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過的還算不錯。


    除夕當晚,正德在宮中大宴群臣,而曾毅則是偕李韻兒一同入宮了。


    李韻兒則是在後宮陪著太後及夏美人聊天。


    不管平日裏有什麽恩怨,或者是有什麽事情,如今,除夕這個時候卻也是不能說的,除夕嘛,原本就是大家在一起都樂嗬樂嗬的時候。


    誰這個時候若是不開眼,提些不該提的事情,怕是那些個平日裏同殿為臣的大臣們都不會幫他的。


    畢竟,誰不想過個安穩年,什麽事情能處理的,都緊著年前處理了,而過年的這段時間,除非是發生了天大的事情,若不然,都是要推到年後在處理的。


    這其實也是共識了,忙活一年了,好不容易有個能安穩的幾天日子了,沒誰願意去打破這個規矩的。


    最終,在宮門落鎖前,百官告退,而曾毅和李韻兒兩人卻是留在了宮中。


    其實,對於正德來說,這大宴群臣卻是沒什麽意思的,最起碼,對於正德而言,很是乏味。


    不過,這按照曾毅的說法,也算是規矩了,他身為皇帝,如今又不上朝了,總是要在除夕大宴群臣,也算是給群臣的一個榮耀了。


    畢竟,雖說是大宴群臣,可是,真正能進宮的,其實沒幾個大臣的。


    若不然,真敢把京城數的上號的官員都召來宮裏,那也太多了,太熱鬧了,最起碼,除夕肯定不會如此。


    “總算是都散了。”


    正德打了個哈欠,身上還帶著一些的酒氣:“你說說,咱們和這麽一群老家夥們能有什麽聊的?”


    “要看雜耍跳舞什麽的,朕自己看不是更好?”


    正德抱怨著,最為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有這麽多的群臣在,正德就算是坐累了,想換個姿勢躺那都不行的。


    可,若是平日裏,正德躺那看都成,宮中也不會有人說什麽。


    而且,還有一點,那就是正如剛才正德所說的那邊,他和這幫大臣們,沒什麽可聊的。


    這些個大臣,能進宮來的,大多數都年紀一大把了,若是先帝在的時候,還準予他們帶著晚輩前來。


    讓他們帶著晚輩前來,為的是熱鬧,可,如今皇帝才多大,所以,這個時候,皇帝沒有開口,他們卻是不方便按照之前的規矩帶著晚輩前來了。


    如正德這年紀,對著一群老臣,能有什麽可說的?


    而且,正德這個皇帝和下麵臣子們的關係其實並不和睦的,這就更是讓正德看的心煩了。


    若非是曾毅之前在他跟前說了一大堆的理由,若非是曾毅在他跟前說了那麽久的埋怨的話,整個大明朝他這個皇帝甩手不管,都讓曾毅在忙東忙西的,正德今個這宴會怕是最多一半就是該撂挑子先走了。


    “您是一國之君,有些時候,就算不喜歡,也要露個麵,總是要讓下麵的臣子他們手中的權力是誰給的,不能讓他們猖狂,忘了根本,免得日後出現目無君上的事情。”


    曾毅這話,卻是讓正德心中微微點了點頭,正德的年紀也慢慢增長,其雖然和曾毅之間的關係沒變,仍舊對曾毅非常的信任。


    可,同時,正德也開始在意他的威嚴了,曾毅和他可以是朋友,他可以當曾毅是大哥,兩人之間可以開玩笑,沒那麽多規矩。


    但前提是,曾毅不能欺瞞於他,前提是他對曾毅的絕對信任要換來曾毅的忠心。


    而很顯然,這一點,曾毅一直以來都沒讓他失望過。


    就如同剛才曾毅所說的這般,他正德沒考慮的事情,曾毅都替他考慮了。


    若是拿劉瑾和曾毅比較,兩人都是忠心,但是,他們兩個的忠心卻是不同的,劉瑾是忠心當中帶著很複雜的私心,可以說是利欲熏心。


    而曾毅,最起碼,現如今正德沒看到曾毅的什麽私心,至於曾毅有仇報仇,對方劉瑾,這,正德雖然不願意看到,可卻也能夠理解,畢竟,劉瑾已經做到那種地步了,曾毅有反擊,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且,相比之下,正德更偏向曾毅,若不然,豈會把劉瑾貶去南京。


    其實,正德的心裏,也清楚到底是誰真的為了他好,誰是為了江山社稷好的。


    “你準備什麽時候和嫂夫人成親?”


    正德笑眯眯的看著曾毅,卻是突然提起了這茬事情,原本,正德說過不讓曾毅著急的,可,現在正德卻是覺得他有些不厚道了,畢竟,他宮中的夏美人已經懷了龍種。


    “不著急,不著急。”


    曾毅笑著,搖了搖頭道:“等明年末吧。”


    曾毅之所以這麽說,其實也是有考慮的,然後,綜合種種考慮,最為重要的一點,還是變法革新的事情。


    整個大明朝所有的變法革新實行下來,肯定要很多年,甚至十幾二十年,快的話,也要三五載,而且,這隻是定下來。


    而之後,還要有人在那鎮著,讓大明朝按照變法以後的路線去走那麽些年,然後形成一定的規矩,形成一個新的製度,如此,才不用擔心日後被輕易推翻。


    而這些個變法革新全都結束,那,曾毅肯定也是等不起的,但是,最起碼要等到軍備革新完成了才成。


    軍備革新完成了,曾毅手中等於是兵權在握了,隻有如此,以後才會安穩些,不是說曾毅有多麽的沒安全感。


    而是變法革新原本就是如此,觸動了太多人的利益,一個不小心,指不定就全盤皆輸,到時候,指不定連性命都要丟了的。


    所以,曾毅必須要做最好所有的準備。


    “等過完年,咱們大明朝兩京一十三省的學堂就要正式開始授課了。”


    正德臉上帶著一絲的喜色:“到時候,朕也給你一個驚喜。”


    “臣就受之不恭了。”


    曾毅嘿嘿笑著,反正他和正德之間也沒什麽客氣的。


    “興建天下學堂,這是利國利民的天大好事。”


    正德笑著道:“讓萬民沐浴聖恩,讓萬民得受教化,這事該傳千古的。”


    “到是朕,該謝過你了,有此一事,日後的史書上,卻也是能給朕多添幾筆風采的。”


    正德這話,卻是說的實話,或許是信任曾毅的原因,且,受曾毅的影響,很多事情,正德看的比較淡,且看的比較清楚,並沒有因為他是皇帝,就以為如何如何。


    曾毅曾經對他說過,沒有不滅的王朝,隻能是減緩這個時間,盡可能的讓這個王朝持續的時間長久一些。


    而曆史,都是後人記載的,哪怕當今聖上如何修改史書等等,都是沒用的。


    這些話,雖然不好聽,可是,正德卻也知道,這都是實話。


    當年的秦朝,漢朝,多麽的強盛,可最終呢,不照樣日暮西山了嗎?


    “這都是陛下您大力支持的結果。”


    曾毅笑著,剛才正德誇他的話也對,可是,他現在說這是正德大力支持的話,也是沒錯的,曾毅和正德兩人,其實是相輔相成的,這君臣二人,一個大力支持對方,而另外一個,則是大刀闊斧的進行革新變法,兩人的目標其實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讓大明朝更加昌盛。


    隻不過,有一點,那就是正德這個皇帝比較懶,雖然有這樣的念頭,可卻是必須要下麵有如同曾毅這樣得力的人手去幹才行,正德負責的,隻是大力支持。


    “等過完年,你真準備對他們來個大開殺戒?”


    雖說大過年的,有些事情不好提,免得煩心,可,那隻是對於普通朝臣而言,對於正德這個皇帝,對於曾毅這個不能以普通朝臣論之的大臣而言,這事情,在他們兩人這裏,不過是一件小事罷了。


    這事情,對於正德而言,他隻是好奇曾毅要怎麽做,反正他也不管事,追根溯源,正德問這話,不過是想要滿足下他心裏的好奇心罷了。


    至於怎麽怎麽處置,那正德是不幹涉的,甚至,這會引起什麽樣的後果,正德也懶得去想,在正德看來,曾毅肯定會有所準備的,若是曾毅敢如此做,那就肯定會考慮好後果的。


    而對於曾毅而言,他背後有正德的大力支持,而且,他本人還有那塊先帝遺詔賜下的金牌,更是有內閣的從旁相助。


    且,時日今日,曾毅還幾乎是沒出過什麽差錯的,唯獨是被劉瑾和守舊派聯合算計過一次,那次,是曾毅早有覺察不對勁,但是,卻沒發現具體細節,才被算計的。


    可,其餘的,隻要是曾毅主動出擊的,還沒有哪次是逃脫了曾毅的算計的。


    所以,哪怕曾毅沒有孤傲的心裏,可其實,對於這事,曾毅也沒多大的放在心上,最起碼,在如今曾毅的心中,這事情,幾乎已經成了定局,還沒偏離他的預測。


    “不殺不足以成事。”


    曾毅歎了口氣,方才緩緩的道:“不論是之後要進行的一係列的變法革新,還是現在正在進行的軍備革新,都觸動了太多人的利益。”


    “這些個人,為了自己的利益,會不擇手段,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


    “有些事情,不能去賭,要盡可能的把麻煩給終結在尚未開始的時候。”


    “雖說過完年的殺伐或許太過血腥,甚至是太祖成祖以來的最大殺伐,但是,有些事情,必須要狠心。”


    “一次殺伐,能震懾住人心,且,這些個人,就算是掉了腦袋也不冤枉,若是真依著大明律來定罪,他們也是死罪。”


    曾毅說的這些話,正德自然清楚的,大明律可是極為嚴厲的,尤其是官員,貪汙幾乎就是死路一條,而且,都是酷刑。


    所以,曾毅說的沒錯,就算是依著大明律來,他們也是死路一條。


    隻是,時至今日,大明律當中官員官員們的懲處似乎是被人給忘記了,似乎是被這些個官員們刻意給忽略了。


    不管多大的罪名,都想著丟官罷職已經是不輕的了,都想著法不責眾。


    “的確,是該好好管一管了。”


    正德微微點了點頭,道:“拿著國庫的銀子,卻都一個個的進了他們自己個的腰包,以至於國庫空虛,無銀可用。”


    “這種官員,就是大明朝的蛀蟲,若是這些個官員不除,此風不止,大明朝遲早是要被他們給禍害了的。”


    “給他們一個威懾也好,省的他們忘了大明律的存在,以為大明朝隻是針對百姓的,對於他們這些個官員,似乎沒多大作用,總是要放寬那麽一些的。”


    這些個道理,其實,正德也都明白,隻不過,有些事情,正德是皇帝,不好做,而且,正德也不是那種喜歡管事的皇帝,有些事情,懶的去管。


    這若是太祖或成祖在位的時候,哪個朝臣敢這麽蹦躂?


    尤其是太祖在位的時候,有幾個朝臣敢貪墨?隻可惜,這麽多代皇位傳下來,有些事情,已經大不如前了。


    其實,在曾毅看來,正德說這麽多的東西,其實,有一點最為主要的,那就是,這些個官員拿了銀子全都塞進了自己的腰包。


    要知道,正德可是那種愛財的君主,在正德看來,國庫的銀子,那就是他自己的腰包,哪裏容得下這些個官員的貪汙了。


    所以,在曾毅看來,正德心裏惱怒這些個官員的最主要的原因,怕還是因為這些官員貪汙的原因。


    “行了,大過年的,不提這個了。”


    正德擺了擺手,既然已經知道了答案,那,他心裏的好奇心也就沒了,自然也沒興致繼續在這個問題上扯下去了。


    除了好奇心外,正德隻對風花雪月感興趣,至於國事朝事,這些個東西,正德卻是沒有絲毫興致的。


    “走,去看看太後去。”


    正德笑著道:“倒是希望她們能聊的來。”


    正德說的,自然是太後和夏美人了,畢竟,夏美人之前可是沒進過宮的,也沒和太後長談多,太後是否看他順眼,卻還不知道的,至於李韻兒,今個晚上,其實就是陪著太後和夏美人的,起個人多熱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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