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心的慕淺歌當然不會沒有發現這種細節。她幹脆把有點失控的靖王拉走。


    永嘉公主對於永隆公主歐陽靜報以同情的眼神,也跟著靖王的身後,抓著裙子上了台階。


    身後的歐陽靜歇斯底裏,她抓起牢卒給的飯,直接扔到了牆壁上。然後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嚎哭。


    是絕望而且無助的。


    而這幾個人都沒有回頭看一眼。


    因為所有的事不過是四個字:自作自受。


    靖王到了天牢外麵,好容易平複下來。


    歐陽玉嫣看到了此時靖王鐵青的臉色也是害怕。


    她扶著歐陽宇軒,道:“哥,我們回去休息一下吧。慕捕頭說得對,不必要這麽急著逼問她。”


    “三天後處死。”


    靖王歐陽宇軒簡直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來。


    他看到歐陽靜的那張臉就想起伸向自己脖子的那雙手,想起麗妃的眼神。


    慕淺歌歎口氣,道:“王爺你先回府,我盡量。”


    歐陽宇軒冷哼一聲,說:“看好了,這三天千萬不要讓她死了。”


    其實死還不簡單,對於謀害他,謀害他親人的人,他最想的,是讓她生不如死。


    歐陽宇軒的情緒有點失控,而這邊歐陽靜的情緒直接崩潰。


    她看到慕淺歌的時候,直接兩隻手通過牢門向她伸去,道:“慕捕頭,他們是不是準備要殺我了?”


    她連日來的焦慮和恐慌就是因為如此。


    她隱隱約約感覺,自己的路應該會走到了盡頭。


    因為父皇也討厭她,幾乎所有宮裏的人都討厭她。


    慕淺歌眼睛裏的同情一閃而過。


    她慢慢的說:“你也應該是被利用了,你如果老實交代出來,那麽,我可以代替你跟靖王求情。”


    慕淺歌雖然這麽說,心裏沒有底。


    “求情,求情之後呢,我就可以不死嗎?”


    她做夢都想成為歐陽玉嫣那樣的公主,但是,現實畢竟是現實,現在,她能夠保住自己的一條小命都是好的!


    “目前,皇帝陛下已經將此案的全部處理權力交給了靖王。”


    慕淺歌歎口氣。


    她剛才明明在歐陽宇軒的眼睛裏看到了很濃重的殺意。


    “那我不說!你們永遠也不知道!”


    說不說又有什麽關係,這個歐陽靜以為自己不說,別人就不可以讓她死?


    看著慕淺歌臉上那充滿同情和憐憫的表情,歐陽靜是個聰明人,她如何不明白自己的處境,隻是一想到後麵的路,就愈發的癲狂。


    而慕淺歌始終認為,歐陽靜不過是被人利用的可憐的棋子,被人許下另一個美好而且不切實際的畫餅。


    “是陵相國嗎?”


    歐陽靜搖搖頭。


    陵相國不出麵,其實也可以辦成很多事。


    西戎國師是如何出現在京城的,大搖大擺就好像在自己家裏,如果不是有人為他亮起綠燈,他是如何通過邊關,進入這守備森嚴的京城?


    聯想到阿什利和阿古娜麗和陵相國的關係,她覺得,此事一定是跟陵相國有關。


    歐陽靜帶著哭腔:“我何時見過陵相國,我在宮中無法出宮門,又不像永嘉那麽自由。”


    “那麽,這個人你認識嗎?”


    她拿起的是西門長風的畫像。


    “這個人,不是西門捕頭嗎?”


    永隆公主定睛看了一會兒。


    “你們認識?“


    永隆公主歐陽靜淒惻一笑:“我怎麽不認識,他難道不是永嘉公主歐陽玉嫣麵前的紅人?我出入鸞儀殿多次,聽見她談起過這個人,還畫像給我看,多少就是這個模樣。”


    慕淺歌歎口氣。


    歐陽靜的活動範圍是宮廷,她倒是忽略了。


    果然,就算是西門長風本人參與這件事,也無法指認。


    一切都通過暗中交換信件來完成。


    歐陽靜就這麽愚蠢的邁向了別人挖好的坑,還一個勁兒的往下麵跳?


    看著她詢問不解的眼神,歐陽靜擦了擦眼淚,說:“他們隻是通過宮女來給我送來藥物,指導我該如何如何去做,然後通過駙馬的關係,告訴我隻要我在宮裏對付了永嘉公主和你,他們自然會對付父皇,時間就安排在祭天大典。”


    “我隻是沒有想到,父皇居然讓定王去祭天儀式。威脅最大的靖王留在了京城。”歐陽靜說。


    “信呢?”


    “燒掉了。”


    雖然是在意料之中,但是慕淺歌覺得很可惜。


    從策劃到布局,真是精心。


    見慕淺歌彈了彈身上的灰塵站起身,不再問問題,歐陽靜慌張了,道:“慕捕頭,我該怎麽辦?”


    慕淺歌走出了天牢。


    她微微歎口氣。


    靖王府的書房裏。


    內侍總管拿著拂塵,看著一臉慍怒的歐陽宇軒,正往桌子和地上摔著書。


    “王爺……”


    “毒藥,匕首,白綾讓她自己選!”


    歐陽宇軒的態度十分堅決。


    “王爺,她好歹也是……”


    “那我不想管。”他一抬頭,道:“這是父皇的意思?”


    “慕捕頭來了。”


    有人通傳。


    慕淺歌看著被摔了一地的書本,詫異的說:“怎麽回事?”


    “今天有人上奏,要求……釋放永隆公主。”


    看著靖王歐陽宇軒黑臉,她心下了然,道:“陵相國?”


    “連這種事也要跟本王作對,他難道就不明白這是我皇族的家務事,指手畫腳的!”


    慕淺歌撿起一本摔在地上的奏章,讀了起來,大意就是聖上以仁孝治天下,當對永隆公主從輕處罰。


    仁孝二字,是所有統治者最可笑的遮羞布。


    她看完了這個聲情並茂,蠱惑人心的奏章,確實是八股文中的典範。最後要求將永隆公主貶為庶人,驅逐出宮廷。


    她接著又撿起一本,結尾的要求也是將永隆公主從輕處罰,送入普度寺皇家寺院之類的。


    這些人,肯定是經過了授意。


    此時,歐陽宇軒懷疑相國跟自己作對也是有理由的。


    “我是怕……怕王爺您處死了歐陽靜,又會讓文武百官說閑話。”


    內侍總管的理由也很充分。


    “仁慈?她想動手殺人的時候,仁慈了嗎?為什麽要我對試圖殺死我的人仁慈?笑話!”


    慕淺歌對著靖王擺擺手,意思是有事要單獨私下談論。


    他理解了這個手勢,對內侍總管道:“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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