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本來保持著拱手躬身的姿勢,他這個時候起身,回頭向某個地方望去。


    慕淺歌也隨著他的眼光望去,對上的正是陵相國的眼神。


    陵相國的眼神在麵對著靖王淡定的一瞥時躲閃了一下,但是當慕淺歌望過來的時候隨即露出了一絲不屑,還帶有幾分威脅的味道。


    歐陽宇軒將手中的刀隨手遞給身邊的一個侍衛,抓住慕淺歌的手,道:“我們走。”


    皇帝的壽宴已經亂成了一團糟,發生了如此驚心動魄的事件,當然這歌舞升平,也繼續不下去了。


    歐陽立帶著還沒有平複的心情到了禦書房,他一直以為西戎是心甘情願臣服,沒有想到,他們來祝壽之際,居然包藏禍心。


    看來,不給西戎一點顏色看看,還真的讓他們以為大周會被人任意揉捏。


    一張柔軟的宣紙,被皇帝捏在手中,皺得不成樣子。


    此時,大太監過來耳語道:“皇上,靖王要覲見。”


    “宣。”


    歐陽宇軒帶著還是穿著男裝的慕淺歌進來。他草草的作了一個禮之後,焦急的道:“父皇,阿什利王子有問題,那麽,永嘉和他的婚約……”


    歐陽立歎口氣,道:“當然解除。馬上解除。”


    “父皇明察。”聽見這個消息,歐陽宇軒喜上眉梢。他不敢怠慢,繼續道:“父皇,兒臣發現一個人可能和阿什利有勾結,這個人,就是陵相國。”


    “不可能!”歐陽立煩躁的揮了揮手。


    “兒臣有證人。”歐陽宇軒繼續道,同時對身邊的慕淺歌使了個眼色。


    慕淺歌會意,上前朗聲道:“皇帝陛下,草民親眼所見,深夜在陵相國府邸見過阿什利王子,而且從阿什利王子出來的房間裏,發現了和他袖子裏一模一樣的毒蛇。”


    按理說,這個證據是很有說服力的,但是歐陽立,隻是抬起有點黑眼圈顯得有些疲倦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慕淺歌,道:“這個不能說明什麽。”


    “父皇!”歐陽宇軒道:“兒臣與西戎多年交戰,深深了解西戎人沒有那麽容易臣服。兒臣早就懷疑阿什利有不臣之心,所以一直跟蹤他,結果卻在陵相國府裏跟蹤到了阿什利,兒臣懷疑陵相國和西戎國有染,請父皇明鑒!”


    歐陽立閉上了雙眼,道:“朕不相信。”


    歐陽宇軒還想說什麽,被自己的父親給打斷了。歐陽立疲倦的道:“靖王歐陽宇軒護駕有功,賞賜黃金千兩。”


    他大概是不想再聽歐陽宇軒說下去,把目光對準了旁邊的慕淺歌,道:“這位壯士,你也護駕有功,想要什麽賞賜?”


    慕淺歌心裏一跳,她能說讓她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讓她回洛城開綢緞莊嗎?或者是跟古忘塵說的那樣,跟自己的那個幹爹,一起上山當山大王?總而言之,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她一點兒也不想卷入這些無謂的爭鬥當中去了。


    沒等她開口,這個時候,大太監從外麵慌慌張張的跑來,對著皇帝的耳邊又耳語了幾句。


    歐陽立皺緊眉頭,難以置信的說:“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


    他隨即對歐陽宇軒和慕淺歌道:“巴遊山出事了。”


    巴遊山出事了?


    她看向旁邊的歐陽宇軒,歐陽宇軒也是一臉震驚的模樣。


    巴遊山威名遠揚,居然有能夠傷得了他的人!


    慕淺歌也受到了嘉獎,被賞賜黃金千兩,但她不高興,坐在馬車上一路都心焦地玩弄著衣角。


    靖王歐陽宇軒不是和她一起回去的,禦書房麵聖結束後,他似乎是趕往公主的鸞儀殿去了。


    慕淺歌本來以為揭露了阿什利王子就沒有事了,抱著期待的心情等待著靖王的歸來。


    歐陽宇軒一踏入王府,臉色陰沉布滿烏雲,好在慕淺歌已經習慣了他的這種臉色,興致衝衝的迎接上去,跟隨著歐陽宇軒的步子邊走邊說:“靖王,聽說巴遊山被人打傷了,一直在昏迷,起碼有好幾個月不能上班了,靖王,我什麽時候能離開京城回家啊!”


    靖王充耳不聞,就像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直到到了書房門口,才好像恍然大悟一般,在慕淺歌“靖王”、“靖王”的呼喚聲中扭頭跟她講了一句讓慕淺歌差點氣瘋的話:“你真聒噪。”


    他推開書房的門,示意慕淺歌進來。


    歐陽宇軒坐在雕花金絲木床榻上,二人大眼瞪小眼。


    歐陽宇軒冷冷地開口了,道:“我說過你可以離開京城回家了嗎?”


    “啊?”慕淺歌最怕聽見這句話了。


    “巴遊山沒有死,陵相國還在朝中立著呢!”


    這麽說,隻要巴遊山和陵相國這兩個人一日不亡,她慕淺歌就一天不能走?


    “那,靖王你什麽意思?”話要說明白,歐陽宇軒這麽說,怪嚇人的。


    “就算你們離開京城,也不能保證巴遊山和陵相國不會繼續追殺你們。”靖王歐陽宇軒繼續說道:“我已經想好了一個萬全之策。能夠保護你們的安全。”


    說著,歐陽宇軒遞給慕淺歌一個信封。


    慕淺歌打開信封,抽出了一個令牌,同時抽出了一張皇帝蓋章的任職令。


    她掃了一眼,睜大雙眼。


    上麵寫的是:


    慕乾戈護駕有功,保護公主有功,朕愛惜人才,遵其心願,並將其兩位師兄古忘塵、李京龍一並收入六扇門,即刻上任。


    慕淺歌的心裏頓時有千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


    慕乾戈……


    這名字不對啊?誰來告訴她這是怎麽回事?


    她為何好端端的就像是一塊磚頭一樣,被搬到六扇門裏去了?


    雖然六扇門就是古代的警察機構,但是裏麵有一個死對頭巴遊山啊!


    她猛地抬頭,瞪著眼前的歐陽宇軒,一定是他搞的鬼!


    如果現在她的眼睛裏能夠飛出小刀子來,那麽,歐陽宇軒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你別這樣看著我,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歐陽宇軒最後還得意的補充了一句,道:“不是嗎?”


    雖然話這麽說,但慕淺歌訕笑著說:“靖王,這樣不好吧。我可是被通緝的盜賊呢。”


    “這樣就不是了。你現在是捕快。”歐陽宇軒糾正道。


    嗯,用這個方法,洗白得很徹底。


    “靖王爺,六扇門裏,恐怕沒有女人吧。”慕淺歌拋出了殺手鐧。


    “你不說,我不說,誰能認出你來?”


    歐陽宇軒站起來,俯下身子,兩手背在背後。那個巍然不動的樣子,意思就是耍無賴,你幹也得幹,不幹也得幹。


    慕淺歌心裏暗暗叫苦,怎麽攤上這麽一個事情都給你安排好,但就是不跟你打招呼的祖宗。


    “看你的樣子,好像不樂意?”歐陽宇軒湊過來。


    慕淺歌眼前是他一張放大的臉。


    她懨懨的說:“我當然不樂意。”


    廢話,整天被人這麽擺弄,誰願意?


    “可是,當時你昏迷的時候,一個勁兒的說,你要和巴遊山做一樣的工作,我記得很清楚,也沒有聽錯……”


    “我說過?”慕淺歌差點原地蹦起來。


    那個時候,她被蛇咬了,所以說胡話,何況,她穿越過來之前,的確是和巴遊山做一樣的工作,這不能成為給她安排差事的理由。


    慕淺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靖王,你是不是就認準了我,隨時隨地給我安排差事,讓我給你賣命了?我不是你的下屬!”


    她揮舞著任職令,那樣子似乎要戳到歐陽宇軒的臉上去。


    歐陽宇軒淡定的看她激動,抱起了胳膊,道:“可是你有把柄在我手裏啊。何況,我也是唯一能夠保護你們的人,不是嗎?”


    慕淺歌啞然。


    前有巴遊山這匹狼,後有陵相國這頭虎。


    眼前的歐陽宇軒還算是可愛點兒的。


    她向上翻了個白眼,蹬蹬的竄出門去。


    這一輩子,算是砸在這個混蛋手裏了!


    古忘塵和李京龍一聽六扇門的任職令來了,都驚訝得合不攏嘴巴。


    他們思考了半天,不得不承認,這是唯一能夠徹底從陵相國和巴遊山手裏保全自己,又徹底洗白的辦法了,當捕快嘛,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集體商議了一下,接受,上任!


    京城六扇門不過是司法部門的總稱,其實這些看起來威風的捕快是隸屬於刑部的巡捕司,有灰衣,紅衣,藍衣,青衣,錦衣五個級別,在服侍上也會彰顯出不同。其中,青衣和錦衣是領導,和有獨立辦案的權力。


    巴遊山是頂級的捕快,稱為天下第一捕。


    而慕淺歌他們一進門,就是巡捕司的正式捕快,有專門的師傅為他們量體裁衣,製作了深藍色的繡有朱雀和獸紋的製服。


    慕淺歌穿上製服,和古忘塵、李京龍正式上班了,不過,在巡捕司的議事廳裏,很多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們,同時嘴巴裏嘀嘀咕咕,有些刻意的冷淡疏遠。


    巡捕司裏,似乎除了早上匯報公事之外,這幾日都十分清閑。慕淺歌每日聽那些捕快們議論巴遊山受傷那件事,結果聽了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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