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挺像他的個性,想著怎樣就怎樣。”明明是玩笑似的話,卻讓以濛突然覺得站在她眼前的這個女人似乎比她了解祁邵珩的還要多。


    是過渡敏.感?還是錯覺?連一向理智的她也分不清楚這種感覺了。


    以濛微怔,等桂花糕成形的其間,長輩晚輩一起站在一邊閑聊,馮清淺就著剛才的話題說道,“邵珩的玉給了阿濛,原本他母親給他做護身求的,現在算是結婚信物了,也挺好的。”


    佳人一聽,臉色變了變而後淺笑,“照著馮伯母這麽說,邵珩的玉給了以濛,那這枚金鎖是不是該給了博聞。”玉墜大小的金鎖,以濛在初見佳人的時候就被有意吸引的看過。


    佳人說完,馮清淺歎了口氣,說,“以前冠冕堂皇地看生辰八字結婚,隻有你們這兩對例外。”以濛站在一邊,這些話連在一起還是讓人很容易就想把祁邵珩的玉,洪佳人的金鎖,再加生辰八字這些東西聯係在一起。


    不懂馮家的這些規矩,她也不會想的太深,隻是聽到身邊的馮清淺問她,“阿濛,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嗎?”


    以濛搖頭,這個她還真是不知道。


    阮舒文看了看成形的桂花糕,說道,“清淺,他們年輕人怎麽會懂這個,邵珩,遠生他們的生辰八字五行也不都是後來才算的。阿濛,將出生年月給你姨母看看,讓她幫你算。”


    “對,現在的年輕人可和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不同了,也隻有我們還會看看這些,上次聽昌雨回來說什麽‘星座’的,小孩子和我們想的都不一樣了。可馮家的傳統還是不能變。”馮清淺看向以濛,說道,“把出生年與生肖寫給我,改天我來看看。”


    “好。麻煩您了。”


    “你這孩子就是客氣,不麻煩,不麻煩的,每天要不是有你們,我還真不知道該做什麽。”


    “行了,別說了,桂花糕可以切了。”阮舒文讓站在一旁的幾個人過來,“佳人,拿一把切糕的刀過來,小心別傷著手。”


    因為用了瓊脂,晶瑩剔透的桂花糕,裏麵清晰可見枸杞和桂花花瓣,切好的桂花糕擺在白磁盤上,又在旁邊零星的用桂花花瓣點綴,以濛站在一邊看得出洪佳人似乎是做習慣了這些,一切手到拈來。


    桂花糕切片要切出很好的形狀,刀工尤其重要,大點的切糕刀切好了,再用小一點的刀稍加修飾,一點都不亞於雕花,佳人手法熟練,也不用費什麽時間很快就切了很多。


    以濛站在一邊看著,先不說她的手適不適合用這樣的刀,就是雙手沒有出大問題的時候,這樣的事情她確實都做不來。


    靠近廚房的這些,祁邵珩不允許,她從來都不做。


    “博聞能娶到你,也算是我的福氣了。”馮清淺一直都對佳人很滿意,聽到她的誇讚,佳人也隻淺笑,臉上並沒有顯露太多的情緒。


    “還是家裏有女兒比較好,兒子能做什麽,每天就隻能找麻煩。”


    馮清淺的話,讓阮舒文在一邊問,“昌雨又怎麽了?快讓他回來,到家也就不在外麵生事端了。”


    “昨天打了電話給他,他竟然人在西班牙,如果不是跟他說邵珩在,他估計年前都不肯回來。”


    “阿濛,你和邵珩在這兒多住上幾天,順便幫我管管昌雨。”馮清淺看著以濛說道,“那孩子就聽邵珩的話,別扭的很。”


    以濛點了點頭,心理卻是對這些事情越來越模糊,她第一次發現,雖然和祁邵珩陰差陽錯的結婚,而後陸陸續續的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但是他了解她,而她,似乎對他一無所知。不論是他的過去,還是他複雜的親屬關係。


    對他,她知道的確實太少。


    “以濛,聽遠生說你要借書來看。”佳人將切好的桂花糕擺盤,一邊擺一邊問她。


    “嗯。”


    “你們住的北苑就有很多不錯的書,書房離你們住的地方遠,如果不覺得麻煩我帶你去挑。”


    佳人顯得熱絡,以濛也沒有什麽理由拒絕,隻好點了點頭。


    北苑的書都是祁邵珩看過的,她最近找過,大多數都是設計財經,金融方麵的,她不喜歡這些,難得有幾本心理學和哲學的書,也因為內容太過晦澀難懂不適合消遣,但是就是這樣的書裏,書頁裏偶爾掉落處清秀的標注小楷字,是看過的人不留意忘了拿出來就夾在書頁裏了。這些標注不是祁邵珩的字跡,書寫清秀,倒像是女人的手記。


    現在聽到佳人說這樣的話,她不難猜得出北苑的書除了祁邵珩,還有誰曾經看過。


    如果沒有看過,佳人是怎麽得知北苑的書內容不錯。


    “這麽愛看書,以濛學的是什麽專業?”佳人接著問。


    “隻是無聊消遣和專業沒有什麽關係。”


    “那你覺得北苑的書無趣也對,如果是學財經和金融的,或許會對他看的書感興趣。”說完佳人又突然戲謔似的開玩笑,“你別看祁邵珩,他讀書挑的很,一向目的性明確又強,現在經營‘盛宇’,早年應該就是他的計劃打算了。名人名著也許是不愛看,和財經類的相比就是九牛一毛,看看北苑的書就該知道了。”


    “確實。”以濛想到那些北苑的書,不知怎麽又想到他每晚幫她念《聖經,舊約》,便說,“不看名著,也許隻是沒時間,現在空閑了,家裏書房新添的都是文學類的。”


    “是麽?”佳人淺笑,突然覺得自己剛才說得有些多了。


    言多必失,她怎麽就忘了恪守自己的言行。


    正在這麽想著,就見背後的人走過來,“好了,可以端出去了。”阮舒文說,“先端幾碟出去讓他們都嚐嚐,剩下的就當做中午飯的飯後甜點。”


    桂花糕很快就做好拚盤,佳人端出去放在餐廳的餐桌上,剛要回廚坊,看到進來的遠生,還有他身後的祁邵珩。


    “佳人,桂花糕這麽快就做好了。”阮舒文聽到餐廳裏有人說好,和馮清淺一起出去了,“遠生,去叫你祖母過來,準備吃中飯了。”


    “我去吧。”放下手裏的桂花糕瓷碟,佳人摘了腰際上的圍裙就要出去,中途被阮舒文阻止道,“你忙了一上午累了,叫他去。”


    “不累,不累。”佳人搖頭。


    “好,我去。”見此,遠生笑笑就往外走,出去的時候發現剛才還在他身後一起來的祁邵珩已經不知道去了哪兒。


    *


    廚房。


    “桂花糕,好吃嗎?”她一直不太喜歡吃甜食,所以做好了都沒有嚐一口,現在看洗了手站在她身邊的人在嚐味道,她就這麽問了問。


    “好不好吃,自己嚐嚐不就好了。”祁邵珩將旁邊被以濛切碎了不成形的桂花糕,用勺子喂給以濛,卻見她搖頭。


    “怎麽了又?”


    “你的,我不用。”


    祁邵珩怔了怔,這才想到手裏的瓷勺是剛才他用過的,哭笑不得,“你就這麽嫌棄我。”


    “不是,我有點輕微感冒,怕傳染給你。”


    “不怕。”直接就著他用過的瓷勺喂給了她。以濛吃下去,又被他喂了一口,她說,“不要了。”


    他笑她,“這麽多被你切壞的,你不吃誰吃?”


    以濛撇嘴,沒辦法,隻好就這麽吃了。


    餐廳裏,佳人想到還有幾塊桂花糕成形,沒有切片剛想進廚房竟然看到一個自己意想不到的身影。


    廚房,刀工熟練給桂花糕切片的人是祁邵珩,而在他身邊靜靜站著的以濛手裏端著一個瓷碗,拿了一柄勺子在吃切碎不成形的桂花糕,偶爾,祁邵珩側過頭來,以濛就會踮起腳尖喂他一口。


    夫妻兩個人同用一個碗,同用一柄勺匙。不用多說話,就知道這其中深深的情意所在。


    祁邵珩的性格有多複雜,佳人年少的時候就領會過,在曾經多年前的馮家,同輩的少年裏隻有他待人最為生疏冷漠。


    年少的時候不懂,也不明白‘生辰八字’最相合的‘金玉良緣’是什麽。


    直到漸漸長大,感覺到祁邵珩即便不和人親近,但是他也從沒有排斥過她,十七八的年紀,當馮家的男孩子都有過不止一個女朋友的時候,他身邊似乎並沒有特別要好的異.性。她就以為自己對他或許是特殊的。


    再加上,當時馮家算中的生辰八字,他和她極為相合,她以為也許就會一直這麽下去。


    直到,馮怡婷伯母去世,祁邵珩回祁家,一切似乎完全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後來,他母親去世,他也偶爾會回來,隻是再回來,不見他脖頸間的玉,隻有左手無名指上的玉戒。


    而,現在,那枚戒指正戴在此時站在他身邊的女孩子脖頸上。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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