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昂拽著瑪麗卡的手,疾步穿過劇院的後方廊道,在打開後門的同時,遠方天空中一道雷霆炸響,隱約帶著些深邃的墨綠色,彌昂的步伐頓時一滯,凝重地看向天空,潮濕的空氣開始讓人不適起來。


    “怎麽了。”感覺到彌昂的不自然,開口問道。


    還沒等彌昂答話,另一個聲音搶先開口:“因為他在懷疑去哪更安全。”


    尚-保羅從雕塑投下的陰影中走出,彌昂戒備地看了他一眼,手放在劍柄上。


    “不用那麽著急呀。”尚-保羅笑了笑,看向烏雲密布的天空,“你找來的幫手不錯,妨礙了一部分的火箭,可惜那些矮人的人手太少了。”


    “火箭?”彌昂聯想了一下見到過的地獄風暴火箭炮。


    “老鼠們的玩意,我隻要求能打到雲層裏就夠了,所以製造起來也不用多費勁。”尚-保羅感受著遠方蔓延而來的極輕微渾濁魔法之風,“我想你應該對我的恐懼毒素印象深刻。”


    “那東西對現在的我沒用。”


    “沒錯,而且盧克修斯也覺得恐懼對製造混亂的效益還不夠,因此這次我們用了相反的方法。”尚-保羅笑道,“盧克修斯在伯爵宮廷裏製造混亂的時候,也用了點這東西,同時在你的朋友抵抗它的時候,從你朋友那了點血,或者說,一些英勇無畏的東西,隻不過在亨肖教授和次元石的幫助下,盧克修斯把它扭曲成了更無拘無束的一種感染,你原本想在下水道中阻截住,成功了一部分,但那裏隻是運輸的一道途徑,那點毒藥在地下水中隻會稀釋在瑞克河中,所以最後鼠人們是用火箭連帶著次元石一起發射進雲層裏,利用次元石的力量混合著雨水一同降下。”


    劍光閃爍,尚-保羅眨眼間退出了十步,彌昂的一劍隻輕微劃破他的袖口。


    “看來我真的惹火你了,不過別那麽急著開戰呀。”尚-保羅有恃無恐,“你現在殺了我,盧克修斯立即就可以試著收回我的力量,我不知道之後你們勝負屬誰,但我保證這裏的人一個都活不成,要試試看嗎?”


    “要動手嗎?”伊嵐沒有勸說彌昂冷靜,隻要彌昂決心動手她會立即予以支持。


    “之後會怎樣,如果按你計劃之後會發生什麽?”彌昂知道他要盡快下決定。


    “唔,你的盟友們其實做得不錯,很多火箭應該來不及發射,剩下的大多集中在舊城區,隨著藥效的作用,對意誌不夠堅定或者缺乏外力保護的人而言,他們會被次元石與毒素影響逐漸失去對一切的畏懼心,法律、道德甚至死亡風險都不會成為阻止他們的因素,努恩吸血鬼的傳言,犯罪家族的影響,獵巫人的行動,此前種種早就讓人們心底積蓄了不安,而現在他們可以無所畏懼地發泄出來了,他們可能會肆意妄為地做自己曾經不敢做的事情。”尚-保羅歎了口氣,“真是遺憾那些火箭沒來到這邊多點,我可想看看那些貴族與傳教士們心底藏著些什麽了。”


    “這就是你的毀滅傾向,你覺得這樣覆滅的努恩能滿足你的複仇欲?”


    “也許吧,但我覺得在你的插手下這也可以是一場試煉,如果努恩的人們心中沒有過度放縱的欲望,或者努恩的底層不覺得自己的痛苦是該向他人釋放的,沒人引導這種洪流,或者努恩的宗教騎士與保持理智的士兵們能壓製那麽多人讓努恩不被付之一炬,那也證明了我的失敗,否則就讓他們毀滅吧,想以此打個賭嗎,巴托尼亞騎士?”


    彌昂深吸口氣,猛地將劍放回了鞘中。


    “快到落幕了,希望最後的一點時間我們能勉力合作。”尚-保羅鞠躬致意。


    “你允諾讓一些人得到權勢與地位,看來也隻是個謊言,那另外的承諾呢,我的複仇?”一直被彌昂攔在身後的瑪麗卡忽然開口。


    尚-保羅的麵色微變,他長出口氣後道:“以我們的契約為證,那必會得到實現,而我還會保證你的安全,即使是努恩會毀滅也是如此,請允許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吧。”恭敬地有些不得體了。


    “彌昂,答應他吧,這是最後的機會了。”知道彌昂會拒絕,瑪麗卡搶先開口。


    彌昂認真凝視著尚-保羅:“如果你敢越界……”


    “契約會讓我毀滅的。”尚-保羅行禮走上前,與彌昂擦身而過。


    彌昂知道自己想做什麽,但他也知道自己需要做什麽,因此他隻是抑下殺意離開。


    兩刻之後,正在煩悶地咀嚼著一塊糕點的卡特琳娜思索著剛剛發生的事情,剛才奧蘭多正和她一起享用晚餐,一部分演員也會出席,可惜的是男主角好像沒有亮相,但女主演則備受歡迎,這似乎讓伊曼紐爾不太高興,而她隻是感覺那位女演員似乎沒有舞台上那般動人,不是不夠美,但感覺缺了點什麽。


    奧蘭多倒是不感冒的樣子,隻是在一旁奮力消滅了一堆烤肉,這讓卡特琳娜欣慰了點,正當她想繼續聊會的時候,奧蘭多被一個騎士裝束的人拖走了,隻留下一句無論接下來發生多驚訝的事都不要表現出來,她追出門的時候就再沒看到人影。


    ***


    維倫娜女神的神殿外,被暴雨折磨著的守衛士兵不斷擦拭著低落的雨滴,就在剛剛來自努恩大學的急令再度調走了一隊宗教騎士,這讓剩下的守衛壓力更沉重,在他們不留意的時候,一片陰影從圍牆高聳的陰影下滲入。


    “我猜你對這裏足夠熟悉,能找到人幫助你。”陰影展開,尚-保羅與瑪麗卡站在神殿一處長廊門旁。


    “女士,原諒我。”瑪麗卡的手撫上雕刻著天平與劍的門扉。


    “那我們就此別過了。”尚-保羅準備離去。


    “你說你想毀滅努恩,但又認為維倫娜神殿足夠安全,這不矛盾嗎,還是你心底覺得自己不會成功?”


    瑪麗卡沒有等到回話,暴雨與風中她也覺察不到對方是否已經離開:“那麽,我們應該不會再見麵了。”她歎了口氣,接著轉身拉開門。


    尚-保羅穿行在雨夜中,回憶起最後的對話,還有踏入維倫娜神殿範圍的時候,盡管隻是圍牆,但他依然感覺到巨大的壓力,但今夜是混沌力量站上風的時刻,他不知道自己是能夠坦然麵對還是混沌的力量讓他無所畏懼,但他覺得答案已經不遠了。


    時間卡得恰好,回到準備室的時候尚-保羅沒有看到彌昂,但他很相信彌昂會陪他把這幕戲演到最後發難的時刻,因此他並不著急,隻是重新整理了自己的衣飾後準備登台。


    觀眾們都回到了自己的席位,經過一段晚餐和休閑,觀眾們已經有精力看完最後一段戲,有少數兩三名官僚收到了一些小騷亂的消息,在下屬保證不會影響到這側後就被放任處理了,畢竟努恩舊城一年到頭也總會也那麽幾次。


    卡特琳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最終幕已經開始一段時間了,她有點疑惑奧蘭多跑去幹什麽了,到現在還沒出現。


    包廂的門扉開合,她聽到裏奧斯的抱怨聲:“好慢,總算來了。”


    帶著點金屬落地的腳步聲,卡特琳娜轉頭看去,奧蘭多神色嚴肅地站在她身後不遠,雖然她見到奧蘭多以來奧蘭多一直都是披甲帶劍的樣子,但現在似乎有些氣勢上的不同,而且……卡特琳娜認真掃了眼,身形要矮了點甲胄間的間隙沒那麽完美貼合,右臂上更明顯。


    猜到答案,卡特琳娜震驚地抬起頭,而“奧蘭多”隻是將手放到唇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卡特琳娜先是點了點頭,隨後又不可置信般搖了搖頭。


    接過遞過來的一張紙條,中間匆匆加蓋的騎士徽記顯然有點糊了,有點歪的瑞克斯佩爾字符上寫著:別擔心,我絕不會讓你們遇險的,接下來這出戲會很有趣,好戲要結束了。


    回蕩在大廳內的音樂轉變,化作一陣月下幽靈徘徊般的演奏,聚攏的燈光很快熄滅了大部分,隻餘下少數幾抹深暗的燈光亮起。


    “這種凜冽而遙遠的魔法,即使再過上一千年我也會記得。”站在一扇裝飾得金雕玉刻的華麗大門前,盧克修斯盛裝站在那裏感慨著,轉頭看向尚-保羅,“門後會直達一處行宮,在其中一個被惡龍守護的房間中的黃金樹梢上的銀蘋果,我要你將它帶來給我,你隻有一個夜晚的時間。”盧克修斯抱著手笑道。


    “別說惡龍,即使是神我也甘願犯險。”那聲音仿佛不是再說台詞,他接著向前走去。


    “真不錯,那你呢,見證者。”盧克修斯看向戴著頭盔的騎士。


    騎士緊跟著尚-保羅的腳步,而盧克修斯不易覺察地皺了皺眉,她聽到了那個騎士的一聲低笑。


    背景牆麵被拉起替換,一堵深灰色,點綴著朵朵藍色燈光的背景牆出現在人麵前,此時僅剩尚-保羅一人走出來。


    “地獄變化無常,唯信者得存。”以非常虔誠的聲音道出,他看向身後,發現隨行者並不在此後不加任何停留地向前,而扮演魔怪的演員則一一現身而後被他打到,伴隨著的是合唱團的頌歌。


    硬木板和折紙塗畫拚成一個龍首的形狀,除非利用魔法,戲劇能做出這樣也接近極限了,而為了不讓觀眾感到劣質部分太久,惡龍的戲份在尚-保羅的麵前隻走了幾個回合就頹然退場。


    幕景轉動,一顆精細繪製而成的,幾乎占據了小半個背景的半枯萎金色巨樹顯現而出,特殊的塗料讓它看起來仿佛是一束金色的光芒分枝而成,銀色的果實懸掛枝頭。


    仿佛盜匪被寶物所迷惑般,他踮起腳伸手向枝頭夠去。


    “若無主人相允,觸者將沉湎於此。”一個男女無辯的聲音響起,輕長的像是絲巾落在地上,他的笑聲被被的管弦樂隊傳揚和放大。


    “何許人也?”沉住氣問道。


    “你闖進宮殿,殺死了主人的寵物,想偷竊他的財寶前都都不曾考量過這種問題嗎,我是這王國的主人,一切都逃不過法眼,你可不是普通的入侵者呀,讓我瞧瞧看你手上的,嗯,原來是這東西,讓我再挖掘深點,好像靈魂裏有些別的雜質,是那個狂妄小子的,貪婪得超出了自己的界限。”一團朦朧的陰影來到他的身後,仿佛伸手便遏製住了尚-保羅的行動,迫使他跪倒在地。


    短暫地寂靜,那陰影收回手,又笑了起來:“平身吧,不會有太多凡人闖進我的宮廷還能讓我另眼相看,你真的不錯,有我臣屬的才華,我也許該考慮考慮給你點獎賞,除了你想竊取的東西你還想要點什麽,財富力量才華我都能賜予你,這是一位神的贈禮,在你厄運的一生中第一次有神伸出援手,想想看?”


    “若是我想我會親自爭取,不需要你的禮物。”沒有站起來,被巨大的壓迫感折磨著,尚-保羅的喘息聲加重了。


    “的確,但我知道你有自己爭取不到的東西,一個很微小的玩意,比如一個靈魂而已……”伸出手,一塊呈現夏洛蒂形象的銀色雕塑出現在他手中,接著轉瞬化作液體淌落。


    “不,她……”本能地伸出手去接住,但那些水銀從指隙中紛紛滑落。


    “對一個被詛咒者而言,對至親的愛可真令人感動,你可以再爭鬥一千年,但你永遠別想贏得過我,但是你可以轉換思路,想想那隻不過是個殘缺的惡魔,神總比惡魔可信得多,什麽契約都擋不住我們,我可以幫你換取她的自由,而且我們不需要契約,把它當作神的一個小試煉吧,你隻需要再獻一個正直之人的靈魂給我,作為我你殺死我守衛的回報。”


    “我隻有一夜的時間,怎可能再返頭去尋覓?”


    “這是我的王國,我知道,而且你也該知道這裏還有哪個靈魂可以獻上。”那陰影將尚保羅手中原本的長矛扔到一旁,接著從帷幕後拿出一柄造型變化的更大數分的長矛。


    場景再度轉變,作為見證者而來的騎士與眾多惡魔搏鬥,在集群的惡魔中他找到倒在惡魔群中的尚-保羅,他上前去扶起了對方,尚-保羅滿懷疲憊地用長矛支撐起身體,而周圍的惡魔們逼近上前。


    那位騎士持劍準備擋住那些惡魔,但那些惡魔不再逼近,而在他的身後,尚-保羅深吸口氣,最後放下矛尖,持接近矛頭的位置,仿佛持一柄劍般猛地上前,從背後刺穿了騎士的護甲與軀體,鮮血從胸口前噴出。


    音樂在這一刹氣勢直轉急下,觀眾中因為血漿的大量出現而有少許驚訝的探討,但並不詫異,畢竟以前的戲劇為了真實感甚至生豬內髒都甩出來過,選帝侯們甚至小聲討論著特效的製作,考慮是用錯位的血袋還是魔術表演。


    卡特琳娜的臉色刷地更白了一分,她猛地想起身,但一隻著甲的手扶住了她。


    她有點憤怒地看向一旁的“奧蘭多”,而對方終於開口:“別擔心,他沒事,而且說過會這幕戲會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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