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來,藍梓緋感覺全身筋骨一如既往的酸痛。


    身上的每一塊肉,像是被撕裂過,又重新縫合,看起來無恙,輕輕一碰,便覺得痛。


    藍梓緋感歎,她以為她能馴服一頭獅子,如今看來,不等她把他馴化,她已經屍骨無存了。可即便這樣,她仍然愛他,無論是他被激怒時的瘋狂,還是難得的溫柔。


    下樓,藍梓緋看見客廳裏放著一個袋子,是宇文冽外出時常用的行禮袋,她心裏一驚,他要去哪?怎麽沒聽他說過?


    “少夫人醒了?快洗刷後來吃早餐。”何阿姨一邊忙碌,一邊對她問好。


    “先生去哪了?”


    “先生一大早就出去了,好像約了警察局的人。”


    警察局?


    藍梓緋想起在加拿大時,好幾次聽到他在電話中叫“胡警官”,問他是什麽事的時候,卻說沒有。到底什麽事情會讓他跟警察局扯上關係?


    藍梓緋早餐吃到一半,宇文冽就回來了,估計他想到這個時候她已經醒了。


    這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什麽事情都趁著她睡著的時候去辦,等到她醒了,又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出現在她麵前。


    她心裏閃過一絲不安。


    他坐到她對麵,看著她,不說話。何阿姨已經過來給他添了一副碗筷。


    “看著我幹嘛?臉上長金子了嗎?”


    “臉上長金子,那不是成醜八怪了。”


    “為啥?”


    “你臉上要長了金子,別人還不拿刀去挖!”


    “……”


    這笑話果然夠冷,看他一臉波瀾不驚的樣子,她隨口問了一句,“一大早就去會你的紅顏還是綠顏?”


    他聽出她語氣不像是醋味,“是不是昨晚讓你太輕鬆了?看來是我太心軟了。”


    藍梓緋匆匆看看四周,還好,何阿姨不在場,大概去樓上幫他們整理房間了。


    浴室?


    她暗暗叫苦,浴室裏昨天被他們弄得亂七八糟,那些碎裂的衣料,散了一地,何阿姨看到了還不知作何感想。


    “我清掉了。”宇文冽像是看出她在當心什麽,一語點破。


    可他一說,她的臉更是火辣辣的感覺,“以後不許這麽對我。”


    “嗯,暫時不會了。”


    她隻是隨口一說,他卻回答得很順暢。想起他的行禮袋,她有些不悅,“你要出遠門也不跟我說一聲。我還是不是你的老婆?這點知情權都沒有。”


    “我正準備跟你說,總要等你醒來啊,大懶蟲!”


    對於一個愛睡覺的人說,這個稱呼也不為過。她繼續追問,他思索了片刻,像是很為難,最終道出,“我搬到公司的公寓去住,你住這裏。婚禮辦完以後我再回來。”


    “為什麽?”她氣得要命,要走也是她走,這種拿回娘家威脅的事情,不是女人的特權麽?他是哪個神經搭錯了,就因為昨天的事情?


    他沉默不語。


    藍梓緋一氣之下,跑到樓上書房去了,因為他下一站必定是那裏。


    兩個人天天膩在一起的那幾天,隻要沒什麽事,他便呆在書房,要麽看書,要麽看電影。他的生活,有時候感覺單調乏味得像是老年人的生活,根本不像個三十歲不到的年輕男人的生活。


    有一次她還這樣笑他,他竟然說一直就是這麽過來的。


    藍梓緋在書房裏呆了半天,他卻沒來。問了何阿姨,才知道他一個人坐在後院的花園裏。


    遠遠便看見,他斜斜地坐在長椅上,低頭看著什麽,走近,便聽到嚓嚓嚓的聲音。


    他又在玩弄打火機了。他在煩什麽?


    她一坐下來,他竟然立刻感覺到了,隨手將她一拉,硬把她拉入懷中,也不看她,隻是側臉抵著她的頭,一手按在她的肩上,讓她整個上半身緊緊地貼在他身上。


    就這麽簡單的抱著,很快兩人都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加重,心跳加快,她以為他要做什麽,他卻突然放開了她。


    “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麽要搬走了嗎?”他跟她隔著半米的距離,看著遠方的青天碧樹。


    藍梓緋平複了一時被撥亂的心緒,“為什麽?”


    “我對你,幾乎沒有一點免疫力。隻要你出現在我身邊,我的自製力瞬間化為零。”他側臉看向她,“你說,這個時候我要是讓你懷孕了怎麽辦?”


    藍梓緋不知道他想要表達什麽,思維被他弄得有些混亂,“懷孕了就生下來唄。我們不都已經結婚了嗎?”


    “我也是這樣想,可現在是什麽情形?”


    藍梓緋猛然想起去年的一件事,打斷了他的話,“你不是不孕嗎?你發給我的那份報告還在呢。”


    宇文冽氣結,“你現在還記得?那是騙你的。”被她打斷,他有些微怒,“常梓緋,我不想離開你半步,你懂不懂?”說完,起身氣衝衝地離開了花園。


    藍梓緋一個人坐在花園裏,思緒仍然有些混亂。


    他要搬走,跟他們生孩子有什麽關係?他生哪門子氣啊,假的就假的唄,假的不剛好就可以生了?人都搬走了,還怎麽生孩子?她又不是聖母瑪利亞!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藍梓緋一看,藍易橙,立刻有些慌了。鈴聲一直在響,她深呼吸了一下,才接起電話,“哥,是我。你好點了沒有?”她希望盡量抹去昨天的尷尬。


    “昨天的事,對不起,是我一時失去理智。”藍易橙似乎並不想逃避這個話題。


    藍梓緋沒有接他的話,隻是向他解釋,為什麽昨天突然離開。


    “緋兒,爸說的對,既然你們現在不辦婚禮,外人看來,你們就是沒有結婚。那還是先搬回自己家來住吧,未婚同居這種事情,總不是什麽好事情。”


    藍梓緋腦海裏突然靈光一現,“不是的,哥,我們沒有住一起。宇文冽住在公司的公寓,我住在玉山路這邊的別墅。我們真的沒有住在一起。你跟爸爸解釋一下。”


    藍易橙也沒多說什麽,答應了她,寒暄了幾句,掛了電話。


    她終於明白他為什麽要搬開了。宇文冽寧願自己住公寓,讓她住在這裏,肯定也不願她回藍家。如果是昨天晚上之前,她大概覺得住在藍家更好,可現在,麵對藍易橙,她還是覺得有些尷尬。


    他果真用心良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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