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近兩年折在這獻禮大戲上的貴胄淑娘子也是不少,前有程小王爺男扮女子在柳眉園青樓前獨身一舞,後有祺靈女扮男子,背負十餘金條招搖過市,向玄王負金請罪!可若數最為辛苦的,隻怕還是去年謝伯府裏的謝小公子,被罰去為城外九裏泉寺為全寺僧人煮粥三日了。”


    “以上這些不過都是些轟動一時的特例罷了,餘下的七步成詩八步成曲就更是數不勝數!”


    七娘心裏頭翻滾著,趕忙追問道:“期間的壽禮評選具體又是如何進行的?是參加的來客每人都選一個最佳的和最次的嗎?”


    若是按照現代所謂的公平、公證、不公開的原則,那麽應當是如此。


    她是長風將軍之女,近來因病又得了皇帝老兒和太後的許多賞賜,不用想也知道自己這備受恩寵的名聲隻怕早就在帝都貴圈裏傳揚開來,到時自己頂著受寵的名聲往那長公主府裏一站,想來各家貴女公子即便再看她不順眼,也多少會賣幾分薄麵給她,那這獻壽禮環節她還怕個毛啊!


    不,她還是怕!


    遊戲規則尚未清楚,又有之前與祺靈郡主的種種過節,她蘇牧梨不得不怕!


    出醜可以,但是像她這樣一回帝都就鬧出個大笑話,那……多難看!


    還指不定被像王二娘那樣的小人怎麽落井下石呐!不行,她不能輸!


    七娘打定主意,更是眼巴巴地望著慕容欽。


    慕容欽道:“祺靈雖是郡主身份,可那份尊貴與恩寵隻怕是許多正經的公主都比不了的,她的生辰年年都辦得極熱鬧,所來賓客不說上千,好幾百定是有的,人人投票那豈不是要許多天才出結果?”


    “獻壽禮本就是為了添些樂趣,搏壽星公一笑罷了,根本不會那般公平以待。具體的規則也沒個定數,有的是大家夥推選幾個身份貴重些的來選,有的卻是壽星公自己說了算,畢竟主人公的喜歡才是關鍵。所以……阿七……”


    說到這,不用聽接下來的話,七娘也知道自己會死得很慘!


    祺靈郡主那般傲嬌的人兒,即便有其他人來參選,隻怕自己也逃不了被罰的事!


    怎麽辦?


    可不可以不去?


    裝病。肚子疼,頭疼,發熱……


    不行,她這還沒好幾天的,再裝就讓人起疑了,再說這兩天自己病了,瞧把祖母、外祖母她們急得,就是王妃姨媽瞧著也清減了許多,她可不能再讓親人跟自己遭罪!


    那臨時有事去不了!


    比如說為穆老帝師診治?


    不行,且不說那老頭如今身體康健、恢複如初。能吃能喝的好得很,就單憑自己上次拿他當槍使,已經很是過意不去了,這次還如何能開這口?


    再說了,如今在帝都不比岑州那種鄉野小地方,自己一言一行隨時都會落入宮裏去,若是被人發現與老帝師演戲可如何是好?若是老帝師再次病發被太後皇帝記掛上,又該如何圓謊?


    哎,咱們非親非故的,又才吵了架。祺靈郡主您老給我發什麽請帖嘛!


    真真是個不嫌事大的!


    七娘再也坐不住了,道了聲“很急”,就直接往門口衝,不想卻被慕容欽立馬喊住了。


    七娘如今心裏頭翻江倒海的哪還有啥心思聽別的。正想著拒絕,不想身後的人已經開了口。


    “還有幾日,想來叫你家丫頭繡副雙麵繡也還來得及。”


    “那日阿欽也會去的,別怕!”


    七娘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出的西門院,又怎麽回的王府,隻知道自己雖然仍是著急。可這心裏頭卻像是打翻了蜜糖罐似的,甜滋滋的。


    她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拿出自己的絕招——雙麵繡!


    塵素婆婆打聽清楚了,聽說前些時候太後壽宴,玄武逸城那廝以一副雙麵繡的美人屏風再次榮得桂冠,而墨貴妃以一副雙麵繡的萬壽福錦屈居第二,她聽了後,就更是堅定了送雙麵繡的想法!


    本來,她還不想這般招搖地,一來她本就對外公開的是,岑州譽錦坊的一批神秘繡娘創造出此番密技,二來,她不想多生出這些事端來,雖不說刻意韜光養晦,可至少是本著不招惹事端的原則,所以到了帝都這麽長時間,她就隻送了穆九那娃娃一麵雙麵繡的手帕,說是雙麵繡,也不過是在四角各繡朵墨梨是雙麵繡的手藝,可是那丫頭卻極喜歡。


    她原想著哪日離開帝都前,再好好繡些送與外祖母、王妃姨媽、大舅母她們的,所以一直暗地裏叫半香那丫頭備著。


    可是如今遇上這麽個鴻門宴似的生辰,她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無論如何,也得將這壽禮備得很好很好才是,即便到時候有小人作祟,她也要日後讓那些參與之人不得不對她準備的禮物讚一句好!


    當然,那日還有阿欽,隻要她的禮物足夠好,想來是不會被小人得逞的!


    七娘頓覺信心十足,一回府便紮進了自己小院子,讓半香拿出了她這些日子閑暇時繡出的成品。


    冰綠刻絲的料子,雙麵繡的寶象回字紋,她記得當時自己還囑咐半香用的是南邊的柳翼蠶吐的絲線,為的就是讓這額帕帶著不會有繡紋的烙印,統共做了三條,一條給祖母,一條給外祖母,還有一條留給王妃姨媽備用的。


    大紅色的蘇杭綢,用金線雙麵勾勒著大朵大朵盛極而開的牡丹,繡法簡明,卻又栩栩如生,統共兩條手帕,是準備著送給大舅母和二舅母的。


    還有三條帕子,一個嫩綠,一個粉紅,一個湖藍,一個月華白,都還沒開始繡,七娘知道,這是她交代留給王家四位娘子的東西,那會子還沒看清王二娘的嘴臉,便已經讓半香備著了。


    瞧瞧她這好心!


    七娘歎氣地擺了擺手。這些都不行!


    額帕手帕之類的都是小物件,即便到時候上頭的雙麵繡再怎麽精美絕倫,隻怕也會被人恥笑一句“小家子氣”!


    可是時日無多,加上今日也統共不過六天的時間。就是讓半香不吃不喝不睡地一直關在屋裏發狠地繡,隻怕也難以將什麽屏風之類的繡出來!


    繡個什麽好呢?


    不能太小,小了就沒存在感,不能太大,大了繡不完。不能太過豔俗老氣,祺靈郡主說起來也不過是個比自己大不了幾天小女娃子,若是放到現代,還不是個梳個羊角辮,被個小書包,抓著把棒棒糖,啥都不懂的小初中生?


    也不能太沒新意,想想她這樣金山銀山裏出來的皇族孩子,從小什麽好玩意沒見過,什麽好吃的沒吃過。隻怕那眼睛那嘴不是一般的毒!


    所以,她得像個迎合小女生的玩意,最好大點,又簡單易繡些,還要有新意!


    哎,好難啊!


    七娘又歎了口氣,把身邊候著半香嚇得心裏頭七上八下的。


    她鼓足勇氣道:“娘子,易奴婢練了這麽久的手藝,這六日還是能勉強繡出個屏風的……”


    半香後半句卻不敢說了,她想起了上次被玄王殿下奪去的畫。若是那樣的雙麵繡畫,六日時間她足夠了!


    可是近來,蘭汀院裏誰都不敢提玄王殿下,也不知道為什麽。


    七娘正苦惱著。根本不知道這丫頭的心思,她擺了擺手,道:“不繡那屏風了,總是繡的,沒一點子新意,咱們這回繡個好玩的!”


    “半香。六日的時間,繡這麽大個娃娃你有把握嗎?”七娘一麵說著,一麵用手筆畫著,半香瞧著大約也就是妝台上的八角棱花鏡那般的大小,她想了想,堅定地點頭。


    雖然不知道娘子到底要繡什麽玩意,可那般大小,即便再難她也會拚命繡好的。


    七娘頓時眉開眼笑,拍了拍手,一個勁地誇著半香,末了還站起來一把抱住了那丫頭。


    於是塵素婆婆和楚晴進來時,瞧見的便是這般主不像主仆不像仆的樣子。


    塵素婆婆的臉立馬就黑了。


    楚晴眼裏閃過差異,上次她打聽消息完成得快,蘇七娘子也是一高興就抱了她,還記得娘子眼裏的笑容,仿佛是從心底湧出來似的,那樣的純粹、燦爛,即便是她楚晴,也不由得軟了眉目,她還記得那被抱著的感覺,有些怪,心尖卻是暖的。


    接下來的日子,七娘開始了名為“閉關鎖國”的日子,整日裏除了吃飯睡覺上安房,就是陪祖母、外祖母種菜閑聊都直接省了,一心一意地和半香一起準備祺靈郡主的壽禮,一個不厭其煩地作畫,一個反反複複的詢問、刺繡。


    還有楚晴和塵素婆婆,兩人忙著到帝都各大鋪子找材料,幾乎將帝都城轉了個遍。


    可是府裏頭誰也不知道蘇牧梨在準備什麽樣的壽禮,即便是蘇老夫人也很是好奇,就更別說把眼睛放在蘭汀院的王二娘子了。


    昨日祺靈郡主就開始問了她蘇七備的是什麽樣的禮,結果她暗地裏四處打探,一半的下人不知道,另外一半的下人卻是聽都沒聽過這事。她又派人尾隨頻繁出府的那兩位下人,可奈何小廝們腿都快跑斷了,也硬是沒跟得上。最終還是安慶王妃姑母漏了嘴,“七娘近來忙得很,怕是不得閑來吃你這舅母的好茶了。”


    原來,蘇七那丫頭還才開始準備壽禮!


    她興奮不已地將此消息傳給了祺靈郡主,聽送信回來的小廝說,郡主看了也很是高興!


    怎麽會不高興,距離壽辰不過四日的時間,她蘇七即便再厲害,可匆忙準備下的東西又怎麽能和靜心備的禮品相比,到時候即便她的不差也要讓她的成為最次的壽禮!


    想想蘇七到時候的下場,王二娘子終於一掃多日來的焦急,滿臉春風得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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