難道放在膝蓋上?門主,我覺得你這個姿勢……”探討聲戛然而止。


    四周很空曠。


    門主,遁了。


    紀無敵抱著古箏來到後山。


    浩瀚藍天下,山青水白,綠木林立,百花生香。


    他滿意了。隻有這樣怡然清幽的風景才匹配得上他絕世無雙的琴音。唯一遺憾的是,他這個紀伯牙還沒有遇到傳說中的知音。


    想著想著,他心中悵然,十指撩撥,琴音亂飛。頓時群鳥驚奇,走獸遷徙。


    唯獨彈琴者渾然不覺,兀自沉浸在自己的琴聲中。


    啪嗒。


    一聲墜物聲。


    紀無敵身體一震,不可置信地回頭,直盯盯地望著那僵在石後的灰衣老者。


    “子期!”他深情地呼喚著。


    ……


    灰衣老者慢慢從巨石後麵走出來,俯身撿起八層大食盒,又將散落的木碗木盆拾掇幹淨,才朝紀無敵揖禮道:“參見門主。”


    紀無敵放下琴,衝到他身邊,激動道:“子期!你終於出現了,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嗎?”


    灰衣老者波瀾不驚道:“啟稟門主,老朽齊子忠。”


    紀無敵傷感地看著他,“……不能倒過來念嗎?”


    齊子忠麵無表情。


    “那你剛才是因為我的琴聲駐步嗎?”


    如果被驚住也算的話……齊子忠勉強地點點頭。


    紀無敵感動得無以複加,一把握住他的手,堅定道:“哦,子忠!你就是我苦苦追尋的知音。我們以後要永遠在一起,你天天背著柴路過,我天天彈琴給你聽。”


    ……


    齊子忠抽回手,鎮定道:“門主。老朽是奉老門主之命在這裏看守十惡牢的。”


    紀無敵眨眨眼睛,“十惡牢?”


    齊子忠道:“是。是昔日老門主關押江湖上十惡不赦的魔頭的地方。”


    紀無敵驚訝道:“我們後山有這種東西?”


    “……有。”


    “什麽時候有的?”


    “在門主您還沒斷奶的時候。”


    “怪不得我不知道。”紀無敵很好地找到借口。


    “……”


    紀無敵看著他手上的食盒,“那你現在去哪裏?”


    “送飯。”


    “可是已經灑出來了。”紀無敵轉了轉眼珠,“反正送不成了,不如聽我彈琴吧?”


    齊子忠的眼角一抽,很快道:“門主,老門主曾經交代,即便麵對十惡不赦的犯人,我們仍應仁義為懷,不可輕忽。”


    “哦。那我和你一起去吧。”紀無敵笑眯眯道,“這樣送完之後,你就能多聽會兒琴了。”


    齊子忠:“……”


    山勢陡峭,小路蜿蜒。


    齊子忠步履輕盈走得飛快。


    紀無敵抱著古箏,走得磕磕絆絆。在袖子被樹枝刮破第十三道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道:“子忠,我的衣服破了。”


    齊子忠頓住腳步,轉頭道:“門主千金之軀,不宜奔波,還是回去吧。”


    紀無敵委屈道:“我不認得路,子忠要送我嗎?”


    “門主,這裏就一條路。你順著走就行了。”


    “我就是說我不認得這條路啊。”


    “……”


    又走了幾丈,紀無敵終於在糾結中將古箏遺棄路邊。


    齊子忠看著孤零零的古箏,於心不忍道:“門主,不如讓我來拿吧。”


    紀無敵深情地凝望著他道:“無妨。隻要能陪子忠,別說區區一把古箏,就算是整個輝煌門,我也是舍得的。”


    齊子忠腳步淩亂了下。他望著前路,心中悲愴——想他齊子忠一生光明磊落,雖然惜敗於紀輝煌,但輸得堂堂正正。沒想到老來居然還要背負老顏禍門,魅惑門主的罪名!


    “不過子忠啊,”紀無敵又慢悠悠地接口道,“就算我舍得輝煌門,護法堂主他們多半也是不肯的。所以這種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你不用太糾結。”


    “……”


    十惡牢在後山山腰,繁葉掩映處。


    紀無敵跟在齊子忠身後,彎腰進洞。


    洞口雖然密閉,但是洞裏卻很幹燥舒爽。


    洞的右邊放著一長排油燈,約莫數十丈,將裏頭照得亮如白晝。左邊是一間間的牢房,每間大約兩三丈長,四五丈寬。床鋪桌椅,一應俱全。


    齊子忠彎腰,從食盒中取出一碗白飯,一盤葷素拚湊的菜,挨個放在牢房鐵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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