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體和靈魂早在十幾年前,在那場滅門血案中就已經淪落成地獄來的魔鬼。


    他原本以為自己會永遠這麽下去,用最好的偽裝來掩蓋掉自己的滿手血汙,但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開始對光明有了不一樣的追求。


    他還是喜歡呆在黑暗中,但更多的時候卻喜歡看著窗外那唯一的亮光,可以是一盞燈,可以是一輪彎月,那黑暗中淡淡的光亮令他可以看上大半天。


    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他的理智告訴他,一旦心中有了掛念,那肯定會帶來最終的毀滅。


    但是,理智越清晰,情感卻越執著——他執著著那一點點光亮,仿佛是生命中唯一的救贖。


    從什麽時候起,他開始追逐那道光亮呢——


    他心中歎息著,那個外表漂亮凶悍,實際心軟善良的女孩,是他黑色生命中唯一的亮光。


    他想在那天晚上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她的,但看到她跟幼時一樣清澈明亮的眼睛,最終還是沒有下手。


    他告訴自己,不是因為心軟,而是弄死她,隻會讓她身邊的朋友警覺他的身份。


    但實際上,他完全有辦法將這件事做得幹淨利索,絲毫不會給人帶來懷疑。


    終究……還是心軟了。


    “小文……哥哥……”那聲軟軟的呼喚,是他童年中唯一的亮色。


    他靜靜地坐在黑暗中,幾乎與房間中的黑色融為一體,但死寂黑暗的目光始終牢牢地望著前麵窗外的那一輪明月。


    直到那張漂亮又稚氣未脫的臉蛋出現在窗外時,他的臉色才微微有些變了。


    *********雲起首發**********


    花漫天一身緊身戎裝,憑借當初的記憶悄悄地從窗外跳進了孫子文的房間。


    她的視力看起來不算太好,從窗外跳進來時,明顯被地上的地毯角落給絆了一下,差點兒摔一跤。


    花漫天嚇得想大叫,但最終還是敏捷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音來。


    她的鳳眸因為緊張和害怕顯得特別明亮圓潤,像一隻受驚嚇的小貓。


    他在黑暗中看得想笑,這麽多年來,她還是毛毛躁躁,幸虧,她的朋友都很好,能夠好好地照顧她。


    想到她那些朋友,他的目光微微失落起來——最終,還是毀在她那些朋友手中。


    花漫天努力瞪著那雙鳳眸,還是看不清這房間中的擺設,不禁有些嘀咕:“不會走錯了吧?上次來也沒記清楚……黑布林獸,你會聞小文哥哥的味道不?”


    於是,他看到奇異的一幕:


    花漫天召喚出一頭類似小野豬的野獸,絲毫沒有凶殘可怕的獠牙,反而水汪汪的眼睛,圓鼓鼓的胖身體,見到花漫天還會努力地拱來拱去,蹭來蹭去,好像求撫摸求疼愛一般……


    在花漫天努力的命令召喚下,那頭黑布林獸才屁顛顛地聞著花漫天取出來的一塊手絹——


    他的心髒像是被某種尖銳的金屬刺中一般,鮮血汩汩地往外流淌,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那塊手絹,是他小時候為她綁住受傷的膝蓋而給的。


    時間過去了這麽久,除了顏色褪掉,款式變舊,幾乎沒有任何改變。


    她一直留著,一直在等著他的回來……


    花漫天正拚命跟那頭黑布林獸搏鬥:“壞蛋,快放開,這不是你的玩具,不許咬壞了!快鬆開,不然我生氣啦!”


    黑布林獸圓鼓鼓的屁股拚命地往後蹬,似乎將那塊舊手絹當做玩具,興衝衝地跟主人玩起了角力遊戲。


    花漫天眼看這塊舊手絹要毀了,顧不得手軟,握起一拳頭就狠狠地砸在黑布林獸的眼眶上。


    “嗚哩哩哩!”那頭黑布林獸吃痛,頓時委屈地鬆開,然後跳到床上鑽進了床被中,似乎生氣了。


    這一幕看得他眼角直抽抽——這小獸,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了!


    花漫天將自己的手絹重新疊一下放進自己的空間戒指中,看到委屈使小性子的黑布林獸,連忙上前好聲好氣地安慰,這才將那頭黑布林獸哄開心了。


    不一會兒,黑布林獸又恢複成精力充沛,好奇心十分足的小獸,開始在房間裏到處亂跑亂拱,尋找那條手帕上遺留下來的氣息。


    “嗚哩,嗚哩!”黑布林獸跑到一個黑色陰暗的角落中後,頓時殺豬一般地嗥叫起來。


    花漫天一陣緊張,拔出腰間的槍對準黑暗中:“是誰?快出來!”


    黑暗中,黑布林獸的身體先是出現,它的脖子背後被一直骨節分明又修長的手提著,無論它怎麽掙紮嚎叫,都沒有辦法從這隻手中掙脫出來。


    花漫天看到那隻手,眼中的緊張和害怕消失了,隨即露出不知是喜是憂,還是憤怒的神色來。


    “小文哥哥……”


    手的主人終於從黑暗中出現,整個沐浴在窗外的月光之下,在那潔白的月光中,他清秀斯文又蒼白的五官暴露在外麵。


    他望著花漫天喜憂參半的清秀臉蛋,微微一笑:“原來,還有人會關心我,惦記著我。”


    花漫天將槍扔掉,一頭撲進他的懷抱中,流著眼淚道:“小文哥哥,真的是你嗎?他們都說是你背叛了大家,你才是真正的叛國賊……可是我不信!小文哥哥,你告訴我,隻要你說你不是,我一定會讓老大舉證,說你是清白的!”


    花漫天是孫子文童年中最柔軟的一塊,而孫子文,又何嚐不是花漫天內心最溫馨的一塊?


    花漫天雖然拒絕了孫子文的告白,但內心早就把他當做自己的親人和大哥,看到眾人對他的指證,再看到他現在蒼白虛弱的模樣,她怎能不心軟?


    就算孫子文是叛國賊,也一定有他的苦衷!


    花漫天堅信這一點。


    孫子文撫摸著她柔軟的短發,心中一片寧靜:“對不起。”


    花漫天的身體一震,抬起頭來,鳳眸中的眼淚尚未擦幹,隻剩下震驚和驚恐:“為什麽要對我說對不起?難道……真的是你?”


    孫子文靜靜地望著她,沉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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