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心下暗叫不妙,玲玲更是麵如死灰,渾身顫抖,高跟鞋磕在地上,咯咯作響,大腿上也沁出了大量的汗水,像抹了一層防曬油。


    就在防護膜幾乎被撐破的時候,海珠·斯塔金突然又把手收了回來,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不愧是用神眷能力弄出來的罩子,遠非人類的力量所能突破呢,我也概莫能外,了不起……”


    玲玲鬆了一口氣,但說話的聲音還在顫抖:“今天你是無論如何也出不去的!”


    “在這個平行世界的空間裏出不去罷了,”海珠·斯塔金又重新回到勞倫斯的屍體旁蹲了下來,端詳著養父的遺容道:“我要親眼看著勞倫斯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在他消失之前,可以給你們一段逃跑的時間,好好珍惜吧,就算是……做為這位****少女為托羅·勞倫斯陪葬的謝禮吧。”


    玲玲心裏突突直跳,她之所以叫大家快走,就是擔心海珠·斯塔金不受空間局限,眼下聽到對方這麽說,身子直接就涼了一大截:“紅茵!袁熱大人!小平胸就拜托你們了!機不可失,快逃吧!血之驅動的血跡幹了就來不及了!”


    袁熱抓著芙蘭亞的腰肢,將其托離了地麵,把她的臉湊到玲玲的眼前道:“知道了,再和妹妹好好道別一番吧……”


    “嗚嗚嗚!姐姐……”


    玲玲隔著罩子,將手按到了妹妹的手裏:“在我們的家族裏,長輩們迷信孩子的名字太尊貴會遭到鬼神的嫉妒,所以,總是會給剛出生的孩子起些低賤的名字,為的就是希望他們可以順利長大……小平胸,我們並不是承擔著父親的詛咒長大的,恰恰相反,父親是愛我們的!他是希望我們可以好好活著的啊!你明白嗎?”說到這裏,假奶妹情緒一激動,險些哭了出來:“所以……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你要連同姐姐的份一起活下去!去迷倒那些該死的貧乳控,去獲得屬於自己的幸福吧!”


    平胸妹哽咽得連話都說不出來,隻是一個勁的搖頭,任頭發甩在袁熱的手臂上。


    袁熱隻好把哭得幾欲昏死的平胸妹扛到肩膀上,麵無表情的對玲玲道:“我們走了……有機會再一起吃鹹肉吧。”


    “來生吧,謀事先謀身,多保重。”


    “我會照顧好小平胸的。”


    “她其實很堅強,但還是拜托了,一輩子貧乳也沒關係,一定要讓她好好活下去啊!”眼淚終於決堤。


    “就此別過!”袁熱痛苦萬分的轉過身去,往前邁開了腳步。


    唐紅茵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聲不吭的用幔帳和床單將愛麗絲、鬱小妍、洛妮和公孫翠兒重新裹了起來,動作幅度之大,正反應了內心的翻江倒海。


    “我來吧……”齊無悲說著,已經將打包在一塊的四個少女扛到了背上。


    唐紅茵突然撲進了他的懷裏:“嗚嗚嗚!齊無悲,好痛苦啊,眼睜睜看著同伴死去真的好痛苦啊!嗚嗚嗚!我救不了玲玲!我還連累了你!我救不了玲玲啊……嗚呼呼!”


    “你看我的手……”齊無悲將顫抖著的左手遞到了唐紅茵的麵前。


    “你在害怕?”唐紅茵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眼睛問道。


    “是的,每次當我感到恐懼的時候,都說明人生在去往更高的階段……精神能力覺醒的時候,被阿波羅咬的時候,莫不如是……走吧!下次再與天予能力者對壘的時候,我一定不會顫抖了!”


    唐紅茵抹去眼淚,一手牽著阿格蘿拉,一手托著包裹的底部,跟在齊無悲的身後跑了起來。


    焦糖化的建築物開始倒塌,地麵也追在他們的身後一直龜裂開去,樹木倒下來疊成了高高的屏障,岩漿四濺,讓他們隻能躲閃著狼狽而逃。


    “住手!海珠·斯塔金……”玲玲從腰帶裏取出一把銀製的匕首,切開了脖子上的大動脈,鮮血瞬間噴了一地,她撕心裂肺的叫道:“和我一起下地獄吧!敵我皆殺·洪荒滅卻!”


    防護罩內強光一閃,無聲的湧起了衝擊波。


    海珠·斯塔金站起來,徒手打開平行世界的隱秘之門,眼睛看著漸漸消失的勞倫斯,默不作聲的躲了進去。


    至此,往生之弧裏除了大地之外,一切歸無。


    袁熱一行九人閃躲著席卷而至的殘垣斷壁、瓦礫、樹丫杈、彎曲的汽車和動物的屍體,阿格蘿拉將裙擺叼到嘴裏沒命奔跑,唐紅茵跟在齊無悲身後為他打下飛來的雜物,幔帳和床單內的四個少女被顛簸得全部都睜開了眼睛,他們就這麽奔跑著,直至終於遠遠望見了逃難民眾隊伍的尾巴才停了下來。


    袁熱正要長長籲一口氣的時候,肩上的芙蘭亞平靜的說了一句:“袁熱大人,請把我放下來吧。”


    袁熱托著少女的屁股,將她放回了地麵。


    “真殘酷啊,從今天開始……我就沒有姐姐了呢。世界真殘酷啊……”


    袁熱道:“抱歉,讓她犧牲是我做的決定……”


    平胸妹搖搖頭,指著看不到頭的難民隊伍道:“大家都在逃亡呢,仿佛在另外尋找一個伊甸園似的。”


    阿格蘿拉道:“為什麽……要毀了好好的一座城市呢?她請示過上頭了嗎?”


    唐紅茵道:“胡安為了籠絡那四個天予能力者,他還會放任他們為所欲為的……”


    齊無悲正想說話,便聽到身後有個嬌嫩的聲音道:“彩虹出來了……”


    袁熱聞聲走了過來,隻見四個蓬頭垢臉的少女腦袋挨著腦袋擠在一起,但很有精神頭,顯然是睡得十分滿足。


    他看著鬱小妍道:“再說說看,彩虹怎麽樣?漂不漂亮?”


    “彩虹還是那麽漂亮呢,看著真像兩個叮叮幣就能買到的糖果啊。”


    “原來是想著吃的啊!和愛麗絲一樣呢!”渾身是汗的愛麗絲笑了起來,“但我覺得彩虹比較像漂亮的麵條呢!”


    “對,像麵條!”洛妮發現大家在興致勃勃的看著自己,臉頰紅了起來。


    公孫翠兒也看了一眼掛在天邊的彩虹,說:“真像底下泛著輕舟的小橋啊,橋邊就是公寓,推開窗,涼風吹來,趕稿的夜裏才不會感到孤獨……”


    唐紅茵托著下巴,好半天才道:“嗯……我覺得,像男人的背脊。”


    阿格蘿拉道:“我說像一去不返的拋物線。”


    芙蘭亞道:“像沒有人拜祭的孤墳……”


    “不,”袁熱道,“像暢通無阻的彩色奔流。”


    “你覺得呢?”唐紅茵問齊無悲。


    齊無悲道:“誰有心思想這個?”


    阿格蘿拉悄悄從身後摸了一下他的背:“人生曆史·獨白回閃!”


    “喂!”


    “嗬嗬!”阿格蘿拉笑道,“他覺得彩虹像小孩的屁股!”


    眾人笑道:“哈哈哈哈哈!孌童癖!”


    “孌個屁!”


    再去看天上時,彩虹已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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