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院,涼風習習,秋鳴無聲。


    洞府外有幾點山石,種著芭蕉,兩隻仙鶴在鬆樹下剔翎.頭上鮮紅如火焰,神駿非凡。


    景幼南換了一身幹淨的法衣,坐在小池邊,手中摩挲一枚巴掌大小的令牌,非金非玉,有一種古拙的氣息。


    在雲川江麵上經過明月調停後,洪王府的十殿下洪盤離去,小郡主洪鸞兒為了謝恩,送了這樣一件令牌。


    據她說,這令牌是她從帝都的拍賣會中得到的,沒有人知道來曆,也沒人有何用處。不過,令牌的材質確實難得,曾經用地火精煉,也沒有反應。景幼南歎了口氣,把令牌收起來,它在那個小郡主手中這麽長時間都沒有頭緒,自己也隻能夠順其自然了。


    “咦,”景幼南猛然抬起頭,露出驚訝之色,伸手召來洞府的禁製牌符,用手一搖,洞府上空布置的禁製打開,露出一條通道。


    時候不大,言筠晴進了洞府,長裙拖地,冰肌玉骨,清麗脫俗,將近一年時間沒見,美眸中多了幾分紫色,益發顯得嫵媚動人。


    景幼南迎了上去,開心笑道,“小弟剛剛回宗,晴兒師姐就大駕光臨,還是師姐最好。”言筠晴看到景幼南已經是開脈境界,先是一驚,隨後啐了一口,俏臉微紅,“你就會油嘴滑舌。”


    “哈哈,師姐裏邊請,”景幼南把言筠晴讓到洞府裏麵,分開落座,上了香茗,方開口問道,“師姐已經開脈圓滿,應該準備築基事宜,怎麽有空來小弟洞府?”築基是修士的一大關卡,築造靈基,轉化道體靈身,生出仙骨,是真真正正打下以後修行的根基。即使身後有家族來幫忙籌備各種築基材料,修士通常也會親自主持,畢竟,築基實在太過重要,容不得半點馬虎。


    言筠晴抿了口茶水,輕聲道,“我已經通過了內門考核,明日就回轉家族,準備為築基做準備。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一聲,玉子宏可能會對你不利。”


    說起來景幼南與玉子宏結怨還是為了自己,現在自己入了內門,拍拍手走了,讓對方獨自麵對玉子宏的報複,怎麽想都不算地道。就是因為這,才來這裏一趟,提醒一下。不然的話,心裏過意不去。


    “我還以為玉子宏會在承淵大澤中就動手呢,沒想到他倒是挺有耐心,”景幼南對於玉子宏並不在意,反正是得罪了,該來的躲不掉,


    “對了,晴兒師姐,你怎麽進內門了,半年後就是門派大比,前九名可以直接晉升為真傳弟子,依師姐的修為,應該可以試試吧,”相對於玉子宏的報複,景幼南對言筠晴的選擇頗為好奇。


    太一宗作為玄門第一宗,真傳弟子在宗內是當之無愧的中堅力量,稱得上位高權重,前途廣大,普通的長老都是比不上的。而外門中每三年一次的門派大比,是門中晉升真傳弟子的最主要途徑。


    門派大比中,獲勝的前九名直接獲得真傳之位,並可以得到門中賜下的丹藥或者法寶,可以說是一步登天。每一次門派大比,外門弟子都會紛紛參加,希望自己能夠殺入前九,最不濟,也可以給門中長老們留下一個好的印象,將來大有裨益。


    以言筠晴的修為境界,半年後肯定可以晉升築基境界,築基修士可是每次門派大比的大熱門,種子選手,這樣好的機會,傻子都不會輕易放棄吧?


    言筠晴沉默了半響,方開口道,“景師弟,你恐怕不知道吧,這一次的門派大比與往年不同。”半個時辰後,言筠晴離開了鹿鼎院,景幼南獨自坐在雲床上,一動不動,臉色陰晴不定。


    好半天,景幼南睜開眼,吐出一口濁氣,喃喃自語道,“沒想到如此麻煩。”從言筠晴口中,他得知了一個驚人的消息,這一次的門派大比與往屆不同,競爭會前所未有的激烈,激烈到讓言筠晴都沒有半點的信心能夠進入前九名。原來,前段日子,掌門突然傳下法旨,此次大比前三名會直接成為宗內真人的弟子,繼承一處上品的洞天福地。頭五名還會被賜予職位,從副執事到副掌院不等,都是門中的實權職位,權勢熏天。


    這本來應該是好事,但聽言筠晴講,不少強大的世家子弟紛紛浮出水麵,對此次大比前九名摩拳擦掌,勢在必得。


    這些世家弟子,個個自小修煉上乘道訣,根基深厚,氣運驚人,手中握有強大的法寶,一般的外門弟子根本與他們不是一個級別的。“哼哼,世家大族,真是消息靈通。”景幼南站起身,在室中踱著步子,從宗內的世家子弟的動靜來看,他們對於掌門傳下法旨的內容早已經知曉,並提前做了布置,就是準備在此大比中一鳴驚人,將前九名的名額全部搶走。


    與他們競爭大比的前九名,比起往屆晉升真傳弟子會難上十倍百倍。


    “不管如何,這次大比我一定要進入前九,”


    景幼南雙目炯炯,堅定不移。。


    錯過了這次機會,以後要晉升真傳弟子可是難上加難。況且,此次也算是一個天大的機緣,一旦能夠躋身前三名,是真正的一飛衝天,可以奠定在宗內十年甚至二十年的基礎。


    現在擺在麵前的首要問題就是要在大比前晉升築基境界,言筠晴說的清楚,這次大比,築基修為的弟子會層出不窮。不到築基,肯定連前五十名甚至前百名都危險。


    獨坐思考了一會,景幼南大袖一甩,出了洞府,往水雲間而去。


    水雲間,白雲悠悠,綠水潺潺。


    湖心島白石林立,通靈剔透,宛若玉人,上麵苔蘚成斑,藤蘿掩映之間,露出幾條羊腸小徑,曲徑通幽。


    飛樓懸空,雕欄玉砌,隱於山林花叢,俯仰之間,清溪瀉雪,白石為欄,獸麵銜吐.簷下滴水成金,熠熠生輝。


    衣冠仕女,或駕雲車,或坐香攆,或乘花船,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真是熱鬧啊,”景幼南看著島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目中露出喜色。


    水雲間是太一宗外門最有名的一處市坊,通常是外門弟子在此聚集,交易,打探消息。


    近千年來,不少別的宗門或者玄門家族的子弟也聞名而來,愈發使得這個市坊繁榮。外門中沒有背後勢力支持的弟子都會來此地,交換材料,各取所需。


    想收集築基所用的各種輔助材料,水雲間確實是一個最合適的地方。


    “咦,這是,”剛走了幾步,景幼南猛地回過頭來,用手一招,一塊火紅的晶石飛到手中。


    晶石拳頭大小,通體火紅色,非常鮮豔,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就如同隨處可見的飾品。


    不過,在景幼南眼中,晶石中有幾縷肉眼難見的火絲一閃而逝,如果不仔細看,根本沒法察覺。


    “難道我運氣這麽好,”景幼南又仔細查看了一遍,確信自己沒有看錯,忍不住喜上眉梢。


    攤主是一名豆蔻年華的小姑娘,細聲細氣地開口道,“這位師兄可是看上了這塊火雲晶?”


    景幼南上下打量了幾眼,眼前的這個小姑娘眉清目秀,身材嬌小玲瓏,白衣長裙,如同一朵盛開的水蓮花,柔柔弱弱的。


    “是雲水宗的師妹吧,這塊火雲晶什麽價格,我要了。”


    少女長裙上渲染的朵朵白雲,顯然是雲水宗的標識。


    雲水宗是附近的一個小小宗門,聽說宗內僅有的一名太上長老也是原太一門弟子,整個宗門向來與太一宗同進退,托庇於太一門之下。


    水蓮花少女偷偷看了景幼南幾眼,猶豫了一下,小聲道,“既然師兄看的上眼,就五十塊晶石吧。”


    “五十塊晶石?”景幼南有些驚訝,這個價格,並不是太高,而是太低了,足足低了一半。


    看了眼對麵滿是肉疼的巴掌大小的小臉,景幼南笑了笑,明白了緣由。


    對麵的小妮子肯定看到自己是太一宗弟子,生怕價格高了惹惱了自己,會有麻煩。畢竟,不提雲水宗和太一宗的關係,水雲間可是在太一宗地盤,除了太一宗子弟,其他都是外人。


    景幼南沉吟了片刻,從袖囊中取出一件飛劍法器,遞了過去,道,“這塊火雲晶比較少見,正好我用,算我用飛劍換了吧。”


    看得出,對麵的少女並不是世家出身,又在雲水宗這樣的小宗,想來是過得比較拮據,他可是不願意沾這樣小女孩的便宜。


    少女檀香小口張得大大的,俏臉滿是驚訝,玉手飛快地擺動,幾乎晃出了殘影,連聲拒絕道,“師兄,這怎麽使得,”


    這件飛劍法寶寶光瑩瑩,材料上乘,起碼得幾百晶石,比門中大多數師兄師姐用的飛劍都要好。這麽貴重的飛劍,她可是不敢要。


    “給你,你就拿著,”景幼南把火雲石放到袖囊中,看著握著飛劍一臉急促不安的少女,問道,“告訴我,你這塊火雲晶是從哪裏來的?”


    “是,是在雲霞山的一個峽穀裏,”少女結結巴巴地說完,然後從香囊中取出一塊破舊的玉簡,“師兄,這塊玉簡上有具體的方位。”“嗯,以後好好修煉,爭取早日築基。”景幼南接過玉簡,微微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水蓮花般溫柔的少女踮起腳尖,一直到遠遠的沒了蹤影,她才放下心中的緊張,歡呼一聲,急急忙忙地收拾好攤子,回轉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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