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帝宮見到唐裕的時候,宇文冽心裏有些吃驚。


    比起唐忠藤的張揚,唐福的暴躁,唐家長子唐裕,哈佛大學商科畢業的才子,明顯沉穩大氣得多,金框眼鏡,給他整個人增添了一絲書卷氣。


    “宇文先生終於改變策略了,不找我弟弟的麻煩,卻來為難我了不是?”說出來的話,卻有唐忠藤式的老謀深算感。讓他想起曾經第一次約見唐忠藤的情形。


    唐裕第一句話,便讓宇文冽意識到,他期望唐裕和唐福兄弟間內鬥,為了爭奪速騰下一任掌權者位置,最好爭個頭破血流,他最終來座收漁翁之利的情形,是不太可能出現的。


    就像唐裕同樣希望讓唐福多花精力去找宇文冽的麻煩,最好讓富雲從此起不來,他又能借宇文冽之力,讓他抓住唐福的把柄,最終成為唐氏新的繼任者。這似乎也是癡人說夢。


    兩個人雙雙看出了對方的意圖,唐裕也不遮掩,明確說出了口,這樣的對手,讓宇文冽心裏不可能不震驚。


    唐裕也同樣如此。


    “唐大公子果然心思通透。我不會找誰的麻煩,隻要對方不給我添亂,不傷害我的人。我的原則很簡單,互惠互利。”


    唐裕聽到宇文冽的話,並沒有表現得很興奮,卻是一如既往地淡定如水,“那麽,我們需要交換什麽?”


    “第一,我可以讓唐福永遠不可能成為你繼任路上的對手,第二,我把奇緣島10%的股權按原始價出售給你,你會成為奇緣島第二大股東。”


    這確實是兩個很具有誘惑力的條件,尤其是奇緣島10%的股權,這個已經大熱的項目,價值已經不知道翻了多少番,如果用原始價購入,幾乎是坐享其成。


    唐裕卻仍然不為所動,隻是很平靜地問他,“我能給你什麽?換句話,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而且這麽迫切?”


    “很簡單,你掌權以後,我希望你放棄收購藍氏。我需要你給我有法律效應的書麵申明。”


    那一刻,唐裕才有些吃驚。收購藍氏是唐忠藤的一個夢想,或者說是他那一輩人的夢想,總以為自己戰勝了最強大的對手,也彰顯了自己的價值。事實上,對於藍氏這樣一個日薄西山的老牌航空公司,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宇文冽不按常理出牌,這已經是業界人人皆知的事實。正因為如此,富雲才能在眾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迅速崛起,甚至有勇氣去洗刷富雲的前身、常青國際的汙點。


    隻是眼前,這樣明顯虧本的買賣,實在讓他匪夷所思。甚至讓他懷疑,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陰謀?


    聯係藍氏正鬧得轟轟烈烈的反收購傳聞,再想想唐福跑到加拿大去找一個女人的麻煩,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藍家的養女。顯而易見,宇文冽和這個女人之間關係匪淺。


    宇文冽這麽做,隻不過是為了幫藍氏渡過危機。


    作為一個哈佛大學商科畢業的人,反壟斷法,兩個經營體合並後,市場份額超過三人之二,就會被界定為具有市場主體地位的經營者,必然會有構成壟斷的嫌疑,那麽,速騰想收購藍氏,便不再可能。


    唐裕想清楚了這一點,笑了笑。但他並沒有說破。


    貪婪是人的本性,尤其是資本家的本性。


    唐裕同樣如此,即使知道是陰謀,抓住眼前的利益最重要的。他最終還是抵擋不住誘惑。


    他們當場就簽訂了所有的書麵材料。


    離開金帝宮的時候,唐裕突然告訴了一個令他震驚的事實,加拿大的縱火案,真正的幕後操縱人,並不是唐福。


    “為什麽告訴我這一點?”


    “你就當我是英雄惜英雄吧。所以不忍心你在這件事上麵表現得這麽缺乏理智。”唐裕終於笑了笑。


    “不過,你倒是讓我明白了一點,任何感情都與真實冷靜的理智分析背道而馳,作為感情之最的愛情,也不例外。你這麽聰明的男人,竟然會做出這麽違背商業規則的事情,實在出乎我的意料。所以,我更堅定了一點,永遠不會結婚,我不想因為這種事情影響我的判斷力。”


    唐裕說完就離開了。


    關於加拿大縱火案的幕後主導,宇文冽當時就想到了一個人,那一刻的憤怒,幾乎將他的理智摧毀。好不容易才恢複平靜。


    宇文冽想著白天的一些事情,心裏慢慢平靜下來。


    “怎麽辦?速騰和藍氏加起來的市場份額不足三分之二呢,不能判定速騰收購藍氏以後構成壟斷……”懷中的人素手緊緊抓住他的睡衣,她竟然做夢還在想著這些事情!


    宇文冽忍不住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之前不夠,今天就夠了。我說過,一切有我。”


    他把已經變涼的熱水袋推到床另一頭,把手心覆在她腰上,繼續溫暖她的腰。


    腦海裏的念頭越來越強,一定要盡快帶她去看中醫,調理一下身體。每個月看她這麽難受一次,對他更是一種折磨。


    上次她告訴他,是因為15歲初潮的時候,受了凍。因為什麽也不懂,又不願意跟別人說,最後還是另外一個男人教會她這種原本是母親教給女兒知道的常識。後來就落下了病根。每個月都痛得厲害。每次痛,都隻能忍著,最多用熱水袋敷著,喝點紅糖水,等著這幾天結束。


    他不知道和他在一起以前,她是怎麽生活的。原本以為,她有喜歡的男人,有養父母,她會過得很好,可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是外表看上去的情形。


    她其實過得並不好,骨子裏那種不安全感,常常在晚上睡著以後才表現出來。她睡覺的時候總是像個樹袋熊盤繞著樹幹一樣,緊緊纏繞住他,生怕他離開。偏偏他一靠近她的身體,就會有強烈的反應。


    她對他的依賴,讓他覺得心安,雖然又讓他難受。這種幸福的煎熬,對他來說,欲罷不能。


    他甚至後悔,為什麽他以前不主動去靠近她。如果他早一點出現在她生活中,她是不是不用吃那麽多的苦?


    想到這點,他摟著她的手,緊了緊。她也條件反射一樣,往他身蹭了蹭。看著她在他懷裏睡得很安穩的樣子,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心裏感覺到一種厚實的安寧。


    窗外的天空已經微微發白。


    宇文冽閉上眼睛,漸漸睡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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