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桐頭戴映日道冠,身披五色祥雲仙衣,腰佩玲瓏袋,大步走進大殿。


    仔細看去,此青年大約二十七八歲,生的麵白如玉,劍眉入鬢,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細線,隱隱有一種說不出的刻薄寡情。


    他來到大殿中央後,肆無忌憚道掃了一眼,然後麵向景幼南,連道禮都不行,大喇喇開口道,“你有事快說,本少爺還要忙著修煉呢,耽誤了,你可賠不起。”


    景幼南麵色沉了下來,冷聲道,“納蘭桐,難道你不知道正清院的規矩,嗯?”


    “規矩,哈哈,”納蘭桐叉腰大笑,說不出的囂張跋扈,用譏諷的語氣道,“我勸你還是先好好學一學正清院的規矩吧。”


    由不得納蘭桐不囂張,自從他記事起,執律堂就是以納蘭家為首的三大家族的自留地,甚至他小時候就是在這裏長大的。


    不少的執事掌院他都可以喊一聲叔叔伯伯,一直以來出入隨意,好像自個家一樣。


    在他看來,這正清院才是他的主場,至於上麵這個初來乍到的副掌院,隻是個新來的毛頭小子而已,有什麽話語權。


    “好一個猖狂的納蘭家族弟子。”


    景幼南劍眉軒起,終於有點明白為何前段時間宗內的各大勢力會強勢插入執律堂,壓縮納蘭家,玉家,傅家為首的家族勢力。


    無他,實在是三大家族的行事太過過分,已經觸及到基本的底線。


    執律堂是門中糾風監察的機構,一舉一動都關係到整個太一宗的風氣,進而影響到宗門的傳承。


    雖然沒有人能夠真正做到大公無私,但三大家族明顯連最表麵的公平都不去做,赤果果的打擊異己,包庇自己人,把執律堂完全經營成自己的自留地,後花園,這樣的行為不知道惹惱了多少人,長久的不滿爆發起來,終於讓紋絲不動的執律堂出現了縫隙。


    當然,要完全清除三大家族的勢力不現實,高層也不會這麽做,但形成一個新的平衡,重整烏煙瘴氣的執律堂卻是門中有識之士的共同想法。


    隱隱把握到執律堂複雜形勢中的脈絡,景幼南眼睛眯起,最深處冷光閃動,開口道,“納蘭桐,這不是你家,休得放肆。元月晴檢舉你勾搭合歡宗妖女,借妖女之身突破境界,還泄露門中玄功秘密,你有什麽可說的?”


    納蘭桐冷冷地掃了眼身邊嬌軀顫抖的元月晴,不屑地道,“元月晴是鬼迷了心竅,說胡話而已,我是宗內真傳,身負最上乘的玄功道訣,怎麽會去與合歡宗妖女進行雙修。”


    “真的沒有?”


    景幼南身子微微向前傾,嘴角浮起莫測難明的笑容。


    “絕對沒有,她是血口噴人,”


    納蘭桐鼓著眼睛,向前一步,聲音如銅鍾大呂,格外響亮。


    “納蘭桐,怎麽,敢做不敢當,你真是枉稱男子漢!”


    這個時候,元月晴尖叫一聲,用手指著納蘭桐,細細的柳葉眉幾乎要化為飛刀,把眼前薄情寡義的可惡男人割成碎片。


    納蘭桐仰著脖子,居高臨下望著元月晴,嘿嘿笑道,“你這個小娘皮,當初是誰來死要活地纏著我,婉轉承歡的。小爺隻就是是看不上你幹瘦的身子,咱們好聚好散,你用得著來誣陷我?”


    “你無恥,卑鄙,下流,”


    元月晴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幾乎要咬碎滿嘴的銀牙。


    以前這個男人在自己麵前甜言蜜語,糾纏不清的時候,自己怎麽瞎了眼,沒有看出他是個這種貨色,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不但賠上了清白的身子,還弄得如此下場。


    殿中分立兩旁的普通正清院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對方眼中隱隱的笑意和羨慕。


    這種大家族子弟玩弄普通內門女弟子的事情,並不少見。


    怎麽說呢,還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大家族子弟們貪圖女弟子的姿色和新鮮,而女弟子們則想著攀上高枝,從此野雞化鳳凰。可是多少次證明,女弟子們是癡心妄想。


    大家族子弟們隻是貪圖新鮮而已,等他玩膩了,就會棄之如敝屐,毫不在意。


    再說了,就是他們找道侶通常也是找門當戶對的,倚望以後相互扶持,攜手大道。要是找個普普通通的女弟子,即使長得再好看,再有氣質,以後也是個累贅啊。


    隻是這樣的事情,也隻有門中大族子弟才能做,因為他們背景雄厚,在滔天威勢下,就是女弟子受了委屈,迫於壓力下,通常也有苦自己往下咽,最多拿一些賠償罷了。


    真要是鬧得不可開交,大族弟子們也不怕,反正他們關係網廣大,上下打點下,能夠輕易地壓下去,誰又會為個無親無辜的普通女弟子出頭得罪一大片人呢?


    畢竟,在很多人眼裏,這種男男女女的分分合合的事情,都是小事,上不了台麵,就是扯破天,也不過是小小警告一下而已。


    也正因為如此,納蘭桐對於元月晴前來正清院檢舉自己,是一點都不怕。至於自己和馮嬌嬌之事,反正誰也沒有證據,在正清院,他還真不信,有人真敢空口白牙定自己的罪名。


    景幼南目光轉動,瞬間就想明白了納蘭桐囂張無所顧忌的依仗,他嘴角噙著冷笑,站起身來,抓起粉紅色的玉簡,啪的一下扔到地上,厲聲道,“納蘭桐,你好好看看你幹的好事,等你看完了,你要是還能笑出來,我倒是要說聲佩服。”


    “嘶嘶,”


    景幼南身為天人境界的修為,隱隱可以影響到身周的元氣變化,他這一突然發威,大殿眾人隻覺得仿佛烏雲壓頂,大難臨頭的感覺。


    人人都倒吸一口冷氣,不敢交頭接耳,老老實實在下麵垂手而立,化為泥胎塑像。


    傅心儀也不安地動了動,纖纖玉指輕微顫動,她也沒有想到,景幼南發怒會有如此的威勢,真不愧是能在門中比試中力壓左傳明的強勢人物,有股子凜然激烈的味道。


    納蘭桐身為門中真傳,雖然比不得從外門中一步步晉升的真傳弟子紮實,但他隻是狂妄,智商是沒有半點問題,他本能地感到不對,盯了景幼南一會,才撿起地上的玉簡,麵帶狐疑之色,開始閱覽。


    隻是一看,納蘭桐的臉色就是劇變,先是麵紅耳赤,然後是勃然大怒,跳起來一巴掌把身邊的元月晴打翻在地,破口大罵道,“你這個小婊子,竟然敢背著我做這樣的事情,我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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