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內閣這種想法的,整個大明朝,或許沒有多少官員,但是,恰巧,這些官員,大多數都聚集在京城。


    或者說,這些權貴們,大多數聚集在京城。


    是以,若是單純以京城而論,能看透曾毅別有用意的,卻是不在少數,隻不過,大多數,卻都是和內閣一樣,能看透曾毅別有用意,可,卻看不透曾毅到底想要如何。


    隻不過,有一點,卻是所有官員都明白的,那,就是日後,要好生管教一番自家的那些不肖子孫了。


    若是單純的頑劣倒也沒什麽,可,若是真學成了李子墨那般,可真是要把整個家族都給牽扯進去的。


    就如同李南這個原湖廣左布政使一般。


    位置到了他如今,門生故吏肯定也是不少的。


    可,那又如何,此次這件事,誰敢站出來替他李南求情?誰敢說曾毅的懲罰太重了?


    誰又敢說,這事,不該牽連李南?


    李南身為李子墨的父親,教子不嚴,以至於犯下了如此滔天大罪,自古以來,子不教父之過。


    這,就是李南的過錯。


    李南身為湖廣左布政使,為官不正,以至於其子橫行霸道,方才釀成今日慘案,這,就是大罪。


    沒人敢在這個時候為李南開脫,哪怕是李南的那些門生故吏,也是不敢的,若不然,那趙家莊一百多條人命,誰來償還?


    這件案子,關鍵就在於牽扯太大了,牽扯的人命,太多了,而且,是一個莊子被屠殺了,此慘絕人寰之事,哪怕是把李子墨淩遲處死,哪怕是將李南這個湖廣左布政使流放,抄家,都是不為過的。


    是以,有了李子墨的教訓,一時間,京城內的紈絝們,卻都是要老實了許多,甚至,有些,都被禁足了。


    沒辦法,有了這個例子在前麵,自覺自家孩子平日惹事生非的那種,肯定是要好好說教一番。


    也有些,恰巧是這個時候,下麵的不肖子孫惹了老爺子不高興,然後,就直接關了緊閉等。


    “大人,這事,怕是對您不利啊。”


    仍舊是京城,隻不過,卻是刑部尚書閔珪的府上。


    此時此刻的閔珪麵色陰沉,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曾毅此舉,已然暴漏出他和南京刑部尚書文固關係非同一般,且,肯定是在謀劃什麽事情。”


    “而南京刑部尚書文固,若是在想進一步,自然是要回到京城了。”


    這開口之人的身份雖然不如閔珪,可,其和閔珪的關係,應該是很不錯的,是以,才會說出這番話來,也不怕閔珪不高興。


    而且,他這話,確實是沒錯的,且是有理有據的。


    若是曾毅真的和南京刑部尚書文固在謀劃些什麽事情,那,肯定是不能少了文固這個南京刑部尚書的好處的。


    這一點,不管是從利益,從拉攏,從任何方麵而言,都是如此。


    若是拉攏,那不消說,曾毅肯定是要給文固好說的,若是利益交換,亦是如此,哪怕是文固投效曾毅,曾毅也不能虧待了他,是以,總之,就是一句話,文固,肯定會從曾毅這得到好處的。


    姑且不論曾毅到底想要和文固搞什麽名堂,但是要給文固好處,這點,或許旁人不在意,也和旁人沒什麽幹係,可,卻和閔珪這個大明朝的刑部尚書有關。


    大明朝內,隻要是提及刑部尚書的,或者是其他尚書的,肯定都是京城的這些個尚書大人們。


    若是提起的是南京刑部尚書的或者是南京其他尚書大人的,肯定是要在前麵加上南京二字的。


    雖說南京六部和京城六部是對等的。


    可,權力,卻是不如京城六部的。


    這天下人,提及的,也都是京城六部,隻有京城六部的尚書,才是真正的六部九卿,而南京的六部,雖說有這名頭,可,其實,不過是個名頭罷了,已經是被邊緣化了。


    隻有在朝堂上站不住跟腳,但,卻又不好處置的一些朝廷大臣,才會被貶去南京,或者是明升暗降,前去南京任職。


    是以,長久以來,南京,卻是成了一處鬱鬱不得誌的官場。


    而此時,曾毅能給或者說是文固這個南京刑部尚書最想要的,肯定還是回京城了,這不僅是文固這個南京刑部尚書如此想,任何一個南京官員,包括是全天下的官員,哪個不想進京為官的?


    雖說京城權貴雲集,高官無數,指不定哪個小商販就能拐彎抹角的是哪位朝廷大員或者權貴家牽扯上幾分關係。


    可,京城,卻是大明朝權力的中樞,在這裏,京城在各個權貴跟前露麵,在朝廷重臣跟前混個臉熟,才會有更多的機會。


    在這裏,也更容易被發現所隱藏的才華。


    可,文固現如今已經是南京刑部尚書了。


    不論南京是不是鬱鬱不得誌的地方。


    可,有一點,卻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一直以來,任何時候,不管朝廷真實是如何處置的,但是,表麵上,朝廷還是認可南京六部和京城六部是對等的。


    這麽一來,可就有問題了。


    文固並沒有任何的過錯,是以,他若是回京,肯定不能降級了。


    最起碼,也要以如今的這個官職品級過來的。


    這,隻是最基本的,可,眼下卻是,曾毅和文固似乎在做什麽事情,是以,文固以現如今品級回來,是有可能。


    但是,其手中的權力,卻是隻能大,不能小,最起碼,也要是平等的。


    若不然,沒好處,還有壞處,文固豈會和曾毅合作?


    而曾毅也是聰明人,若真是如此,他就算用強權壓製文固和他合作,又能如何,隻能是給他自己埋下一顆不穩定的種子。


    可,如此一來。


    文固是南京刑部尚書,若是來京城,肯定不能是去六部任職侍郎吧?


    且,按照朝廷的慣例,文固應該還是在刑名這一塊為官的。


    都察院的情況有些特殊,是以,肯定是不會讓文固去的。


    而大理寺,也別提,雖有可能,但是不大,大理寺卿的位置,看似風光無限,和刑部、都察院並稱三司,可其實,其的權力卻是比之刑部和都察院要小那麽一些的,是以,讓文固任職大理寺,也是不大可能的。


    這最大的可能,其實,還是京城刑部了。


    而若是來京城刑部,左右侍郎,肯定不必提,是不可能的,雖說按道理而言,其實京城六部的左侍郎和南京六部的尚書權力該是一樣的。


    可這裏麵,卻是牽扯到了官職品級等。


    是以,讓文固這個南京刑部尚書任京城刑部左侍郎,也是不可能的。


    而剩下的,最大的可能,則是京城刑部尚書這個位置了。


    而一個刑部尚書的位置,什麽時候能能兩個朝廷大臣共同任職了?


    是以,隻要文固來京城,怕是如今的刑部尚書閔珪就該提心吊膽了。


    也正因為此,閔珪方才會一直陰沉著臉,他的這位好友,才會如此的說話。


    朝廷的大臣們,和下麵的人,是不一樣的,朝臣們有一點,是要必備的,那就是要善於琢磨。


    從一丁點的事情或者跡象中,琢磨出線索來。


    “他若是想要動我這刑部尚書的位置,怕也是不容易的。”


    閔珪冷聲,別看他和曾毅曾經有過合作,可,那其實都是朝廷的需要罷了,兩人之間,卻是沒什麽交流的,更沒什麽走的太近的關係的。


    這也難怪,當初,誰都以為曾毅不過是僥幸得了聖寵的家夥。


    僥幸得了聖寵的朝臣,不在少數,可是,最終,能夠真正以此成長下去的,卻沒幾個,絕大多數,都是因為驕縱或者是能力不足,最終,被遺忘了。


    當然,對於這樣的人,是有官員巴結,可,那都是些趨炎附勢的官員,和品級不高的官員。


    真正地位足夠的官員,是不屑於如此的,若不然,他們的麵子豈不是丟完了?


    若是早知道曾毅有先帝賜予的金牌,無論如何,閔珪當初也是要和曾毅拉扯上關係的,可惜,現如今,悔之晚矣。


    坐在一旁的閔珪好友搖頭苦笑,他自然看的出來,閔珪這話,是有多麽的虛張聲勢。


    現如今朝堂上,還有曾毅動不了的人麽?


    瞧瞧劉瑾,一個太監罷了,在當今聖上的寵信下,都囂張到了何等的地步,更何況是曾毅了,名正言順的朝廷官員,更有先帝賜予的金牌。


    別說是刑部尚書了,就是皇親國戚,沒看曾毅也能拉下馬嗎?寧王朱宸濠,現如今,可不就是一直被軟禁在京城的嗎?


    雖說是寧王有謀逆的意圖,可,若非是他派人刺殺曾毅,指不定,曾毅段時間內,還真未必會去管這事的。


    是以,閔珪這個刑部尚書,若是曾毅真的想要動他,是絕對能拿下的,這,就是要看曾毅的決心了。


    而閔珪,自然也該清楚這個道理,隻是,這個時候,他也不能說,聽天由命,看曾毅的心情吧?若是那樣說,他的臉麵,也真是丟的一幹二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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