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國師,公主嬤嬤,起那等的紛爭,不可謂不是醜事。是以,國後雖處理得銳利果斷,仍不免顏麵無光。


    “良少夫人,本宮甚為抱歉。你所受的囚禁之苦,本宮定當補償。就算本宮欠你一個人情,今後有需要之處,直管來找本宮。”


    “謝國後。”若自己在此時提出解除公主與之心的婚約,不知國後的鳳顏會有如何精彩演變?


    “對了,良少夫人,不知珍珠和之心相處得如何?這一對俊男美女……”


    看罷,來了。羅縝覆睫,淡哂不語。


    “……哦。”國後瞥見這女子如此淡然暗譏的神色,不由有幾分訕然。“這些事不急,就讓他們多相處些日子,本宮聽說,珍珠很是喜歡你,是不是?”


    “民婦與公主的確處得很愉快。公主天真乖巧,會惹人不自主的疼愛。”


    “這便好。”國後滿意一笑,“……對了,良少夫人,本宮娘家有門親戚是做絲綢生意的,近段時間,他一直在覓找新的供貨商,本宮聽說良少夫人的娘家便是玉夏國最大的綢商,這樁生意交給你如何?”


    這才對嘛。她是個商人,在商言商,既想對她示好,便要使她有利可圖不是?“國後禦賜羅家這個生財良機,羅家自是高興。不過,既然是商家往來,便按商家的規矩走,須先讓國後的貴親驗看羅家的貨,驗過了,再作商談不遲。”


    “你做事當真是妥貼。”國後對這女子的賞識更進一層。“良家乃是皇商,你又如此喜愛公主,我們已不是外人。今後見本宮,你不必行平民的大禮,自稱時也不必一再強調‘民婦’。本宮賜你一麵腰牌,可隨時進宮見本宮,本宮就拿你當成妹妹來疼。”


    “謝國後恩賞。”“妹妹”在此,雖不禁一觸,但所能帶來的,定然非同小可,羅縝笑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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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後的疼愛既然珍貴,羅縝便不會浪費,回府第一事,即知會了綺兒,由她負責與國後貴戚洽商諸事。有誰想到,綺兒這一趟洽商,洽回了羅家滾滾財源之際,也洽回了羅三小姐的一株桃花盛開。那自是後話,暫且擱下。


    “姐姐,姐姐!”珍珠小鹿般蹦跳撲來,後麵,忙壞了幾個宮女要左支右擋的護衛。


    羅縝接穩了這隻美麗小鹿:“小公主,今天還好麽?”


    “沒有姐姐,不好!”珍珠嬌嗔著,將小腦袋便要向羅縝懷裏鑽去,卻被一隻大手揪著後衣領提開地麵。


    “你離之心的娘子遠點!”


    “啊呀啊呀~~”珍珠穿著小靴的兩隻纖足懸空踢踏,小手張惶四張,“壞之心,快放珍珠下來!”


    “你離我娘子遠遠,之心就會放開你!”


    “……之心你壞,珍珠討厭你!”


    “之心也討厭你!很討厭你!”


    “良夫人,這……”宮女們自然曉得這位對公主毫不客氣的男子是誰,不敢有任何逾矩,但主子被人這樣毫無尊貴地提拉著,總不能視若無睹。


    “之心,將公主放下來。”


    “不放!”


    “不放?”羅縝美眸淺眯:這呆子是長了脾氣還是膽子?“你說不放?”


    之心哀哀怨怨望著娘子,扁著紅唇:“娘子疼珍珠,不疼之心,之心很不高興!”


    “不高興你便打算永遠提著公主不放?”


    “娘子疼之心,之心就放!”


    這個相公啊,怎越來越讓她……“放了公主罷。”


    “娘子疼之心?”


    “……是。”


    “娘子不疼珍珠?”


    “……是。”


    “喔!”之心大喜,張了手將手中的小公主扔了,便來抱他的娘子。“珍兒好好,之心喜歡珍兒!”


    “……哇……好痛……”盡管被宮婢們迅速攙起,但被之心擲得小臀著地的公主仍是受疼大哭,淚流滂沱中,小嘴猶叨叨不絕,“……哇……之心壞,珍珠討厭之心!哇……”


    羅縝見小公主哭得可憐,才想伸手:“珍珠……”


    “娘子,不要理她!”之心摟著娘子掉頭就走,“走啦,之心剛緙完絲喔,珍兒去看看之心緙得好不好?之心緙了牡丹姐姐哦,很漂亮喔~~”


    這呆子是在企圖哄騙她麽?羅縝抿哂,貪看呆子努力想要將自己騙倒的模樣,當真就把公主忘了,腳步甘願被這呆子“騙”去。


    他們身後,撇開哭鬧失落的小公主不說,幾叢青竹之後,轉來範程父子身影。


    “爹,您確定她當真是……”


    “是。”


    “……那如何是好呢?”範程鎖眉成川,愁了,“恩人娘子竟然是……怎會如此?這如何是好?”


    “能如何?”範疇聲線平緩,“該如何便如何。”


    “……您想如何?”範程迫聲問。


    “我還在想。”


    “這事要不要告訴姐姐?”


    “暫且不要。”


    “爹不會傷害恩人的罷?”


    “他是你的恩人,不是麽?”


    範程暗瞅父親麵色,其上無瀾,難度喜怒,心底不由得惴惴起來,卻不知該如何界定心情所向:是該使娘的魂魄早一步歸回軀體,還是勸爹忍耐等恩公娘子壽終正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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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帳冊之心看完了。”


    “乖。”羅縝心思還在帳麵上的數字間打轉,隨口應他。


    “娘子,你喜歡之心是不是?”


    “是。”


    “最喜歡之心是不是?”


    “是。”


    “娘子隻喜歡之心好不好?”


    “……好。”


    “那親親好不好?”


    “……好。”


    之心嘻開了薄唇,湊上腦袋,在娘子香腮上啄了一口。


    羅縝騰出一手敷衍地拍拍他的頭頂,眼光仍未從帳麵上的數目上移開。


    之心得親了香澤,向浮在窗外的人影得意地鼓鼓頰,“娘子,再親好不好?”


    “……好……嗯?”羅縝應過了,方意識到這呆子問了什麽,仰首才要叱他,嘴兒卻被他捉個正著。雖認為在書房甚是不宜,但想及自己才有驚無險度過一劫,之心粘她亦是正常,所以,準他親個過癮。


    “娘子~~”


    羅縝掀起被呆子吮得豔色生春的朱唇,一笑莞爾,“臭呆子,親都親了,做什麽還這樣委屈的看我?”


    “之心喜歡娘子。”


    “我知道啊。”這話沒將她的耳朵磨出繭,怕也把呆子的嘴皮磨薄了好不好?


    “之心隻喜歡娘子。”


    “我更知道啊。”這話,她也是百聽不厭呢。


    “娘子也隻喜歡之心,不管娘子以前喜歡誰,現在隻喜歡之心!”


    以前喜歡誰……?羅縝一挑秀眉,“綺兒嚇你了?”


    她以為,是羅綺覺得她這位寶貝相公有待嚇唬三兩下以助茁壯成長,便將之前她與江北鴻的過往添描了幾筆講了給他聽。於是,這呆子便自己嚇唬起自己來。


    “綺兒沒嚇之心,但是之心怕哦。”


    “怕什麽?”


    “怕娘子不要之心!”


    傻瓜。羅縝輕吻他長長眼睫一下,“你不聽我的話去見姚依依的時候,我的確想過你若當真喜歡了姚依依,我便不要你。”


    “之心不喜歡依依,不喜歡別人,娘子也不喜歡別人,好不好?”


    “綺兒既然沒有嚇你,我哪有什麽別人?臭相公淨胡思亂想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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