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昂看到奧蘭多砰一聲推開馬廄的門,神色帶著些憂慮。


    “我得上去看看,馬夫會幫你們將馬送到合適的位置,麻煩稍等我一下。”奧蘭多低聲向彌昂說道,接著向一旁城堡內的通道走去。


    “你跟他說了什麽?”看到莫桑斯也從馬廄中走出,彌昂冷聲問道。


    彌昂知道他們兩人的對話肯定不會很愉快,莫桑斯定然是說了些什麽才使得奧蘭多趕忙回去城堡內,因此彌昂的語氣也沒多少客氣,這讓莫桑斯有些不適,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因為幻獸的非凡形態說明眼前這個年輕的騎士也絕不簡單。


    “他的一些家事,我隻是告訴他而已。”莫桑斯說道。


    彌昂沒有再說什麽,瞥了他一眼後牽著都法走向馬廄內,馬夫們根本不敢接觸波光粼粼的幻獸,而且它似乎很抗拒待在馬廄的圍欄內,而四周的戰馬在它暴躁的嘶鳴中也有些躁動起來,彌昂隻好將它帶出馬廄,隨它在四周轉悠著。


    城堡上,賈斯特透過高大的朝北的拱形窗戶向外凝視,當陽光觸摸到他皮膚上的皺紋時,陽光的溫暖令他陶醉,刹那間他覺得自己恢複了過去的樣子,可是胸口突然一陣抽搐,接著是劇烈的咳嗽,這讓他痛得厲害。


    安娜夫人從他手中接過酒杯,抬頭看著他,眼裏滿是關切。


    “我沒事。”他搖搖頭,對她微笑了一下。


    門砰地一聲打開了,賈斯特轉過身來,驚喜地看到他的兒子走進了房間。


    “父親……”奧蘭多有些急切地走進來。


    安娜夫人向他走近,飄逸的長裙拖在身後。


    “我的兒子。”她親切地把他拉到自己的高度,擁抱了一下他。


    “母親。”奧蘭多說著,從她的懷抱中掙脫出來,走向他的父親,單膝跪在加龍洛特的領主麵前,低下頭。


    賈斯特對著兒子露出燦爛的笑容,他的兒子和他三十年前的樣子幾乎一模一樣,賈斯特把他扶起來,一隻手放在他著甲的肩膀上,不過很快就對他滿是劃痕甚至還有燒焦痕跡的甲胄皺起眉來。


    “怎麽搞成這個樣子?”他問道。


    “黑暗裂穀那裏出現了惡魔軍團,我當時跟著在那打了一仗,放心,我沒事。”


    賈斯特驚訝於他所聽到的消息,惡魔軍團的出現可是非常罕見的,而且還是在巴斯托涅的領地上,而他的妻子則是有些擔憂地再上下看了眼奧蘭多,確定他沒受傷。


    “這麽大的事情消息居然還沒有傳到我這來。”


    “我差不多打完仗的時候的就往回趕了,腳程快上些,過幾天應該就有信使將消息送到。”


    賈斯特點了點頭,問道:“你的隨從們呢?”


    奧蘭多愣了愣,這才一拍腦門想起來:“糟了,我忘了他們還在加斯科涅了。”


    賈斯特不滿地搖了搖頭:“加斯科涅?是那個布裏奧涅的孩子嗎,你怎麽把人忘在那了,布裏奧涅可離這裏數百裏格遠。”


    “說來話長,我之後再慢慢說,對了,彌昂他也來了,還有別的客人。”


    “那你這麽急著跑上來幹什麽,把客人丟在樓下,顯得我們無禮嗎?”賈斯特很不滿地掃了他一眼,接著胸口的氣又一陣不穩,輕咳兩聲。


    “我是聽莫桑斯那個家夥說您生病了,所以就……”奧蘭多的聲音低下來,擔憂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說到自己的病情,賈斯特的神色也低沉下去,停聲片刻後說道:“還沒大礙,隻不過拖得有些久罷了,莎莉婭的女祭司開過藥。”


    一時無言,奧蘭多看著他的父親,他的父親與他離開時記憶裏的模樣相比變了許多,他開始有些後悔自己離開家遊玩的行為。


    “對了,莫桑斯那個家夥為什麽來這?”


    “他是你的表兄弟,不要總是用這麽無禮的稱呼,他隻是代表他的父親前來探望而已。”


    對此奧蘭多則是不信的在心中哼了一聲。


    “好了。”安娜夫人打破這裏的氛圍,“你剛才說有客人不是嗎,讓客人一直等可不是應有的禮儀。”


    奧蘭多明白母親的意思,點了點頭離開房間。


    當他走下城堡的時候,看到彌昂正牽著都法轉悠著,幻獸露出一排匕首般的獠牙將一旁幾個好奇打量的小鬼直接嚇跑,而聖杯少女雙胞胎正在樓梯口邊的石階上閑聊著,她們並不想讓自己的裙裾被泥濘的地麵弄髒。


    “都法並不想被留在馬廄裏,也許你可以找個別的地方。”彌昂看到他下來後說道。


    “這個簡單,城堡一個沒人的平台就可以了,我帶你過去,莫桑斯那個家夥呢?”


    “幾分鍾前騎馬離開了,似乎有什麽事。”


    “挺好,不用留他吃晚飯了。”奧蘭多冷哼一聲,接著露出一副燦爛的笑容,“抱歉,兩位女士,讓你們久等了,我帶你們進城堡吧。”


    彌昂以前每年也會拜訪加龍洛特一兩次,因此和奧蘭多的父母也熟悉,簡單的在大廳見麵問候後,奧蘭多花了點時間來介紹雙胞胎,這倒是令加龍洛特的主人有些驚訝,畢竟聖杯少女並非尋常的貴族女孩,她們都是那位女士的仆人,即使是國王對她們也必須表現出應有的尊重,


    因此又是一頓典型的巴托尼亞晚餐,整個晚餐的經過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奧蘭多在講述他離開家這段時間的經曆,雖然彌昂聽出了點明顯灌水的成分,不過在與他相遇後的大部分內容都是切實的,關於加斯科涅的野獸人以及奧卡山的惡魔軍團等,在知道彌昂得到女士的關注並與巴托尼亞之子們一同擊退了萬變魔君和惡魔軍團後,賈斯特領主也對此驚歎不已。


    當安娜夫人詢問奧蘭多是否要繼續和彌昂他們一起前往帝國的時候,奧蘭多顯得有些糾結,他很想和彌昂他們一起前往帝國,但父親的病讓他有些擔憂。


    傍晚的時候,彌昂與奧蘭多一起站在城堡西側的一處平台上,都法在城堡的磚石頂上來回小跑著,冬天的夜晚來的很快,黃昏的光在它湖水的身軀上折射出片片光芒。


    “你有一個晚上的時間思考要不要留下。”彌昂很容易看出朋友擔心的事情。


    “於情於理,我應該留下來才對。”奧蘭多的話說了半截。


    “但你不想錯過這場旅程。”彌昂接上後半句,“如果你真的這麽想的話,你可以考慮發誓成為一個探險騎士,這樣就簡單多了。”


    以往的時候,奧蘭多絕對會對探險騎士的生活表示拒絕,但現在他好像真的在思考這點的可行性。


    一陣腳步聲從背後傳來,彌昂回頭看去,是一個托著托盤的年輕侍女,托盤上是兩杯葡萄酒。


    奧蘭多接過酒杯,將其中一隻遞給彌昂,而他自己抿了一口後便將酒杯放回了托盤上,衝侍女微笑,她的臉紅了,轉身低頭離開,年輕騎士的目光隨著女孩遠去的身影而移動,彌昂看著他,無奈地搖搖頭。


    “我還以為你對目標一向很專注,你不去關心一下她們嗎?”彌昂說道。


    “那邊的話難度很高,畢竟她們倆一直在一起,我也不好單獨約一位出來,不過沒關係,對女孩子要有足夠的耐心,你得知道她們……”談到這的時候奧蘭多又精神了起來。


    “話說你是不是沒接觸過同齡少女啊?我記得你連未婚妻都沒有相過,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下。”奧蘭多搭著他的肩。


    “滾,我擔心你介紹的都是你有經驗的。”彌昂笑罵著推開他。


    這家夥遲早會因此倒黴的。彌昂在心裏想著,但忽然又想起了什麽,覺得也許倒黴的會是自己也說不定。


    第二天的早晨,彌昂正在整理著裝備,他突然聽到一陣尖厲的號角聲,卡拉德的頭一下子抬起來起來,他離開房間和不遠的奧蘭多交換一下眼神,從城堡的走廊間快速走過,身上的盔甲鏗鏘作響。


    奧蘭多領步走進父親的會客室,用力拉開門時發出的聲響令他父親朝這邊投來了一個陰沉的責備的目光,奧蘭多慢步走近,而彌昂停在門邊沒有過去,那是領主們的位置,他是客人。


    奧蘭多收起一貫的笑容,莊重肅穆地站在那裏,和他父親一起等候。


    位於主入口的宏偉的雙開門已被封住,大門由兩名士兵把守著,交叉著斧槍攔在前方,直到加龍洛特的領主坐在他的黑色木雕王座上才打開。


    王座是一件精致而古老的工藝品,它的高背雕刻著吉勒斯·統一者的偉大戰役,吉勒斯出身於巴斯托涅,這是一件令人驕傲的事,而一種憂鬱的感覺降臨在奧蘭多的身上,他望著寶座,想著日後自己有可能也要坐在這裏,然而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準備好承擔如此沉重的責任,於是他向女士默默祈禱,祝父親身體健康。


    朝臣、顧問和騎士們慢慢地從側門和隔牆進入房間,侍從派仆人四處徘徊著,房間裏充滿了竊竊私語的猜測。


    “好像是有人要來?”伊嵐饒有興致地說道。


    “你猜會是誰呢?”


    “大概是什麽有權有勢的大貴族?”


    “那我覺得你猜錯了,”


    “請讓國王的使者來宣布一場新的戰爭。”此時大門處傳來信使的洪亮聲音。


    大廳裏靜了下來,後麵大廳裏所有的人都看見那扇黑金相間的門打開了,一個留著胡子的微胖男人走了出來,他穿著一套紅黃相間的禮服。


    一陣震耳欲聾的喇叭聲在房間裏回蕩,使得棲息在高處橫梁上的鴿子紛紛飛了起來。


    “加龍洛特的領主和領主夫人。”一旁的侍從尖著嗓子高聲道。


    聚集在一起的騎士和貴族們單膝下跪,低著頭,宮中的女士們精致地行了個屈膝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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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斯特男爵穿著一件光鮮的外衣和長袍,光彩奪目,他挽著他的妻子走過了長長的大廳後的禮壇。


    安娜夫人穿著一件裙擺長拖在身後的深紅色天鵝絨禮裙,這使得她更顯得光彩奪目,她的金色頭發藏在天鵝絨頭飾下麵,頭飾上有一個閃閃發光的銀圈。賈斯特男爵


    領著他的妻子走到她精致的軟墊椅前,然後自己坐在他那巨大的寶座上,他很好地掩飾了自己的病情,但在奧蘭多看來,很明顯,他那瘦削的身軀已不再像以前那樣占據寶座。


    加龍洛特向他的侍從鄭重地點了點頭,侍從向門口的侍從示意。


    他們退了回去,放下他們那長長的禮儀武器,門也隨之打開了。


    這位圓滾滾顯得有些滑稽的傳訊員匆匆穿過房間,來到門口,由於跑得很費力氣,臉都紅了。


    “蒙特福特的西吉爾博德爵士。”他說著自己主人的名字。


    騎士走進宮廷,故意拖著坐在座位上的加拉蒙公爵大步流星地走著,人們紛紛議論起來,他全副武裝,披風又破又厚。他把頭盔夾在左臂下,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頭上。他踩著泥和土進入了觀眾席,聚集在一起的貴族們發出嘖嘖的聲音。


    到達台子,騎士單膝跪下,低下頭。


    “蒙特福特公爵向您致以最熱烈的問候,”騎士回答,賈斯特男爵微微低頭,接受了他的禮儀。


    “爵士先生,您的光臨是對我的家庭的尊敬。我可以為您準備一間房間嗎?你看上去就像遠道而來的人,如果你願意,在我們說明你來訪的目的之前,你可以先放鬆一下。”


    “唉,不,”騎士一鞠躬回答,“時間不允許我接受你高貴的提議。”


    “沒有時間?那就快說吧”賈斯特男爵說道。


    “先生,我帶來了糟糕的消息,蒙特福特東南部的土地已經被占領了,我是來找你幫忙把它重新收複的。”


    全場爆發出一陣急促的呼吸和竊竊私語,賈斯特舉起一隻手讓大家安靜下來,他的戒指閃閃發光,嘈雜聲消失了。


    “這確實是個壞消息,”賈斯特男爵同意道。“什麽敵人圍攻了他美麗的土地?”


    “綠皮。”騎士痛苦地回答,這番話遭到了咒罵和陰沉的咕噥,他們繼續說了一會兒,賈斯特男爵又舉起一隻手讓大家安靜下來,他思考著,臉上露出深深的皺紋。


    他的眼睛望著天空,仿佛在尋求神的交流,他抬頭望著兩扇高高的拱形窗戶,窗戶上滿是彩色玻璃,他的祖先的形象正凝視著他。朝臣們滿懷期待地望著他們的主人。B


    巴斯托涅和蒙特福特的人民之間並沒有特別的愛,但在衝突的時候,他們總是團結起來對抗共同的敵人,最後,他垂下目光,再次望著等待回答的騎士。


    “你已經向巴斯托涅的其他騎士尋求過幫助了?”他問。


    “是的,我的主人。我已經收到了一千多名騎士在你最尊敬的土地上的誓約。”


    “你已經和桑加斯的領主談過了,往西去要走幾天?”問道,他的眼睛閃閃發光。一提到這個名字,奧蘭多的臉色就僵住了。九代以來,桑那斯家族一直是加拉蒙特的死敵。


    “是的,大人。”騎士說,他沒有注意到房間裏的緊張氣氛。“高貴的桑加斯領主已經宣誓效忠他的騎士。他們將由Maloric,他的兒子,年輕的Sangasse伯爵領導。平底船開著。


    當這位消化這個信息時,他的表情是難以理解的。最後,他把目光轉向卡拉爾的方向,兩人默默地交流著。


    “伯特利斯,卡拉爾德,”卡拉蒙特公爵說,“快來吧。”


    貝爾泰利斯昂著頭,登上了台子的台階。卡拉德跟在後麵,他的心怦怦直跳。他們分別站在父親的兩邊,站在他的寶座旁邊。


    “西吉博爾德先生,這些是我的兒子和我的合法繼承人。他們將前往Bordeleaux,幫助您公爵的騎士們對抗仇恨的敵人。我家裏的騎士會和他們並肩作戰。”


    卡拉德忍不住讓他感到的喜悅爆發在一個燦爛的微笑,他看到了w的臉上鏡像。


    “他們的光臨將使博爾德洛公爵不勝榮幸,”騎士回答,“我謹向您表示感謝。”


    盧瑟爾從寶座上站了起來,卡拉德·tw看到父親微微顫抖,心裏癢癢的。盡管如此,他還是沒有站出來支持他的父親,因為他知道這樣做會在宮廷麵前強調他父親的尊嚴。重獲自由的公爵鎮定下來,向聚集在一起的貴族們講話。


    “讓我們散布謠言,讓迦勒蒙的子孫們在早晨騎馬去博爾德洛。今晚,迦勒蒙的領主將設宴款待他們,讓他們在戰場上贏得勝利和榮耀。”


    聚集在講台下麵的人們發出了歡呼聲。


    “唉,我不能,高貴的爵爺。”騎士回答說。“我必須為公爵的事業爭取更多的騎士。”


    Lutheure點點頭。


    “我的老爺和太太們,”他說,“我們準備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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