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曼愣了愣,而後又笑著看向顧庭燁,“還是顧少顧全大局,你說的我會記下來,會進行調整的。”


    “麻煩蔣曼小姐。”


    “不麻煩,倒是我要好好謝謝顧二少您肯告訴我這些。”對方眼眸中的神情晦明晦暗,讓顧庭燁一時間覺得有些莫名。


    《天鵝湖》第二幕戲再次拉開帷幕,蔣曼飾演的黑天鵝奧傑莉婭一出場就秉著黑天鵝的性格帶給了整個個歌舞劇一種侵略傲慢的氣勢。


    無疑,蔣曼憑借著自己多年來在影視界的地位贏得呼聲是最高的,可蔣曼的出場,並沒有讓舞台上的另一個女孩子怯場,她安靜的存在,對手戲間將白天鵝的寧美表現到了極致。


    黑與白的對抗,是整場演出最令人期待的部分,而後齊格弗裏德王子相繼出場,錯認了黑天鵝,一時間三個人的情感對抗使得整場舞台劇達到最*。


    伴奏戛然而止,舞蹈部分由蔣曼的角色為中心,黑天鵝開始翩翩起舞,掠奪性的舞姿帶著情感的掙紮,越跳越快,情感越來越激烈,顧庭燁看此時蔣曼的舞步,麵色露出不滿,曾經商議好的節奏,她非但沒有遵從,而且越跳越快,節奏也超過了這劇目中舞蹈部分對演員的要求,可是這是黑天鵝的主場,沒有別的辦法顧庭燁隻能迎合,迎合蔣曼的節奏的同時,他用餘光有意看到了一旁的以濛,舞姿平穩,女孩子的臉上並沒有任何痛苦的神情,可顧庭燁還是注意到了女孩子緊蹙的眉宇。


    ——以濛在強撐!


    第二幕戲舞蹈部分很長,一開始可以如此勉強撐下來但是接下來很有很長的時間,顧庭燁很擔心以濛的傷勢。


    跳著跳著,以濛有些微喘,額頭上也開始滲出細密的冷汗汗珠,旋轉迎合下一個芭蕾舞落腳尖,收腳的動作,以濛明顯有踉蹌的痕跡,一般觀舞者看不出來,但是專業人士一看便看出了這小小的失誤。


    和以濛為對手戲黑天鵝的蔣曼很明顯注意到了以濛的這一微小的改變,眼神黯了又黯,她有意的繼續加快了舞步。


    旋轉度越來越大的時候,以濛第二幕戲的後半場腿上的動作已經略顯僵硬。


    台下坐著的阿k老師見到以濛如此的動作,連連蹙眉。


    顧庭燁有意的調整節奏,使之放緩,可因為他的角色並不是整場的舞蹈部分的中心,完全沒有蔣曼的影響力度大,最終隻能再擔憂中,看著蔣曼近似‘過分’的速度加快。


    舞蹈部分舞姿的加快演繹,最能看出一個人的舞蹈水平。


    舞台下無疑蔣曼的舞蹈和極致旋轉過得了太多的掌聲,以濛腳上複發,忍痛繼續的舞蹈自然和蔣曼相比差出太多。


    評委席上,不明緣由的評委看到蔣曼出色的表演還是忍不住對其讚不絕口,“果然,蔣曼就是蔣曼,雖然常年拍戲,還依舊有著當年在誠霖大舞姿卓越的風采,相比之下,我們的優秀生倒是在她麵前卻是失色了很多。”


    阿k不冷不淡的說,“我學生才剛開始深造,自然是比不過老江湖,到什麽時候唱什麽時候的歌,我們是考核優秀生,不是和蔣女星比試。”


    ......


    阿k最護自己的學生,也是平日裏誠霖大出了名的性格乖張,見他如此放冷槍,維護一絲濃厚,剩下的人也不再議論什麽。


    第二幕戲,由於有人有意的加快了節奏,以濛強撐下來到結束的時候,近似脫力,帷幔拉下來的那一瞬,她踉蹌了一下有些不穩。


    “沒事兒吧。”顧庭燁過來扶她,卻被以濛拒絕。


    “沒事。”


    演員們立即下場,人群匆匆準備著第三幕的演出,以濛神色平靜的一步一步走下去。


    去往後台的路上,顧庭燁看著漫不經心地走在前麵的蔣曼,對她說道,“蔣小姐,我曾經有意跟您說過的你......”


    “呃,抱歉抱歉。”蔣曼在看到顧庭燁的一瞬,臉上瞬間表現出恍然大悟的樣子,而後神情變得滿是歉意,“不好意思啊顧二少,黑天鵝奧傑莉婭一直是我非常喜歡的角色,在誠霖大劇院的舞台上能夠有幸再次出演,我太過激動了,一開始進入舞蹈的部分就忘乎所以的越跳越投入,把您和導演的有意吩咐都忘了,真是不好意思,抱歉抱歉。”


    麵對這樣的蔣曼,顧庭燁也說不出絲毫責備她的話。


    他歎了一口氣,卻聽對方到,“下場,我一定注意,一定,一定。”


    ——


    貴賓席位,於灝在第二幕戲謝幕的時候,再次回頭,再沒有看到上司的身影。


    以濛回到後台的化妝間,不用看她都知道自己的腳踝扭傷一定再度腫了起來,擦上藥和藥油都在寢室內,冷靜下來,以濛想到現在消腫,隻有通過冷水了。


    後台演員專用的女洗手間內,並沒有人,以濛將芭蕾舞蹈鞋的絲帶解開,忍著痛將舞蹈鞋慢慢退了下來,以濛透過鏡子撩了冷水要撩到高高腫起來的腳踝上,卻被人從背後抱住了,冷水灑了一地,也灑在了那人的灰色大衣上。


    抬頭,以濛透過鏡子看著熟悉的人的麵容,無奈道,“祁先生,這裏是女衛生間。”


    “所以.......”背後抱著她的人,隻顧著看她腳上的傷,言語間有些漫不經心。


    “所以,你不應該進來。”


    祁邵珩一把抱起她,說,“小鴨子受傷,你先生不可能不來。抱緊了,別摔了。”抱著她出了衛生間,以濛想要阻止,可是依著她對祁邵珩的了解,阻止根本沒有絲毫作用。


    還好這裏是後台,外人不能進來,演員們又都在準備著下一場演出,所以走廊裏一般沒有人走動。


    燈光昏暗隱隱綽綽的,祁邵珩一隻手臂抱著以濛,另一隻手幫她拿著那隻純白色的芭蕾舞蹈鞋。


    他願意如此,以濛讓他抱著。


    她腳上的傷不論是形成還是複發都和他有著說不清的聯係,扭傷是因為被他軟禁,她才不得不跳圍牆,至於複發麽?


    還不是因為他曾經的女人,曾經的爛桃花。


    給他抱著!


    不管他去哪兒,要走多遠,她都不去想。


    以濛雖然沒有演出《天鵝湖》歌舞劇的經驗,可第二幕戲黑天鵝掌控舞台節奏不應該那麽快,蔣曼故意節奏加快明顯是衝著她來的。那個女人在想她挑釁,從她的眼神裏她看得出來。


    不是戲劇表演,她是有意的。


    環著祁邵珩的脖頸,昏暗的燈光中,以濛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側臉。


    烏黑的眸子,像是初見光亮的黑珍珠,奪目,耀眼。


    祁邵珩抱著以濛走,本因為她腳上的傷緊繃著下頜的人,嘴角最在不自覺的上揚,他自然覺察得到他妻子注視他的目光。


    他妻子如此的凝視,目不轉睛,讓他莫名的心情很好。


    “阿濛,一直看著你先生,難道我的臉上生出花來了?”


    以濛看他笑,感受到腳上的痛楚,聯想到他招來的女人就莫名的惱,惱了不言不語的人表達的方式直接到很,低下頭伏在祁邵珩的脖頸上,以濛張嘴就咬了下去,越咬力度越大,齒痕越來越深。


    ——讓他的爛桃花再來招惹她。


    被小女孩兒咬痛了,祁邵珩蹙著眉,一下一下輕撫著以濛的後背,看不到他妻子的神情,卻感受得到她此時的惱意。


    怎麽了?這是。


    誰又招她了?


    他這小妻子這下生氣,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咬人的毛病。


    小女孩兒的習慣,讓他總是哭笑不得。


    她鬧別扭,他就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後背,哄她,哄她。


    ——年紀輕輕的,哪兒來這麽大火氣。


    第三幕戲沒有以濛的戲份,雖然是演出,可還是優秀生考核,她是第一幕和第四幕戲。祁邵珩看過演員表,知道他妻子的安排。


    從後台出了校內的劇院,直接到了誠霖大內。


    “去哪兒?”到了外麵,她卻開始擔憂了。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我下來走。”


    “阿濛別擔心,被人看見,我就說你是我的養女。”


    “......”


    都什麽時候了,這人還有閑心來玩笑。


    轉過樓梯間,以濛被祁邵珩帶進了校內的貴賓接待室,讓以濛坐在室內的沙發上,祁邵珩蹲下身握著她的腳踝。


    看著腫起來的部分,祁邵珩直蹙眉,“還不許我過來,我不過來你就是這麽自殘的?”


    “下場不跳了,我們直接回家。”


    以濛直接拒絕他,“不行,這是考試。考試有說不考就不考的?”


    “有。”


    她有些無奈,“老師會給處分的。”


    “我說不許考就不許考,誰敢處分阿濛?”


    “......”


    這人又在霸道不講理了。


    談不了,索性不和他談了,有爭議的時候是不能和祁邵珩說話的。


    “來,坐這兒來。”


    將以濛的兩隻芭蕾舞蹈鞋全部都脫掉,祁邵珩坐在沙發上,抱著以濛,讓以濛坐在了他的腿上。


    看他抱著她給她解開舞蹈鞋上的絲帶,以濛隻覺得這姿勢讓人尷尬。


    見她坐在他腿上有些不安分的扭動,祁邵珩以為以濛疼的厲害了,便對她說,”別亂動,忍一忍,一會兒就好。”


    用什麽理由來拒絕他此時的強勢呢,以濛不言語,隨他動作。從背後抱著她,他的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貼的太近,讓她很是尷尬。


    直到鞋子上的絲帶解開,以濛才鬆了一口氣。


    抱著她的人總是有本事讓她為難,有本事讓她尷尬。


    脫了舞蹈鞋放在一邊,祁邵珩把她放在沙發上後,轉過身來正對著她屈膝蹲下。


    休息室內柔和的燈光下,有錯落的柔和陰影照在他的臉上。


    看完她腳上的傷勢,祁邵珩將剛才放在沙發上的深褐色的男士商務包拿過來,將拉鏈打開的同時,取出小瓶裝的酒精,藥棉和藥油,還有一雙湖藍色的女士軟拖。


    “阿濛,等下回家,不要穿你的鞋子,穿這雙鞋子回去。”


    以濛看著那雙湖藍色的軟拖,再看看剛才拿出這雙軟拖的精致的深褐色的商務包,臉上的表情有些愕然。


    這有點誇張。


    男士商務包本該是工作裝重要電腦,文件,合同,或者是策劃書什麽用的。


    可,成功人士祁先生有點太不尋常,他的路易威登商務包裏有酒精,藥棉,消腫藥油,還有祁太太平日裏在宜莊長穿的湖藍色拖鞋。


    看得出他妻子的詫異,也明白阿濛的詫異之處,祁邵珩微笑著一邊給她用酒精擦拭消毒,一邊說,“國外有一種行業叫做babysit,簡單說就是平日裏照顧孩子的保姆,做這個工作的人,不論什麽時候都要帶一個大一點的包,裝很多東西為照顧小孩子。你先生要趕上做這一行的人了。”


    聽他說完,以濛的臉卻有些抑製不住的紅。


    祁邵珩說笑,他在取笑她。取笑她讓他像照顧小孩子一樣照顧她。


    “不這麽照顧囡囡,我不放心。”


    湖藍色軟拖放置在一邊,以濛看著握著她的腳踝給她用酒精藥棉慢慢擦拭的男人,內心有些說不出的溫熱情緒在流淌。酒精微涼,擦拭在皮膚上有些冷,可握著她腳踝的手指有力卻灼燙。


    燈光下,以濛突然伸手撫上祁邵珩的側臉,纖細白嫩的指尖,輕輕地撫,一下又一下。


    她的眸烏黑明亮,閃著純淨的盈盈光芒。


    眸色驟然暗下來,以濛神色平靜,卻說出了一句讓人不能平靜的話。


    “祁邵珩,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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