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梨獨身前來時,五娘已經換了一套碎花束腰衣裙,端坐一側,笑靨如花。


    “這……可是你的簪子?”劉景想了想,還是直接問道。


    侍衛立馬將木簪呈過去。


    蘇牧梨卻隻看了一眼並未接過,“正是,多謝大人歸還。”


    她大方應答,恭敬還禮,言行舉止滴水不漏。


    至從醒來,她就一直在琢磨著,蘇牧梨身為將軍之女流落在外,雖說現在堂堂正正進了將軍府的大門,可這身份怕是沒人會認的。


    而她……是程沐,前世真正的豪門貴女。


    雖然自小嬌生慣養,可是上流社會的黑暗故事她可沒少聽,母親在時總會拿些真實的案例分析給她聽,要是被父親逮著,母女兩還會被說一頓,


    “好好的說這些幹嘛,可別嚇著沐沐。”


    父親對她當真是極好,什麽風雨都不願讓她見著碰著,程沐那一世,雖然最後死得莫名其妙,可短短一生一直是被父母親人嗬護備至,如今看來當真是不能再好了。


    蘇牧梨想到這,眼圈微紅。


    現在,她是程沐,更是蘇牧梨,她無父無母,至小病體纏身、流落他鄉,好不容易尋回將軍府,又是接二連三地被驅趕、追殺、侮辱、欺淩!


    她冷笑,族人欺我如此,天地不容!


    “這簪子的確是我的,前幾日掉了還叫我丫頭半香一陣好找。”她補充說道。


    “乖張狡辯!”三娘看不下去,指著蘇牧梨怒罵,“你這鄉野賤人,竟然敢謀殺國公夫人,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何話說,還不老實認罪!”


    “三娘!”大老爺出聲阻止,話雖如此,可三娘的言行舉止未免太出格,現如今縣令還端坐在上,哪能是她問話的!


    劉景甚是不耐煩地掃了蘇家三娘一眼,才轉頭盯著眼前的牧梨,


    “蘇牧梨,現在確是人證物證俱在,你……有何話說!”


    有何話說?


    笑話,她當然有話要說。


    “大人,梨花木簪的確是歸我所有,可這謀殺害人的事卻並非我所為!”


    “我乃長風將軍之女,國公夫人便是我的嫡親祖母,小女子一沒這麽歹毒的心思,二沒如此超凡的能力,三沒任何理由會去毒害祖母!”


    “大人請想想,若真如他們所言,小女子假扮將軍之女,謀殺國公夫人嫁禍將軍府,隻為蓄意謀奪將軍府財產,那現如今我又何須極力救治祖母呢?”


    劉景聽此一愣,對呀,蘇牧梨若真的隻是為著將軍府的財產而來,又何須在毒害之後盡力救治,他可是知道的,四天來她一直為國公夫人布針醫治,甚至累倒在長風堂,再說了,慕容公子認定的人又怎會有假,這其中定有貓膩!


    “大人,此女子牙尖嘴利狡猾乖張,她身份未明並非我將軍府娘子!”大老爺義正言辭。


    “大人,此女子假扮我三弟之女欺瞞侮辱將軍府,被我們發現並逐出將軍府後懷恨在心,便因恨生怨謀殺國公夫人意圖嫁禍,來禍亂我將軍府啊!”二老爺急聲辯解。


    “什麽救治祖母,呸!”


    三娘見此也趕緊跪下,“大人,祖母昏迷至今已經四日有餘,岑州大夫皆是診治不清,此女子號稱神醫,卻給祖母治療數日仍不見起效,誰知道她是在救治還是一直在謀殺祖母!”


    “你……不可理喻!”聽到這話,繞是穿越過來的牧梨都是心中氣急,哪有拿生命開玩笑的!


    一直坐在一旁靜默不語的五娘,聽此也是心中膽寒,三姐這話當真是把這女子逼上絕路。


    “大人,老母回來當日尚且有口氣在,昨日請城郊有名的李大夫診治卻說要咱們預備後事……大人……”大老爺立馬哭號著添油加醋。


    “是啊,昨日我去瞧時祖母已經是瘦不成形!”大郎也趕緊地跪過來煽風點火!


    “一群瘋子!”


    蘇牧梨徹底絕望,這便是她的親人?一個個人麵蛇心禽獸不如,她程沐上輩子是犯了哪門子大錯才讓她穿越到這?如此境地,當初倒不如被陸景明那瘋子掐死一了百了的清淨!


    “三姐這話說得不好!”


    匆匆趕過來的四娘,人還未到,冷嘲熱諷已經傳來。


    她一步跨進大廳,無視二老爺及尤氏的眼色,對著劉景恭敬行禮。“大人,蘇四娘有話要說。”


    ”我祖母確實是中毒至深,加之長途跋涉勞累過度導致毒火攻心,才有四日前的昏迷不醒,這幾日蘇牧梨娘子日日為祖母布針療毒、藥浴解毒,現如今祖母體內毒素已經清除大半,想來不日便可醒來!”


    “小女子日日守在祖母身旁,皆是親眼所見,絕無半句謊言。”


    四娘逐字逐句緩緩道來,沒有三娘的大哭大鬧,沒有五娘的對天發誓,沒有大郎的哭鬧求情,她言輕語緩,卻是讓獨立廳中的蘇牧梨心中一暖。


    至從到了這,蘇牧梨覺得自己仿佛掉入了一個巨大的黑洞,強有力的謾罵、指責,還有親人的陷害、追殺一直如萬有引力般拉扯著瘦弱單薄的她,不斷地往黑洞裏越陷越深,她對親人絕望,對這個莫名的身份絕望,對自己未來的生活都快要絕望了!


    可是,蘇四娘卻在如此緊要關頭拉了她一把!


    “你又不懂醫理,如何能知道她不是毒害祖母?”三娘不解恨地追問四娘。


    “我的確不懂醫理,可是我知道蘇牧梨娘子日日夜夜為著祖母診治費心,我親眼見著她為著祖母病情勞累昏倒,親眼聽到她為著診治療效不佳唉聲歎氣!”


    “可三姐呢?這些天你除了日日來一趟長風堂,可還有近過祖母的身?”


    三娘聽到這,小臉脹得通紅雙目怒視,偏偏她是無言以對。


    這些日子,她為著大哥的事焦頭爛額,每日去長風堂都還是五娘提醒的,哪還顧得上其他,更何況,長風堂的那位向來不怎麽待見她,她又怎會巴巴的貼過去。


    “大人,先不說蘇牧梨娘子是不是我三叔之女,就憑著她這份心意,小女子也認為她絕對不會毒害祖母!”


    “四娘!”


    二老爺趕緊出聲製止。四娘什麽都好,就是眼裏容不得半粒沙子,隻要是她認同的人或事,那便是再怎麽阻攔勸告她都會義不容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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