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道的迷霧深處,野獸正在緩慢前進著,他深吸著被混亂所渲染並影響著讓人躁動著的霧氣,感到一陣暢快。


    但他絕不會不明智地跑去大肆屠殺,因為在這片霧氣的深處中還隱藏著另一個目標,一個對他恨之入骨的,而他也會感到同樣憎恨的存在。


    現在他們在狩獵彼此,而顯然有準備的永遠比沒準備好的要有優勢的多。


    利爪刮過磚石的聲音在一樓房對麵的街道上響起,野獸的腳步頓了頓,放鬆了身體,豎起變得尖尖的耳朵聽著細微的響動。


    而剛才的短暫聲響過後,那邊就再也沒有動靜了,難道是他們都發現了對方?


    野獸是擅長等待的,特別是在狩獵的時候,他把自己呼吸的聲音都壓低,一動不動地等待著四周可能的動靜。


    過了半晌,在風中傳來了尖銳而有節奏的摩擦聲。


    野獸用隻有在自己喉嚨裏能回響的低沉嘯聲歡慶著,然後收回爪子,用相比身軀顯得輕盈的動作爬上矮樓的屋頂,下方利爪與磚石摩擦的聲響依然有節奏地移動向前。


    他謹慎地向前幾步,濃霧的霧氣讓視野變得不再清晰,在這片被暴民們清掃一空的殘破建築群間隻剩寥寥無幾的微弱火光。


    利爪的聲音停下了,他意識到自己的行動發出了一些聲響,應該已經讓對方知道自己來了,秘密的偷襲應該會大打折扣。


    但他沒有多少沮喪,隻是骨白色的獠牙不自然地刺破嘴唇,對於這樣一個對手,一場正麵的殺戮才是更加光彩和榮耀的。


    行動的聲音再次響起,野獸縱身一躍向前來到街道上,不過他的估計顯然失誤了,對方並沒有行走街道上。


    攻擊的破風聲從側後傳來,他敏銳的感官在落下的一瞬便第一時間覺察到自己把破綻露給對手了,現在無論是嗅覺還是聽覺都瘋狂警示著這一點。


    防禦落了一步,後側肋下挨了一擊,但這種傷勢對於現在的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麽,他嗅著血的味道,戰鬥的衝動持續沸騰著。


    一聲尖銳的狼嘯,野獸重重一擊掀開了對方的皮毛作為回應,他在霧中看到了對方蒼黃色的眼睛,灰白色的長毛以及與自己相似的外貌。


    在人類的角度看很難直觀認出狼之間的不同,除了顏色之類顯而易見的特征。


    而他們非常清楚的能知道彼此的不同,這足以讓他們生死相搏。


    赫爾斯終於直麵了那隻野獸,複仇的怒火和本質衝突的憤怒讓他完全不在壓抑自己的本性,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將之完全釋放。


    在已經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兩頭狼正在瘋狂地向彼此發起攻擊,利爪與獠牙間撕扯著,毛發與血肉橫飛間帶著野性的戰鬥意誌。


    赫爾斯感覺到自己的爪子扣住了對方的肋骨,那層長毛和肌肉很難造成重創,而他感覺自己額頭的皮被撕裂了,可能頭骨上也有劃痕,但他毫不猶豫地抓住對方的肋骨拉進了雙方的距離,狠狠咬向野獸的喉嚨。


    但野獸不會讓戰鬥這樣輕易的結束,無視肋骨被抓住的痛苦,他猛地低頭用額頭撞去,而赫爾斯顯然不足以把整個腦袋咬碎,在撕裂野獸的皮毛並且被骨頭折斷兩顆牙後,赫爾斯不得不在利爪抓住他的喉嚨前退後,而野獸趁此擺脫了肋骨的肘製。


    吐掉斷牙,兩隻狼對峙著凝視彼此,嘴唇不自覺地從牙齒上剝落,喉嚨裏回滾著咆哮,接著是繼續的廝殺。


    在巨響聲中,赫爾斯狂暴地推著野獸撞破了一旁的木製圍欄,雙方一同摔進染坊間,將無數新出的布料撕碎踐踏在地上。


    野獸用力將赫爾斯獸化後不遜自己的龐大身軀甩出,破碎的布料遮擋視線,而在撕碎它們的同時雙方也在不斷地為彼此添加傷痕。


    朦朧的血紅色光芒在野獸的身上閃耀,赫爾斯感覺到了一絲不安,他用力一擊砸落下來,但對方以比此前更迅捷的動作避開了攻擊,並割傷了他背後的血肉。


    利爪擒住他的肩向後扯去,好像要一次咬斷他的脖子。


    赫爾斯怒吼一聲,反手抓住了野獸的手臂,用力向前扔去,撞斷一片布料後赫爾斯向前望去,但眼前野獸的身影似乎又隱藏起來了。


    它多不了多久的。赫爾斯憤怒地想著,開始嗅著四周的空氣作戰血和那家夥獨特的氣味,雖然混亂的戰鬥使得到處都是痕跡,但依然可以探尋。


    腳步聲在遠處的殘骸中響起,赫爾斯警覺地望去,但在透過霧靄看清影子的瞬間愣住了。


    女孩站在那裏注視著他,混亂的思緒讓他一時間忽略了威脅,即使心中的本能在不斷提醒著他。


    “菲特蒂,我……”他步伐沉重地走近,伸出手,但在觸碰前又畏縮般收回了,而對方凝視著他,露出一個疑惑的神情。


    野獸化身人狼的利爪從陰影中浮現,猛擊在赫爾斯的背後,帶起數道血痕。


    赫爾斯憤怒的反擊,野獸抓住了他的左肩與手肘,角力間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而他則是在野獸的胸前留下尺長的傷痕,在自己的手臂被折斷前迫退了對方的攻擊。


    但在他再次向人狼發起攻擊前,一隻手按在他的胸前,他蒼黃色的雙眸直視那張屬於菲特蒂的臉,而她蒼白的皮膚掩蓋下是不屬於人類的痕跡。


    赫爾斯發出慘痛的嚎叫,爆發的彩色光芒衝擊著四周,霧氣被驅散了,而在逐漸回籠的霧氣中,狼的身軀緩緩跪下,賁張的身軀逐漸變回尋常人類的體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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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爾斯死死盯著她,最後轟然倒地。


    “省下不少力氣。”她甩了甩手掌,上麵有輕微的灼傷痕跡。


    野獸從一旁的霧中走出,他仇恨地盯著倒在地上的赫爾斯,猛地舉起爪子,但在落下前被菲特蒂的手攔下了。


    “這家夥歸我。”


    “但如果殺了他……”人狼的聲音非常危險,還有對殺戮的渴望。


    “我們早說好了,還是說你想試試挑戰我?”她看向巨大的人狼,帶著不容置疑的自信。


    野獸沉默下來,他好戰的本能衝動而躍躍欲試,如果不是現在理智壓抑著他他可能會這樣做的,哪怕對手是強大的惡魔。


    “哼,走吧。”


    ***


    在混亂擴散的東部城區商業街道上,天鵝絨之夜酒館被裝修得格外華麗,因為這是貴族富商們在這一帶最喜歡的酒館,現在這座原本裝潢華麗的酒館已經籠罩在一片混亂的造成的破碎中,作為騷亂一場階段性勝利的象征。


    編織精致的阿拉比地毯與掛布都被扯得粉碎,櫃子被打碎,酒窖中的酒被暴民們打碎或是暢飲一空,有些地方已經開始起火了,火勢正在木材與酒液上冒煙燃燒,即使是石製主體的建築一時間火焰也節節攀升。


    已經被砸碎的大門倒是省下來破門的功夫,彌昂跟著開到酒館前,沃布爾男爵扯著獵犬停在外麵,原本一路上狂吠不止的獵犬此刻沒有再吼叫,而是不安地躊躇起來。


    四周的人沒有多少感覺,但看到獵犬的狀態也能猜得到一些,卡斯蘭的感覺要強烈的多,敵人應該就在此處。


    而彌昂是最為清楚有什麽在其中。


    “感覺到了,和之前在黑裂穀感覺到的一模一樣,是那個萬變魔君。”伊嵐向他示警。


    彌昂點了點頭,看向一旁說道:“我們幾個人上去就可以了,這棟酒館受到毀壞,太多人可能施展不開。”


    沃布爾男爵皺了皺眉:“沒必要吧,我們逮住那隻野獸足夠了。”


    “我同意他的說法,讓守衛們把住周圍的窗口,別讓那家夥逃走就行了。”卡斯蘭開口道,戰鬥牧師的話可有分量的多。


    奧蘭多小聲和彌昂說道:“你感覺到到危險了?”


    彌昂點了點頭:“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對付萬變魔君這樣的存在,尋常士兵需要有足夠的支援才行,否則隻會徒增傷亡。


    最後沃布爾隻有帶上兩名親衛,和彌昂他們一起走入酒館之中,踏上盤旋的樓梯。


    大部分表麵裝飾的木材都被燒光了,露出裏麵的石料基層來,彌昂走在被火熏過後留下焦黑殘渣的樓梯,還有些零星的火苗在四周燃燒著。


    最後他們走到頂樓最大包間的門前,伊嵐的感覺裏惡魔越發接近了,而彌昂自己也感覺到不詳的氣息,他停在最後的門前,詭異的沒有被火燒煙熏的大門上有一個利爪留下的印記,上麵還沾著點血。


    “一個簡單的痕跡?”奧蘭多走近。


    “小心,接下來有不對就立刻離開。”彌昂隻是說道。


    “我知道。走投無路的野獸很危險。”


    彌昂搖了搖頭,不由分說攔下想要打開門的沃布爾男爵,走近到門前,將手抬起準備將門打開,但在構裝右臂觸碰到門之前,這扇門被風吹動般自行打開了。


    開門相迎,他果然知道我也來了。彌昂當即拔出劍盾,全神貫注。


    門的後麵有音樂從某處傳來。


    披著女孩外殼的惡魔端坐在房間的盡頭,惡魔正在那層皮下隱藏著嗜血和陰謀,她被暗色淹沒的眼睛不屑地掃視了其他人一眼,最後看向彌昂。


    “你讓我久候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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