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知道,之心是個寶貝。”


    良之行這一句話,令羅縝莞爾,“我當然知道之心是個寶貝。”


    良之行未再多語。


    如果羅大小姐已經把這時的之心當成寶貝,那麽便讓她在今後的歲月裏,慢慢挖掘之心給她的驚喜罷,希望到時,莫讓驚大於喜。


    “之行,你不走喔?”之心由車窗探出頭來,問。


    良之行走到兄長車前,“我需留在這裏,為你做完一件事再走。”


    “喔。之行要乖哦,不要累哦。”


    “我知道了,大哥一路小心。”


    良之行目送車輛行遠,方踅足,卻教迎頭一張俏臉擋住。他眉峰微蹙:“你何時來的?”


    “剛剛到,怎樣?”羅緞小頜傲揚,“冷麵呆瓜,我告訴你,你配不上我的姐姐!”


    “正好在下也有同感。”良之行懶聲道,“也許以在下的水準,隻能配得上羅二小姐。”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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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高沿城前,羅縝未再回頭一望。如她每次行商離家時一般。但這次,是因為她在在家門前,已做了足夠的眷戀。她不要自己離情依依淚漣漣,她與之心的新生,當在笑與喜悅中啟始……


    一個月後。


    杭夏國萬苑城良家,今日是大喜之日。長子良之心,迎娶杭夏國富商之女,門當戶對,百年好合,錦繡良緣,天作之媒,早生貴子,早獲麟兒……


    當然,諸如這等吉祥話兒,都是與良家或有商貿來往或有不弱交情的賀客們的賀辭,其實,各人心底都不免揣了懷疑:良這有這位癡兒公子,能娶個啥樣的良妻?無非是多給了彩禮,多讓了商利,換回一個媳婦而已,不然,玉夏國恁大地盤,何必跑到杭夏國結門親事?


    “一拜天地!”


    拜拜喔,珍兒說,拜拜完了,珍兒就是之心的娘子,永遠不分離……


    “二拜高堂!”


    之心要和珍兒不分離,風伯伯說月月爺爺給之心和縝兒係了紅紅繩,永遠不分離……


    “夫妻對拜!”


    之心之心好快樂,之心好快樂,之心好想看珍兒,可珍兒說要進了房裏才能看,之心好快樂……


    “喂,良兄,留步。”


    有人在新郎的手握住紅緞才要啟步進入洞房之時,攔住了新娘倌,搖扇出風,自詡風度不俗,正是馮家公子馮孟嚐。


    良之行眸光冷凜,才要邁出步去,已被其母一把扯住,“之行,馬上要開席,去廚房看看,菜肴可供得上?今天是你大哥的大喜之日,別怠慢了各方的貴客。”


    “……娘,別人不行麽?”


    良家二老爺的妻子魏嬋,紅顏未老,風韻猶存,優雅雅望著兒子道:“都在忙,誰能得暇?還是你準備在此與為娘吵起來,攪了你大哥的新婚喜事?……”


    “良兄,今兒個是你大喜之日,很高興罷?”


    “嗯嗯,之心很高興,很高興!”


    “既然高興,還不讓咱們看看新娘子?急著入洞房做什麽呢?反正良兄你也……”


    “孟嚐,不得胡鬧,還不退下!”馮父出了觀禮席,沉顏叱責這不長勁的兒子。雖說與良家因營生不同沒有生意上的來往,但與良德尚算投緣,上一回若非良德硬遣良之行前往,自己夫人的病哪會得治?這個不肖子,怎不長教訓?!


    “馮家伯父,您不必叱責馮兄,新婚三日,百無禁忌,馮兄也隻是想讓喜氛更熱鬧而已。”有位華服公子湊言來,“相信良老伯父也想讓良兄喜日更喜,佳日更佳罷?”


    “這……”良德為人謙遜,雖口舌尚算健談,但不善咄咄逼人,商場上的大多算計,來自於夫人的運籌策劃。他自然看得出這些年輕哥兒對兒子不懷好意,他雖對愛子愛若性命,但這樣的場合,一時也找不出適宜的說辭。


    而良德之妻王芸,富謀多思,卻不善言辭,尤其在兒子的好日子,更是不知該如何拿捏,才既能保護兒子,又能不拂佳時。


    是以,每一回,都是侄兒良之行為子出頭,可這時,之行在哪裏?


    “幾位公子若想與新郎倌開開玩笑,不如等新郎倌半新娘子送進洞房,咱們的新娘子遠嫁來此,小腳不能久戰的呀。”司儀出麵緩頰。


    “閃開閃開,咱們與良兄的交情素來就好,這大喜的日子插花添彩之事豈能忘了?良兄,你的新娘子美不美呀?”


    之心擰著眉,“你不好,你拿凳子打過珍兒,之心討厭你!”


    “……你……”馮孟嚐沒想自己竟遭傻子叱責,臉色一變,“良兄,你娶得不會是一個醜八怪罷?還是良家伯父幫你出了大把銀子,給你買回來一個傻媳婦?”


    “珍兒才不是臭八怪,珍兒是之心的娘子,珍兒好聰明,珍兒疼之心,你才是醜八怪!……”


    “相公。”紅巾下,羅縝柔聲開口,“莫跟一些汙爛之物計較,今兒個是我們的大喜之日,原諒了一些無知之人罷。”


    嘻,相公~~。之心咧笑,“喔。”不計較,不生氣,大喜日,不生氣……


    之心牽著紅緞,笑嘻嘻要離堂去……


    “哈,這玉夏國好生奇怪,喜堂上,喜帕未掀的新娘子敢開口說話,是玉夏國風如此此豪放,還是在下等人孤陋寡聞?馮兄,您說呢?”


    “張兄,在下也在奇怪呢……”


    “兩位當真想知道麽?”新娘子清朗聲問。


    “知道知道,當然想知道。”語氣、神態輕佻無餘。


    “當然是兩位孤陋寡聞,少見多怪了。”羅縝挑唇,“連這樣簡單的問題,兩位也找不出答案。這樣簡單的問題,都需小女子指教,杭夏國的文儒風雅之風想來與二位無關了?”


    “你……”兩人臉色青紅交替,沒想受一女子奚落。“你這女子,好不知禮!”


    “是麽?”羅縝理著袖上花紋,“怎麽小女子覺得,與兩位比起來,小女子尚溫雅有禮呢?看來兩位若想憑智力一博前程,真是前程堪憂呢。”


    “哈,智力。”馮孟嚐以為自己抓住了對方漏洞,“我們再不濟,又比良兄如何?這位杭夏國的新娘,你以為嫁了個金窩銀窩是不是?你的相公是……”


    “我家相公溫存可愛,潔淨仁善,純如赤金,閣下以為你們哪一點堪與我家相公相比?相貌?性情?心腸?還是修養?單憑二位在喜堂上的這番小醜似的表演,但凡稍有智慧者,不難判出,閣下二人與我家相公相比,無疑泥與雲,地與天。”


    良之行雖未到後廚查看菜肴,但因被母揪著,一時未能及時走出為兄長抵擋。但新嫁娘的表現,卻使他明白:自己對兄長的牽掛,或該全數交給羅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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