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人能確定因為什麽才會發生混沌變異,有的人認為是由於道德敗壞,有人說這是一種詛咒,有人則認為這是對某些罪行的懲罰,但不管由於什麽原因,混沌變異的發生概率遠比想象中更高,比起混沌廢土裏殘暴的混沌人類或是帝國內部的邪教徒,更讓舊世界恐懼的還是混沌變異本身,人們永遠也不知道有誰把腐化的肉體藏在寬鬆襯衫或髒褲子下,盡管獵巫人和諸多誌同道合者們盡一切努力消滅出現在任何地方的變異,但這完全不足以減緩可能汙染舊世界的腐化浪潮。


    帝國遠離混沌廢土,大多數公民都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去崇拜混沌之神,然而突變者依然會出現,學者們為這些現象提出了許多可能,比如邪月莫爾斯裏布,據說邪月的月光會使那些在月光下呆的太久的人產生變異,混沌的塵埃有時會隨著強烈的北風被吹來,或者次元碎片的隕石從夜空中墜落。


    變種人包括那些生來就有混亂突變的,也包括那些後來在混沌腐化中突變的,變種人形形色色,有的極度渴望融入社會,盡其所能隱藏自己的殘疾,有的則完全擁抱混沌,加入異端教會,並傾其所有試圖推翻人類的國度。


    一群變種人或許很糟糕,更糟糕的則是他們還是一大群混沌教派的信徒,變種人是被混沌腐蝕之人,而混沌信徒則是追逐混沌之人,當變種人將自身苦難視為詛咒時,混沌信徒卻將突變視為神賜。


    “真令人惡心。”格雷登忍不住道。


    “確實,考慮到他們還站在一片被詛咒的土地上,種種邪惡一同存在,還真是令人憎惡。”彌昂語氣平靜但殺意不減。


    “我們應該把牧師他們叫醒,然後解決這群異端,他們都是帝國的威脅與罪該萬死的褻瀆者。”格雷登放在岩石上的手掌輕拍了拍。


    “也許我們能做到,不過我們應該先跟上一段路試試,就像我剛剛說的,地上還有更舊的輪印,邪教徒也許還有更多,”


    “我同意,但我們最好別跟丟了。”


    “他們肯定會在這等到天亮,離黎明還有幾個小時,我們還有充足的時間盯著他們,而且我們最好也別離得太近。”彌昂坐到一旁的岩石上,“我會繼續盯著他們,你可以回去再休息一會後叫醒他們,當然別忘了牽上我的戰馬。”


    格雷登回去的時候,彌昂坐在那裏一邊盯著邪教徒們的行動,一邊和伊嵐閑聊,偶爾他能夠聽到荒山樹林間半獅鷲呼喚自己孩子時發出的咆哮聲,邪教徒們除了休整和處理一些痕跡外沒有其他特殊的行動,隻是在清晨到來的時候開始掩蓋焚燒的痕跡,牽上馬車準備出發,一部分人一直拿著鉤槍與弩箭防備警戒。


    而在變種邪教徒們啟程之前,休整完畢的格雷登全副武裝地帶著奧蘭多與卡斯蘭回來,當然也沒落下戰馬,不過格雷登在試圖去牽都法的時候差點被踹飛出去,都法隻是跟著他們後走到彌昂身旁。


    看到彌昂他們都帶上了自己的坐騎,格雷登無奈地聳了聳肩,早知道他應該想辦法隨便找匹馬的。


    “我們不用走太快,但別跟丟了,也別打草驚蛇。”彌昂沒有騎上都法,隻是牽著韁繩後提醒道。


    彌昂他們緩慢地尾隨在敵人的車輪印後,格雷登會時不時注意遠處的荒林,想著有沒有可能見到那頭半獅鷲,無疑那頭機敏的猛獸會緊跟著抓走自己孩子的車隊不放,但同時也不會輕易讓別人發現自己的行蹤。


    早晨的時光一點點溜走,彌昂他們順著道路蜿蜒向東而行,行進的節奏穩定,這裏幾乎沒有見到一些小蟲外的生機,白天的時候他們看清了荒林的樣貌,那裏的樹都是深深的棕褐色,表皮滿是裂痕且幹枯,沒有長出一片葉子來,好在他們自己事先帶上了不少的食物和飲水。


    兩跟蹤持續了兩天的時間,彌昂覺得自己本該有更周密的計劃,但在這段時間內他們除了歇息之外沒有做過其他的事情,因為他們現在沒有辦法躲在懸崖上去查看那些變種混沌教徒的行跡,而且在這片過於開闊沒有多少遮蔽可言的地方,彌昂他們隻是遠遠地跟在山後並隨時保持距離,他們看到的隻有車輪印和留下的餘燼火堆。


    走在山穀間,他們忽然隱約聽到濺水的聲音,同時感到潮濕的空氣撲麵而來,如果是平時,想到有清涼的水可喝,他們都會很愉快,不過在荒山這裏他們幾乎沒有見到過一條河流,因此雖然加快了腳步但卻似乎一直有種無形的壓力籠罩在前方,當全景展開在眼前時,彌昂又趕緊停下腳步。


    一條渾濁的河水穿越過一片汙穢的森林,看起來可真不是什麽好事,尤其是你能看到每棵樹的樹皮都被黏液包裹著並且隨時可能剝落下來,樹皮之間隱約可見眼睛一樣的生物質模樣,枝頭上沒有樹葉,伸出的倒像是無數蟲肢般的幾丁質尖刺,樹枝頭結出的是卵一樣的果實,而河流卻是一反常態的清澈水流,唯一令人不安的是這河水始終寧靜清澈,即使你知道它再流動,但沒有一次浪紋,陽光都難以滲透的深邃與寒意使其顯得冷酷。


    那些糾纏扭曲的樹幹仿佛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拱門,下麵是一條陳舊的道路,腳印與車輪印布於其上,印證了剛剛有人經過。


    “你真的確信我們應該從這裏走過去,而不是一把火燒了這鬼地方嗎?”格雷登的臉色顯得有些扭曲,卡斯蘭也是一副沉肅的模樣。


    彌昂和奧蘭多顯得平靜不少,畢竟見識過納垢花園侵蝕帶來的瘟疫城堡,眼前雖然確實惡心詭異了些,但也沒別扭到哪去。


    “如果僅僅用火燒就能淨化所有的邪惡,我想人類早就征服腐化了——走吧,小心有什麽鬼東西就好。”彌昂淡然笑道。


    “至少能淨化大部分,少部分的可以用金屬和祈禱解決。”卡斯蘭認真地說。


    “有機會的話,我會讓所有獵巫人聽到這段話。”格雷登則是無謂的笑道。


    “我保證巴托尼亞不歡迎這些家夥,尤其是他們在沒有授權的情況下濫殺私人財產。”奧蘭多也列接上話。


    在進入腐化的森林後,眾人立刻再次保持了安靜,盡管令人不安的,那些書上仿佛眼睛般似乎真的動了起來轉向他們,而那些卵般的果實倒是沒什麽動靜。


    “有點毛骨悚然。”格雷登皺眉。


    “現在就就開始怕了?”奧蘭多調侃道。


    “噓,安靜。”走在前麵的彌昂比出一個手勢,沒有回頭而是緊盯著前麵的道路,輪印在這裏忽然消失了,但是多出了其他更大,且似乎不是人類的腳印。


    當他想要再看清些時,都法忽然危險地打了個鼻響,向著林間低吼起來,彌昂猛地抬頭,這時破碎號角的呼嚎聲在路旁的腐敗森林之中響起,還有有蹄類的腳步聲。


    “上當了?”奧蘭多沉聲道。


    “有這個可能。”彌昂翻身跨上都法,從劍鞘中抽出新的劍刃,在塞森蒙德他拒絕了所有贈禮,但收下這把矮人鍛造銘刻有粉碎符文的闊刃長劍,他由衷希望這把劍能用久點。


    “準備戰鬥。”奧蘭多也翻上戰馬,卡斯蘭倒沒有,戰鬥牧師還是更習慣步行,同時掩護在格雷登的身側。


    “它們來了,不算很多。”彌昂看到第一頭角獸從林間衝出,和巴托尼亞的野獸人一樣醜陋且破爛,但足夠危險。


    “但也不能說我們包圍了他們。”


    “我的想法正相反。”彌昂的目光投在野獸人中最強壯的那個身上,接著都法猛地衝出殺向野獸人之間。


    戰鬥持續了一段時間,就像彌昂所說,這群野獸人不是很多,不過上百頭而已,在彌昂當頭衝入其中,沿途擊殺數個角獸後衝到它們首領的麵前,數合便斬下了其頭顱後,其他人才與野獸人短兵相接。


    奧蘭多與彌昂一樣靠著坐騎的優勢來回段距衝擊擊殺它們,卡斯蘭則與格雷登背靠背,雖然配合沒有什麽默契可言,但長戟與鐵錘依然有效地將靠近的野獸人們一一敲碎。


    最終彌昂他們將所有野獸人盡數殺戮殆盡,這讓彌昂有些奇怪,野獸人固然殘忍邪惡,但死戰不退可不符合這群東西,特別是在古墓巨蠍加入戰鬥之後,它們居然都沒有潰散,這讓彌昂覺得自己的斬首有點浪費了。


    唯一的傷亡是卡斯蘭的戰馬,畢竟混戰中有些地方沒來得及顧及。


    “這些雜種顯然是衝著我們來的。”奧蘭多下馬踢了眼前的屍體一腳。


    “而且不像是偶遇性的攻擊,剛剛那些邪教徒也經過了這裏,但顯然沒有攻擊他們,而且野獸人會戰至最後一個也不合理,它們顯然是服從某種命令。”卡斯蘭分析。


    “就是說我們很大可能被那些混蛋發現了,還設了埋伏,他們怎麽做到的。”格雷登對此感到有些奇怪。


    “如果是的話,無論他們怎麽做到的,現在應該都已經警惕起來了,接下來也要小心,雖然他們肯定並沒有想到我們能把野獸人盡數解決。”彌昂收劍,忽然眼尖瞥到了樹林間一個影子晃過。


    “站住!”彌昂猛喝一聲,催動都法上前追入林地之間,扭曲的根枝被彌昂反手用盾刃扯斷大半,彌昂掃了眼地麵的腳印與樹幹上的劃痕,立刻找準了方向追上,短短幾息間就看到了晃動的荊棘與枝幹間的身影,看起來披著獸皮與枯葉的披風。


    “攔下他。”彌昂一拍都法後落地,都法立刻疾馳向前方,與彌昂前後攔截下麵前的人。


    “你最好告訴我你是誰,而且鬼鬼祟祟地躲在這窺視我們做什麽?”彌昂冷冷說道,如果那些變種邪教徒是因為有自己的哨兵因此發現了他們的跟蹤,那他們還真是大意了點。


    那個人動了動,似乎是從半蹲的狀態站了起來,接著那人猛地向側方竄出想脫離被都法和彌昂攔截的位置。


    彌昂皺眉加速攔上,短距離的衝刺下比對方更快,而且有都法攔著對方絕對走不了,但彌昂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一道冷光在披風下閃過,彌昂立刻反應了過來,猛一閃身的同時一支短箭從他的腰側擦過,對方顯然沒想到彌昂完全沒有因為攻擊停滯下來,微愣了一瞬,下一秒就被彌昂追到了麵前,被彌昂一掌按住肩頂在背後的樹上,披風掀落。


    現在彌昂才明白剛才感覺不對的是什麽,這個人的身形太瘦小了,而且現在披風抖開彌昂看到她的臉後才確定,眼前的不過是個看起來十歲略多一點的女孩。


    隻不過她顯然也不是常人,她的脖子到耳後都長著金褐色的短絨,而在耳後形成了幾根較長的翎羽,讓她的耳朵呈現出一種尖尖的形態,她的眼睛是琥珀色的,不過漆黑的圓瞳孔與虹膜都很寬,幾乎占據了整個眼睛,隻在眼角邊留下些許眼白,這讓她缺乏了些眼神變化帶來的神情,更具有野性,這副模樣讓人想起那些夜梟來。


    她的手上有一副粗糙的十字弓,顯然是為了適應她的力量因此做的比較小巧,之前發射的弩箭也缺乏些威力,即使彌昂不躲也破不開他的胸甲,而且這個女孩似乎沒有主動瞄準他的要害。


    種種推測和想法在彌昂腦海中閃過,那個女孩想扒開他鉗製的手,不過顯然構裝手臂的力量不是她能掙脫的,彌昂保持距離讓她的拳打腳踢夠不著自己臉。


    背後傳來腳步和樹枝被踩斷的聲響,片刻後追來的奧蘭多等人已經趕來,在看到彌昂抓住的人後都有點驚訝。


    “就是她暴露了我們的行蹤嗎?”驚訝片刻後就從格雷登臉上消失了,“趕緊解決了吧。”


    “等等……她還是個小孩子吧?”奧蘭多問道。


    “有問題嗎?”格雷登瞪了奧蘭多一眼,卡斯蘭也是差不多的態度。


    帝國當局對變種人的態度很強硬,古老的法令認為他們受到了混沌的汙染,而敵人必須被摧毀,因此無論某個特定的變種人看起來是多麽的理性或仁慈,被發現後基本都不會有太好的下場,帝國批準了獵巫人和騎士團的成員追蹤並殺死變種人,就像對待巫師和惡魔一樣冷酷無情,貴族和城鎮議會對殺死變種人的獎勵與與對通緝犯和綠皮獸人一樣。


    而且考慮到此前變種人邪教徒的出現,以及剛剛遭到野獸人的襲擊,格雷登的態度才是正常情況。


    “你不會是因為對變異的農民習以為常,因此才會覺得變種人的威脅不嚴重吧?”格雷登看到奧蘭多有些猶豫後說道。


    “我覺得你的刻板印象該改正一下。”奧蘭多有些汗顏,巴托尼亞的農民確實有畸形,但沒到帝國說的全都改燒死的程度。


    “別吵了,先審訊吧。”戰鬥牧師對他倆沒什麽可行的勸言後說道。


    對視一眼後又把目光放到變種人女孩與彌昂身上,彌昂現在依然一言不發,似乎是在審視些什麽,在幾人想著要不要替他審問的時候,彌昂終於開口了。


    “這些野獸人不是你引來的,對嗎?”彌昂開口的話讓身後幾人微愣。


    女孩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盯著他們。


    彌昂也沒有硬要她開口,接著說道:“我猜猜看,你也是跟著那些變種混沌教徒來的,那麽,要麽是他們對你有威脅,要麽是觸犯了禁忌,或二者兼有,而顯然你不是野獸養大的,那麽……”


    “行了,閉嘴吧。”女孩終於開口,有點咬牙切齒地說道。


    彌昂笑了一聲,倒確實沒有再說了。


    “她會說瑞克斯佩爾語,而且比較流利。”格雷登麵容微沉。


    “說明是有人養大她的,而且交流不少,也許還有其他人,如果是生活在荒山裏的話。”卡斯蘭說道。


    天生變種的嬰兒一般會被處理掉,不過有些人發現很難交出他們,一些變異嬰兒的父母沒有意願參與對他們後代的處決,父母把這些孩子遺留在樹林裏是很常見的,其中許多會被流浪的獸群發現和撫養,當然還有其他的可能,比如一整個變異的人群。


    “不排除那些邪教徒的可能。”


    “那也不一定,作為塔爾的信徒,你應該認得出比我更多的象征吧。”彌昂指了指女孩領口邊一個被泥土掩去了光芒的勳章,那是一個銀色的鹿首勳章。


    格雷登皺眉掃視了一眼,麥穗編織的手環,螺旋的花紋與纏繞花朵銘刻的掛墜,似乎確實都是典型的塔爾象征。


    “你信奉誰?”格雷登有些許疑惑,但冷聲說道。


    “以塔爾之名,也許我之前該期待你們這些討厭的家夥被野獸們咬死。”女孩似乎對格雷登的態度最差。


    “這證明不了什麽,許多異端也會禱告甚至去神殿禮拜,在暴露之前他們的生活和常人看起來沒什麽不同。”卡斯蘭不以為然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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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彌昂從她的小箭囊中抽出一支隻有尋常弩箭三分之二長的箭矢,這根箭矢不是金屬質的箭頭,而是燧石製的箭頭,彌昂又從自己隨身的口袋裏取出一根隻剩箭頭半截的箭,雖然被火燒過熏黑,但也是相同的製式與材質。


    “你從哪拿的?”格雷登不禁問道。


    “前天晚上遺棄的篝火堆,你搜的不夠認真。”彌昂向他笑了笑,又看向那個女孩,“一次勇敢的嚐試,我猜。你叫什麽名字?”


    “瑪苪婭。”片刻之後,她終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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