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


    鳳翔城外,北方的樹林內。


    一道黑色的身影從樹上降落下來。


    下方則是四道身影。


    其中一個身材嬌小。


    另外兩個分別有著紅色、以及藍色的頭發。


    而這兩個人中間挾持著的,則是一個昏迷著的紅衣少年。


    這四個人,正是鍾小葵、楊炎楊淼以及李星雲。


    而那個從樹上降下來的人,便是鬼王朱友文。


    此時的朱友文,似乎受了不輕的傷。


    他落到地上之後,便捂著胸口。


    鍾小葵見狀,連忙上前道:“鬼王,您這是?”


    朱友文陰沉著臉說道:“李茂貞居然請來了魏國的幫手!本座一時不察,中了暗算!”


    “魏國的高手?”鍾小葵沉吟下來。


    “對了,龍泉寶藏的秘密,你們套出來了嗎?”朱友文不禁問道。


    鍾小葵抱拳回道:“啟稟鬼王,這李星雲嘴硬的很,屬下暫時什麽也沒問出來。”


    朱友文不禁瞥了一眼昏迷的李星雲一眼。


    “他怎麽昏了?”


    “屬下將李星雲帶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昏了!”


    聞言,朱友文又問道:“朱友貞怎麽樣了?”


    “啟稟鬼王,李存勖率大軍早已殺來,朱友貞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鍾小葵看了一眼楊炎楊淼,說道:“另外,楊炎楊淼也願意棄暗投明,為鬼王效力!”


    話音剛落,楊炎楊淼便立刻對著朱友文抱拳道:“我等願為鬼王效力!”


    朱友文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很好!大梁雖然要亡了,但玄冥教仍舊未亡!事不宜遲,你們這就隨本座回一趟玄冥教總舵,本座要重掌玄冥教!”


    ......


    朱友貞確實是死了,但梁軍卻還沒有完全滅亡。


    鳳翔城下的王彥章,手下大約還有兩萬多殘兵敗將。


    來時十萬,去時兩萬,由此可見此戰之慘烈了。


    當然,其實傷亡也並沒有那麽多。


    因為安插在攻下的岐國各個城池中的梁兵也還有不少。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兩萬人早已傷殘加身、疲敝不堪、無法再戰。


    前有鳳翔堅城,後有李存勖的精銳騎兵,而且皇帝朱友貞身死的消息還傳遍全軍,這讓王彥章不禁迎風哀歎。


    此時,劉子驥奉了李存勖的命令,已策馬至鳳翔城下準備勸降。


    “王彥章!梁國大勢已去,何苦再讓將士白白送命?!何不為他們保留一條性命!”


    王彥章循著聲音望去,頓時發現了一小隊騎兵。


    “來者何人?”


    “匡義軍節度使、橫衝都將,劉子驥!”


    “你就是那個令皇上恨的牙癢癢的小偷?”王彥章忽然大笑了一聲,“不對,應該叫你夜行義賊!”


    “王將軍這是何意?”劉子驥問道。


    “因為你,潞州城的百姓才幸免於難,此乃義舉。你不是義賊又是什麽?”


    王彥章看了劉子驥一眼,旋即對著身後大喊道:“兄弟們,把兵器放下吧,沒必要再白白送了性命!”


    說罷,他長長地向梁軍士兵們鞠起了躬。


    “諸位兄弟,還請受此一拜!我王彥章對不起你們!”


    “將軍!”


    眾多梁兵看到王彥章竟然向自己鞠躬,一時間麵有動容。


    “都把兵器放下吧,皇上既死,我軍奪氣矣!”


    見到這些目光殷殷的梁兵,王彥章不禁再次開口,命令軍士釋甲投戈。


    有一大半士兵扔掉了武器,但仍舊有一部分梁兵無動於衷。


    見狀,王彥章又道:“主上失德,信用奸邪,致使我軍進退無路,你們不如投順晉國,也好保得一條性命。”


    王彥章這話一出,剩下的梁軍士兵麵麵相覷,不得不放下兵器了。


    不過奇怪的是,這些梁兵雖然放下兵器,但王彥章卻並未放下手中的鐵槍!


    一個梁兵不禁開口問道:“將軍,您這是?”


    王彥章憤慨道:“先帝以我為大將,委付重任,今未戰敗,卻遽欲靦顏降敵,我又有何臉麵麵對先帝!”


    說罷,王彥章一手揚著梁軍的戰旗,一手緊緊握住鐵槍,朝著晉軍方向徒步衝去。


    此時,整個戰場都寂靜下來,隻有王彥章的腳步聲。


    忽然,一陣隆隆的鼓聲響起。


    竟是一個梁兵擂起了鼓。


    這名士兵一邊擂鼓,一邊喝道:“屬下願意追隨將軍!無論死生!”


    此話一出,一些梁軍士兵竟然也拿起了原本放下的兵器。


    甚至有一名親兵為王彥章牽來了馬。


    見狀,王彥章大怒。


    “誰讓你們撿起武器的?還不快扔掉!”


    這些撿起武器的梁軍士兵,並不言語,也並不放下武器。


    王彥章大喝道:“此乃本將軍令,爾等放下兵器,否則便依軍法處置!”


    劉子驥此時策馬上前。


    他看著王彥章,說道:“王將軍,勝敗乃兵家常事,你不必負隅頑抗到底。而且你以為讓手下的將士們放下兵器,就能安保無虞了嗎?世子殿下可並未答應你任何條件。”


    王彥章看向劉子驥,道:“晉王世子乃當世豪傑,莫非還要做殺俘之事不成?”


    “就算不會殺俘,也有諸多不利。”


    劉子驥看向王彥章,沉聲道:“你要保全手下將士的性命,就必須活著!並且向殿下表明投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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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彥章凝視著劉子驥,“你讓我背叛大梁,這不可能!”


    劉子驥反問道:“朱友貞那樣的庸主,難道值得你死忠嗎?”


    王彥章冷哼道:“我王彥章所效忠的可不是朱友貞!而是先帝!先帝戎馬一生,大戰共六十有二!其中敗七場,不克六場,勝四十九場!乃當世第一名將!先帝對我有知遇之恩,本將所學統軍之法,大多皆從先帝之處學來。食君之祿,當盡力君事,怎可為求生計而降敵?”


    聽到王彥章這話,劉子驥不禁心道:朱溫的前半生確實很猛,但可惜後半生卻墮落了。


    他思索了一會兒,說道:“時勢如此,王將軍不能不委曲求全!”


    “你不必說了,我意已決。”


    劉子驥確實是不想王彥章就這麽赴死。


    他的人品確實好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這麽多的梁兵也並不好搞定。


    因為為求兵貴神速,李存勖此次帶來的隻有騎兵一萬。


    雖然王彥章的這些手下雖然大多都是傷殘兵士,但好歹也有兩萬人。


    如果真的激怒了這些梁兵,讓他們做困獸之鬥,殊死一搏,這才要命呢!


    不過王彥章的氣節實在難以搞定。


    劉子驥思索了一會兒,忽然冷笑道:“王將軍,你以為你是大梁的忠臣嗎?你不敢強諫,那才是愧對朱溫!你明知道朱友貞的行為會葬送大梁,可你還是聽之任之。你若是強諫死諫,也不會有這麽多的將士康慨赴死在這鳳翔城下!”


    “如今這些將士傷的傷,殘的殘,你卻仍要一意孤行,力求戰死!莫非你要一錯再錯,將這些將士全都置身險境嗎?”


    “王將軍,活著比死去更難。你若是這麽就死了,那就是逃避!真的勇士,敢於直麵慘澹的人生。王將軍心中若是還有這些兄弟,何必急於求死?”


    “別的不說,就說這些傷兵,你覺得若是無人替他們求情,他們的傷勢會有人治療嗎?”


    聽到這裏,王彥章臉上一陣陰沉不定。


    他本意是要死戰到底。


    不過看了看周圍的梁軍士兵,王彥章終究還是歎了口氣。


    “你說的不錯。若是我死諫朱友貞,也許事情就不會發展成這樣!唉!悔之晚矣!”


    王彥章又深深地歎了一氣,苦笑道:“罷了,我明白了,我若是死了,這些兄弟們恐怕下場也不會好。”


    說罷,王彥章忽然舉起了自己的鐵槍,大聲道:“弟兄們,都放下兵器吧!我們......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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