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赤銅之芒雖沒有殺伐之氣,但卻浩瀚如海排山倒海般傾瀉而來,地麵上楚靈奇和弘圖兩人頓時目不能視又被著磅礴力道一震,頓時便向後方飛了出去。


    光芒消散隻見一道黑衣黑影緩緩而落,手中持一麵非金非石的鏡子,當是玉心侯無疑了。


    此鏡俗稱琉璃鏡,又稱陰陽鏡,但卻並非是傳說中上古之神赤精子之物,同為陰陽兩麵,陽則生陰則亡。能夠發出赤銅之芒的此一麵正為陰麵,施展開來有萬夫不當之威,而當日玉心侯在龍衛營也正是憑借此鏡才得以脫逃,但今日他並無心傷害楚靈奇弘圖兩人,所以兩人並沒有被赤銅之芒所傷。


    陽麵乃是五彩霞光,一般不對外人顯露,每日用此霞光一照便如參禪悟道醍醐灌頂,法力大增。


    此鏡本是劍魔歸藏易之物,其後賜予玉心侯並未收回,而玉心侯也仰仗此物處處立於不敗之地。


    玉心侯立於兩人麵前,將琉璃鏡收入懷中,冷聲道:“爾等是何人先動手?”


    楚靈奇站立一旁,胸腔微微起伏,眼中的紅芒漸漸收斂而逝。


    弘圖目視楚靈奇,眼眸中寒光一閃而逝,轉身對玉心侯躬身道:“是屬下。”


    “去地牢麵壁思過,沒本侯容許不得離開!”玉心侯也不問是非緣由,直接便責令弘圖去麵壁思過。不過弘圖在玉心侯身旁時日已久,對於弘圖的秉性玉心侯還是了解一二,所以必定是弘圖因妒生恨從而動手。


    弘圖也不答話,轉身便向不夜城地牢而去。


    良久之後,玉心侯開口道:“隨本侯來。”


    隨著玉心侯來到一處大殿,大殿內裝飾華麗卓爾不群,玉心侯又道:“給你介紹一位故人。”


    楚靈奇正心中好奇,卻見旁邊側門打開一雙鬢斑白之人走了出來,此人神情似乎有些低靡目光中透著一絲倦意,但此人的年齡並沒有他外表看起來的那般蒼老,隻是誰也想不到短短一年多不見此人竟已變得如此頹敗失落。


    看到此人楚靈奇眼睛頓時一陣收縮,寒光湧現,此人不是別人,竟是原冰心堂傅淩天。


    傅淩天向玉心侯施了一禮,轉身露出一抹微笑,道:“老夫還道是誰,原來是楚師侄,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如今投入玉心侯大人麾下來日必成大器。”


    傅淩天此話倒說得兩全其美,不禁誇讚了楚靈奇,同時又兼顧到玉心侯。


    如果還是當年的少年,此時見到傅淩天必定是要廝殺一番,但今非昔比楚靈奇也已然不是當年那個無知的少年,隻是冷冷的看了傅淩天幾眼沒有言語。


    玉心侯揮了揮手,道:“來日中州君領兵進中土之時,你需當輔佐之,今日令你二人相見一場也不負當年相遇之情,你先下去吧。”


    “謹遵玉心侯大人之命!”傅淩天低首緩緩退了出去。


    誰又能想到當年那叱吒一時的冰心堂前輩高人傅淩天此時此刻正委身在幽都玉心侯麾下,任玉心侯指派調遣,可悲可歎!


    “邪劍十三乃是天之仙術,當年此術大成之日便有驚天地泣鬼神之威,引起神州修道者群起而奪之。而今你身負邪劍十三已然不是什麽秘密,不禁玉虛宮和龍衛營難容於你,隻怕整個神州都不一定能夠容得下你。”玉心侯緩緩而言。


    看了一眼楚靈奇那頗顯陰沉的麵孔,玉心侯繼續道:“本侯讓你隨劍魔習練劍術便是望你日後可以免受中土眾人的威逼之苦,倒時也可有一拚之力,免得任人魚肉。”


    楚靈奇靜靜的聽著,沒有任何表示。


    “其實說來楚昭源雖然殺你親生父親,但其中另有隱情,至於其中有何隱情,本侯尚不清楚,及時你可前往一探,想必可以知曉其中玄妙。”


    楚靈奇麵孔漸漸扭曲起來,雙拳緊握似已深陷肉裏。


    “本侯已經和龍陽侯洽談,明年便是出兵之日,餘下時間你可用心練劍也不負本侯厚望。幽都王既已下令此次幽都與中土必定是要鬥一番高低,不管勝負如何終要有個結果。本侯知你心中多有不願,但如若你不願領兵去中土倘是別人那中土更將血雨腥風屍橫遍野,你可知曉?”


    玉心侯這一番話到真讓楚靈奇醍醐灌頂,正如玉心侯所言,假如不是他領兵而是弘圖領兵,那必定是一場惡戰,及時必定死傷無數民不聊生。


    “雖然幽都王下令要龍陽侯配合你等出兵,但你也無需管他。龍陽侯與本侯素有間隙,他恨不得本侯慘敗而回損兵折將,他也好在幽都王麵前參本侯一本。”


    楚靈奇忽然有些看不懂玉心侯了。


    這還是那個殘暴不仁、殺伐果斷的玉心侯嗎?


    時光轉瞬即逝,任爾如何挽留它卻總是一去不回頭,等爾回頭茫然,卻已是春秋已逝憾事連連。


    其實人生本就如此,不過隻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罷了。


    轉眼又是大半年過去,距離出兵之日越來越近,而楚靈奇在劍術一途也頗有精進,但在劍魔歸藏易手下依然不是沒有一合之力,當然在上官婉兒手中卻是堅持的時間久了許多。


    楚靈奇不知上官婉兒功力的深淺,更無法曉得劍魔歸藏易的深淺。


    許久沒有見到玉心了,楚靈奇竟發現心中有一點念想,卻不知是出於何種原因。


    楚靈奇一心學劍,卻並非害怕中土修道者來搶所謂的邪劍十三,他隻是想變得更強、更強,至於強大了要做什麽,他卻有不曉得了。


    也許隻是想證明而已。


    證明什麽?


    天知曉!


    這一晚楚靈奇離開不夜城,展開身法向著不死城方向而去。


    當然他並非要去不死城,不死城對於他來說乃是傷心之地遺憾之所,他想要去的隻是那一方淨土,看看那片山,看看那條河,以及看看那個人兒。


    再過數天便是出兵之日,他突然很想看看那個人,隻要看到她,他似乎可以忘記一切拋棄一切。


    一樣的月光,朦朧模糊;一樣的山村,遺世獨立;一樣的小溪,潺潺流淌;一樣的茅舍,簡單樸素。


    這就是她所住的房舍,幽都歌姬雲舒。


    如月雙眉,薄唇淡粉,麵龐清麗,長發微殤,端的是一副蟾宮仙子睡美人。


    楚靈奇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輕輕將房門關上,身化長虹已然向著不夜城而去。


    雲舒似有所感,秀眉微蹙,幾分傷心幾分哀愁。


    她睜開星辰般的雙眸,茫然四顧,將烏雲長發隨意盤在腦後,幾分慵懶幾分柔媚,推門走出屋外。


    夜風吹拂,星辰輝映,天地蒼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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