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人來人往,病人的家屬和被家人攙扶著的病人占據了狹小的過道,趙飛急切無比的跑到二樓,直接鑽進了李醫生的辦公室,辦公室裏李醫生不在,一個女助理正在拿著一張病曆單寫著什麽,當他看到衝進辦公室的趙飛之後,一下子就認出了這幾個月來經常往這裏跑的少年。


    “小飛,李醫生正在手術室為你爸爸動手術,你先在這裏等吧,看你這孩子,出這麽多汗水,阿姨給你倒杯水。”隨著,助理起身去一旁的飲水機給趙飛倒水,趙飛卻搖了搖頭,急急的問道:“蘇阿姨,我要去等我爸,你帶我去手術室吧,我要看到他平安出來。”


    蘇阿姨倒了水走過來,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小飛,聽蘇阿姨的話,就在這裏等好嗎?你爸爸的腫瘤雖然複發有轉移的跡象,但並不算太糟有李醫生主刀,不會有事的。”


    聽到蘇阿姨的話,趙飛微微頓了一下,接著編沉默不語,臉上也沒有了表情,這時候石瑤和關小小也追了過來,她們跟著進了辦公室,看到趙飛石瑤便匆忙問道:“趙飛,叔叔呢?在哪裏?”


    趙飛沒有說話,隻是走到一邊角落,頹然的坐在椅子上,雙手緊緊的抱著頭,臉也低低的埋在雙腿之間,石瑤看到這一幕莫名的心裏一揪,一邊的蘇阿姨看到進來的兩個漂亮小姑娘,先是詫異了一下,接著才把趙飛沒有接的水放在桌子上,禮貌性的問道:“你們是小飛的同學嗎?”


    石瑤這才注意到辦公室裏還有人,她十分得體的露出一個微笑,也禮貌性的應道:“阿姨你好,我們是趙飛的同班同學,請問趙飛的爸爸是出了什麽事了嗎?現在情況怎麽樣了?我們可以去探望一下嗎?”


    看到眼前這個小姑娘一臉關切之意的急急問道,蘇阿姨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不過旋即那微笑又被無奈代替:“這話說來可就長了,不過小飛的爸爸正在動手術,可沒辦法探望,既然你們是小飛的同學,我覺得我應該和你說說這件事,為什麽從來沒看到過學校的老師和領導過來慰問呢?就算再補給,也應該發點慰問金和貧困補助吧?”


    聽到這裏,石瑤微微有些歉意的回道:“阿姨,這件事我們學校還不知道,不過我會去反應呢,您和我們說說以前的事吧。”


    “原來是這樣,不過小飛那孩子性格倔強要強,也難怪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了。”蘇阿姨點了點頭,道:“那我就和你們說說吧……”


    隨後蘇阿姨便把幾個月前的事原原本本的和石瑤她們說了一遍,其間她也不時的看向趙飛,眼中露出了母愛一般慈憐的神色:“這孩子也真是懂事,從來沒有見他露出過唉聲歎氣的樣子,好多大人麵對這種情況都會心力憔悴,唉,我要是有這麽一個懂事的兒子就好了。”


    聽完蘇阿姨的話,石瑤表情更加複雜的看著抱著頭坐在角落的趙飛,心中頗不是滋味,原來那幾個月他家裏發生了這麽大的變故,而自己根本不知道隻是一味的為難他,想到此處,石瑤心中也油然生出一絲愧疚感。


    “沒想到趙飛同學這麽可憐。”一邊的關小小聽完後更是淚眼婆娑,她本來就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兒,抹掉眼角的淚珠,關小小看著石瑤,道:“瑤瑤,趙飛同學現在肯定很傷心吧?我們,要不要去安慰一下他呀?”


    “不用了,讓他自己一個人靜一靜吧。” 石瑤搖了搖頭,目光如水的看著趙飛,一邊的蘇阿姨讚賞的說道:“這位小姑娘倒是挺善解人意的,現在的確是該讓他自己靜一靜,說實話,他爸爸這回複發……可是有點兒危險,要是挺不過去這孩子該怎麽辦,唉。”


    說著蘇阿姨有些擔憂的搖了搖頭,就在這時候,門口跑來一個小護士,她敲了敲門,神情有些緊張的喊道:“蘇助理,一位病人家屬要找你,你快過去吧。”


    “哦,好,等等我,馬上就來。”聞言,蘇助理整理了一下辦公桌上的病曆單,帶上要用的東西就跟著走了出去,出去之前還不忘對石瑤招呼道:“你們要是口渴就喝點兒水,不過小飛爸爸的手術肯定要好幾個小時,要是等不到你們兩個小姑娘就先回家吧,明天再來探望也可以。”


    聞言,石瑤卻是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沒關係的,我們可以等。”


    聽到石瑤這麽說,蘇阿姨也是愣了一下,隨即才笑了笑隨著那個小護士離開了,偌大的辦公室裏就隻剩下了三人。


    門外是人來人往的十分嘈雜的走廊,但是裏麵卻安靜得連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聽得見,似乎是格外不適應這種氣氛,關小小死死的貼著石瑤,目光躲躲閃閃的看向趙飛,眼中的同情,可憐,歎息一覽無遺,終於又過了一會兒,石瑤這才站起身,緩緩的朝角落裏的趙飛走去。


    “瑤瑤,你……”看到石瑤突兀的動作,關小小先是有些驚訝,不過隨後她也追了上去,跟在石瑤身後走到了趙飛身邊。


    此時的趙飛腦子裏早已亂作一團,幾乎是一團亂麻的不斷攪擾著她,讓他心神不寧,複發,誰都知道癌症複發意味著什麽,活下來的幾率簡直微乎其微,怎麽辦?趙飛不停的在腦海裏想著這個問題,他該怎麽辦?該怎麽救父親?


    趙飛覺得自己仿佛就像是暴風中的一葉孤舟,無處停靠沒有引航的燈塔,就這麽孤零零的漂泊在海上,而且最讓他感到恐懼的是,暴風雨不斷的撲打著他已經殘破不堪的小舟,似乎想著將他吞噬,他無力反抗,沒有一點兒力氣去抵抗這狂風暴雨。


    “趙飛……”看到趙飛的手抓著自己的頭發,而且越抓越深,石瑤表情無比複雜的想要伸手去拉他,而就在這時候趙飛卻猛然把頭抬了起來,驚得石瑤連忙收回了手,一副驚慌失措的摸樣看著他。


    而趙飛此時卻雙眼布滿了血絲,臉色蒼白無色,短短半個小時過去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石瑤吃驚不小,然而趙飛卻嘶啞著喉嚨說道:“你們先回去吧,打車的錢,明天到學校給你。”


    聽聞趙飛的話,石瑤頓時有些生氣:“誰要你還我錢了,怎麽?把你送到醫院就要趕我走了嗎?醫院又不是你開的,我偏要留在這兒了怎麽樣?!”


    石瑤有些慍怒的語氣立即被趙飛察覺,他臉上閃過一絲愧色,卻沒有搭話,隻是又將腦袋埋了下去,石瑤心中也跟著掠過些微的愧疚,畢竟人家發生了這麽大的事,還用這種口氣說話實在有點不像樣子,隻是這家夥實在太惱人了,簡直不生氣都生氣了!


    正當石瑤該考慮接下來如何說的時候,門口蘇阿姨卻神色匆忙的走了進來,她直直的朝幾人走過來,道:“小飛,快,跟阿姨走一趟,你爸爸手術需要輸血,他的血型正好醫院血庫用完了。”


    “我爸他怎麽樣了?”聞言,趙飛猛然抬起頭站起身來,毫不猶豫的就跟著蘇阿姨走了出去,關小小和石瑤也趕忙跟在後麵,蘇阿姨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應該沒什麽大問題,小飛你不要擔心,你要把自己照顧好才行。”


    說著幾人一驚來到了抽血的地方,蘇阿姨招呼過來護士給趙飛抽血,一邊轉身看到石瑤和關小小,便問道:“你們兩個小姑娘還沒有吃飯吧?手術可能還要延長,我看天也黑了你們還是先回家吧,要是再晚家裏人也會擔心了。”


    “這……”聽到蘇阿姨這麽說,石瑤看了一眼閉著眼睛正在抽血的趙飛,咬了咬嘴唇拉著正要拒絕的關小小轉身就往外走:“嗯,那就麻煩蘇阿姨照顧一下趙飛了。”


    “好的,你們路上要小心啊。”蘇阿姨對這兩個可人兒也是充滿了好感,臨走也不忘囑咐。


    “會的。”石瑤說完就和關小小消失在了走廊轉角,蘇阿姨有些欣慰的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多懂事的小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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