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你說,曾大哥在河南怎麽樣了?”


    正德坐在禦書房的龍椅上,神情有些發呆,桌麵上的奏折擺了一大堆,可他卻根本就沒心情去看。


    “有先帝遺詔,及陛下您賞賜的金牌,曾大人定然不會有什麽事情的。”


    劉瑾在一旁陪著笑,卻是羨慕曾毅在正德跟前的地位的,這都去河南月餘了,還能讓皇帝惦記著,而且,以大哥相稱,這可是很不容易的。


    “那金牌,是父皇賜下的,可不是朕賜的。”


    朱厚照,或者說,現如今的正德皇帝麵上帶著一絲的笑意,看著劉瑾,嗬嗬道:“朕不傻。”


    “陛下。”


    劉瑾在一旁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那金牌,曾大哥想要,朕豈會不知道?”


    正德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道:“朕不傻,激將之法,還是看的出來的。”


    “陛下……這……您……。”


    劉瑾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顯得有些結巴。


    “曾大哥,是有才能的,他心中也是有抱負的,而且,父皇看人,也不會錯。”


    正德從龍椅上站了起來,看著河南的方向,道:“朕看的出來,曾大哥有抱負,可卻重情義,那金牌,在他手中,不會出什麽亂子的。”


    “陛下大恩,曾大人若是知道,定然該感恩戴德。”


    劉瑾在一旁恭維。


    正德仍舊繼續道:“朕,是知道自己能耐的,那金牌,以父皇遺詔頒下,日後,若是朕犯糊塗了,曾大哥還能幫朕管管朝廷,也免得讓朕做些糊塗的事情。”


    “陛下如此信任,曾大人,定然會和陛下成為傳誦千古的君臣之誼。”


    劉瑾在一旁恭維,同時,心中更是震撼曾毅在正德心中的地位。


    “河南之行有凶險啊。”


    自從先帝大行,正德也變的懂事多了,不在是以前的那個玩世不恭的太子爺了。


    “曾大人足智多謀,定然不會有什麽事情的。”


    劉瑾在一旁安慰,同時,他現在其實也是最不希望曾毅出事的人了。


    “朕的那兩個舅舅,聽說有不安分了?”


    正德卻是突然皺了皺眉,聲音變的也有些不耐煩了,他所說的兩個舅舅,自然是如今太後的兩個弟弟,壽寧侯張鶴齡同建昌侯張延齡兩人了。


    “據下麵的人說,兩位侯爺在京城內是有些不安分了。”


    劉瑾說話的時候,卻是有些小心翼翼,雖然皇帝不待見這兩個舅舅,可是,他還是小心點,別惹麻煩上身了的好。


    “傳個話給他們,讓他們老實點,別仗著母後是他們親姐姐,就在京城胡作非為了。”


    正德皺著眉頭,語氣裏全都是些不耐煩,他是非常厭惡這兩個舅舅的,就是從心裏的那種厭惡,沒有原因。


    “這讓太後她老人家知道了……。”


    劉瑾縮了縮脖子,太後對這兩個弟弟可是非常寵愛的,而且,還一直讓正德和兩個舅舅的關係融洽些,若是這話讓太後知道了,肯定會訓斥皇帝一番的。


    “就是這個意思,你口頭傳話就是了。”


    正德瞪了劉瑾一眼:“警告他們,不準找母後告狀。”


    “是。”


    劉瑾嘻哈笑著,那兩位侯爺,確實,有些過分了,以為在京城內就是胡作非為,現如今,估計是仗著自己外甥登基,更是猖狂的很,也的確該要敲打一番了,若不然,日後,為難的是太後他老人家。


    ………………………………………………………………………………


    “白蓮教的左護法要被押來河南?”


    左布政使丁原不可思議的看著曾毅和閔珪,至於吳文忠,則是去了軍營駐紮。


    “是的。”


    曾毅點了點頭,看著屋內的幾位三司首官、左布政使丁原、右布政使蕭然、提刑按察使董宣及都指揮使竇坤。


    “那左護法可是白蓮教的重要人物,且,此案,與白蓮教有關的可能性極大,是以,才把左護法押送過來的。”


    閔珪這個刑部尚書捋著胡須,看著屋內的河南三司首官,嘴角帶著一絲的笑意:“這消息,可要保密,萬不可泄露出去,若不然……。”


    閔珪笑著,抬手指了指旁邊的曾毅,道:“本官倒是無法你們,可咱們的曾郎中,脾氣可是不小的,而且,這膽子,更是不小!”


    “閔部堂,您這是在拿我當壞人了。”


    曾毅哈哈笑著,不過,卻沒有半分的生氣,他扮黑臉,這並沒有什麽的,反正,他在河南的官員眼裏,本來也就不是什麽和善之人。


    “這事情確實需要保密。”


    左布政使丁原點頭,道:“若有敢泄密者,不用曾大人動手,丁某第一個饒不了他。”


    閔珪稱呼曾毅為曾郎中,那是因為兩人都是欽差,且,閔珪又是刑部尚書,這麽稱呼曾毅,並沒什麽。


    可是,對於河南的官員,哪怕是左布政使丁原,曾毅是欽差,而且,是來河南的欽差,雖然丁原也可以稱呼曾毅為曾郎中,可卻沒有曾大人這三個字來的恭敬。


    在這種節骨眼上,丁原自然是要供著曾毅的,尤其是這稱呼上,自然是要尊稱的,不然,真惹了這個煞星不高興,指不定會鬧出些什麽事的。


    “想來,諸位當日也都是在場的。”


    曾毅拍了拍腰間掛著的長劍,嗬嗬笑著,臉上看不出有絲毫的殺機,可是,說出的話,卻是絲毫不留情的:“當日,這寶劍,可是陛下讓人送來的,若是今日之事,敢讓本官發出被誰泄露了出去,這把寶劍定然會染血而歸。”


    “是。”


    河南三司的幾位首官拱手,他們可是絲毫不懷疑曾毅的話隻是威脅的,這個煞星,之前在河南任欽差巡查的時候,雖說也是手握大權,可絕對沒現在的權利大。


    那個時候,曾毅就能把河南給折騰的翻了天,甚至,更是敢軟禁左布政司的官員,把右布政使搞的灰頭土臉。


    更別提現如今的曾毅,可是比上次來河南的時候手中的權利更重,且,理由也是十足的。


    “諸位就各司其職就行,暗地裏讓人準備下此事就行。”


    閔珪在一旁笑嗬嗬的道:“城內的治安,及,日後那左護法押送來之後,定然是要關押在城內的,到時候,就要左右布政使多加防備了,至於左護法移交咱們河南後,其審訊,也就咱交由提刑司了。”


    “是。”


    左布政使丁原、右布政使蕭然及提醒按察使董宣三人拱手稱是。


    “竇指揮使,帶兵在河南邊境迎接押送左護法的錦衣衛就是了,切記保密,萬不可被人看出什麽端倪來。”


    閔珪臉色鄭重:“若之前截殺官兵,謀殺欽差的,就是那白蓮教的逆賊,想來,他們在河南定有不少眼線的,若是暴漏了出去,怕是要出亂子的。”


    “大人放心,末將定然會有分寸的,絕對不會提前暴漏的。”


    竇坤抱拳,道:“末將安排好行程,就當是帶兵巡視就是了,畢竟,現如今河南出了截殺官兵的大案,末將帶兵巡視,想來,也不會惹人懷疑的。”


    “恩。”


    閔珪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


    商量完了公事,左布政使丁原衝著閔珪和曾毅拱手,笑道:“兩位大人自來河南,恰逢先帝大行,這接風酒宴,卻是一直沒有的,現如今,不妨今日補上,也讓咱們這些個地方官員,都來見見兩位大人。”


    “這……怕是不好吧?”


    閔珪看了曾毅一眼,若是平時,他自然一口答應,可是,現如今,案件特殊,那麽多官兵別截殺,前任欽差在行轅又被刺殺,且,先帝大行雖然已然解禁,可是,卻也剛過去沒幾日,這個時候,補擺什麽接風宴。


    若是傳了出去,被有心人揪住了,指不定會牽扯出什麽風浪來,現如今的閔珪,可是隻想破案的,至於什麽酒宴,他刑部尚書,豈是稀罕的?


    “這接風宴,我看就不必了吧?”


    曾毅一手握著腰間寶劍的劍柄,一手按在桌子上,笑著道:“現如今,可不是往常,傳出去了,被那些個言官抓住,又是一番事情,若不然,就咱們幾個,結伴出去走走,就當是帶著本官及閔部堂領略下開封的風情了。”


    曾毅的話剛落,丁原和蕭然的臉色就變了,現如今,河南誰不知道曾毅剛到南陽的時候,就是微服私訪。


    結果,南陽府的知府被撤,南陽的一眾大小官員更是從大到小全都被曾毅給整治了一番。


    現如今,曾毅說要微服私訪,豈能讓丁原和蕭然不變色的?


    “既然曾大人有興趣,下官這就回去準備一番。”


    左布政使丁原拱手,麵色上帶著一些的擔憂,道:“隻是,現如今,怕是有危險的。”


    丁原所說的威脅,在場的幾位都知道是什麽意思,畢竟,截殺官兵,刺殺欽差的人還沒找到,他們這麽出去,萬一被盯上了,可就是個麻煩。


    “無妨,本官請了錦衣衛的幾位跟隨咱們暗中保護。”


    曾毅笑著,說出的話,卻是直接堵住了丁原的口。


    …………………………………………………………………………


    “這開封府,倒是繁華的很呐。”


    六人一行,換好了衣服,已經走在了大街上,閔珪卻是捋著胡須,讚歎不已,隻是,這話怕也是客套話,在繁華,怕也比不了京城。


    “是啊,上次來的時候,大雪封城,什麽都看不出來,今日,算是出來對了。”


    曾毅在一旁笑著。


    左右布政使及提刑按察使雖然是河南的三司首官,可是,卻並不經常在大街上走動,這些個高官,下麵的人想認識,那都是妄想的,來往都是有轎子的。


    是以,走在街上,倒也不怕被人給認出來。


    “咱們開封,比起京城的繁華來,就算不上什麽了。”


    丁原在一旁笑著,謙虛。


    “還是布衣之身的好啊!”


    曾毅歎了口氣,看著過往的行人,及街邊擺攤的小販,道:“看看他們,每日雖然辛苦,可是,卻也安穩的很,咱們雖然權高位重,可有時候,怕也是不如他們的。”


    “是啊。”


    董宣在一旁應和,道:“看似咱們權高位重,錦衣玉食,可是,咱們的麻煩,他們是永遠體會不到的。”


    曾毅嗬嗬笑著,他的意思,和董宣的卻是不同的,曾毅所說的,是精神方麵的,小販,雖然苦,可卻容易滿足,一天,多賣出去些東西,就很滿足了,就很快樂。


    可是,這些個官員們呢?朝廷重臣呢?卻一個個勾心鬥角,總是不知疲倦,一步步的踩著別人往上爬。


    甚至,那些個貪官汙吏,剝削民脂民膏,一層又一層,永不知疲倦,永不知滿足,還要藏著掖著,整日裏提心吊膽的。


    這,在曾毅看來,還不如做一個小販來的好。


    “等老夫辭朝了,到時候,定然會來這開封府在轉一轉的。”


    閔珪在一旁捋著胡須,嗬嗬笑著,他這話,也就是說說罷了,朝廷的官員,可是沒有規定多大年紀就必須辭朝的。


    刑部尚書,可是六部之一,這麽重要的位置,可是大多數官員終身都難以到達的,閔珪也不是聖人,豈會輕易的就想告老還鄉?


    是以,他這麽一說罷了,也不會有人真的當真的。


    “到時候,若是下官還在河南任職,定然會出城十裏相迎!”


    左布政使丁原在一旁拱手笑著,和閔珪客套了起來。


    “這走一走,倒是讓我這幾日原本有些為難的心思給放開了。”


    曾毅在一旁笑著,滿臉的輕鬆,道:“原本,這案子快壓得我喘不過氣了,可是,今日這一走,倒是好多了。”


    曾毅以我而自稱,這是在提醒身邊的幾位,都改下稱呼,若不然,就算是沒人能認得出他們,可是,旁人又不是聾子,豈會聽不到他們的說話?


    “既如此,曾郎中日後還是要多在外麵走走,散散心的好。”


    丁原哈哈笑著,卻是也學起了閔珪對曾毅的稱呼,曾郎中,若是不知情的,聽了這稱呼,隻會是把曾毅當成是一個醫病的郎中,不會想那麽多的。


    “是該多走走。”


    曾毅嗬嗬笑著,道:“反正曾某在這事上怕是也幫不上什麽忙,不如過幾天,出城走走,去別的地方看看,讓閔老爺子留下就成!”


    曾毅的話,立時讓河南三司官員變色,這是準備在來一次微服私訪啊?


    要知道,地方官員,最怕的,就是上官微服私訪。


    沒有哪個地方是真的沒什麽亂子的,隻是,平日裏,上官們高高在上,根本就發現不了這些個民生疾苦。


    這也是隻要一有微服私訪,就肯定能發現問題的原因。


    就算是下麵的官員再怎麽準備,總是有疏忽的時候。


    而且,曾毅這個時候下去微服私訪,發現問題的幾率,怕是要大的多,畢竟,有欽差坐鎮,他們就算是想要下達一些命令,來讓下麵的官員做好準備應付,怕也是不可能的了。


    “這怕是不妥啊。”


    右布政使蕭然苦著臉,硬著頭皮開口,按理說,這事自然是有左布政使在上麵頂著,可是,若是真出了什麽事情,或者曾毅出了什麽事情,他們河南三司的官員,尤其是左右布政使,這次是絕對難以逃脫了的。


    已經有欽差在河南遇刺了,若是在來一次,不管是什麽原因,左右布政使,是絕對要換人了。


    “現如今案子還沒查清楚,刺客還在,指不定,就在暗中盯著,實在是不安全啊。”


    丁原苦著臉看向曾毅,道:“您就算是想私訪,也大可等這案子破了之後啊!或者,您若想散心,讓侍衛跟著,出去幾日,在回來也就是了,這私訪,卻是萬萬不可的啊。”


    說完這話,丁原轉向閔珪,道:“閔老爺子,您也幫忙說幾句,這個時候,真不是私訪的時候,萬一出了什麽事情,下官可是吃罪不起的。”


    “這不是有錦衣衛的護著麽?”


    閔珪嗬嗬笑著,隻是道:“想來,該是不會出什麽事情的吧?”


    “說句不中聽的,那千餘名士兵比起錦衣衛來,是怎樣?不照樣被截殺了?”


    丁原也是急了,先不說曾毅真的私訪下去,會不會發現什麽事情,在鬧騰了起來,就是曾毅的安全,那也是大事,萬一真出事了,到時候,朝廷革了他這個左布政使,那,他怕是最冤枉的一個了。


    “曾郎中,你看,要不然,就別讓人為難了。”


    閔珪看向曾毅,笑著,道:“若不然,怕是就算你過些時日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兩位大人也都臥病在床了。”


    “唉。”


    曾毅歎了口氣,道:“算了,算了,曾某也就是這麽一說,倒是讓兩位大人擔憂了,是曾某的不是。”


    “是曾郎中體恤咱們,是曾郎中不想為難咱們。”


    丁原和蕭然連連拱手,可是,心裏卻已經下定了主意,等回頭絕對是要讓人在暗中偷偷盯著了,這曾毅可不是省油的燈,萬一真偷偷溜出去了,出了什麽事情,到時候,哭都沒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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