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冠群的身子一僵。


    他無論如何都說不出話來。


    該說一些什麽呢?


    恐怕,事情發展到最後,他終究還是要負了她啊!


    程雨湘久久沒有聽見回話,鼻子忍不住一酸髹。


    她自然知道為什麽霍冠群不敢答應,因為喬恩是他心中永遠去不掉的朱砂痣了。


    何況,她現在又有過這樣不堪的遭遇蠹。


    現代社會講究速食,一秒鍾就可以認識一個人,一分鍾就可以滾到一起去。


    永遠有多遠呢?沒有人知道。


    “好好養病,別想一些七的八的。”


    霍冠群有些避重就輕。


    他扶起程雨湘,細致地幫忙她擦了擦,然後將病號服的褲子穿好。


    程雨湘還是有點不自然,她別開臉,臉頰燙得嚇人。


    “好渴,我想喝水。”


    程雨湘故意撒嬌,嘟起了嘴巴。


    耳朵就貼在霍冠群的心口上,聽見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霍冠群將她安頓好,將病床稍微搖高一點。


    然後,他轉身端來了一杯溫水,貼著她的嘴唇,緩緩地傾斜著。


    大半杯水裏還剩下一點,程雨湘怎麽都喝不下了。


    她抿著嘴唇,搖搖手,示意霍冠群先放著。


    沒有想到,霍冠群舉起杯子,順手就倒進了自己的嘴巴裏,神情自若。


    程雨湘一怔。


    嘴角彎了彎,原本鬱悶的心情一掃而空。


    看樣子,霍冠群並不是很介意吃她的口水。


    接吻另當別論,可是,喝她喝過的溫開水,就意義不同凡響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未吃完的飯,被外婆吃掉的情景來。


    外婆一輩子勤儉節約,又是從艱苦的歲月裏走過來的,自然懂得幸福富足的來之不易。


    所以,舍不得浪費一粒糧食。


    但是,更重要是體現了骨血至親之間的愛,所以才不避諱吃家人吃剩的食物。


    想到這裏,程雨湘不由得暗暗思忖,霍冠群對她,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


    一定,是和李悠然很不一樣的吧?


    放下水杯,霍冠群抽出紙巾,將她嘴角的水珠擦拭幹淨,笑吟吟地望著她。


    “別看了,一臉的麻子,醜死了。”


    霍冠群也被逗樂了:“沒事,霍家再不濟,買脂粉的錢還是有的。”


    程雨湘瞪了他一眼,有這麽安慰人的嗎?


    “我才不要擦那麽厚的粉呢,就這樣素麵朝天,看你受的得了多久?”


    “沒事,我就當作身邊帶著一個巨型的芝麻燒餅。”


    程雨湘伸出手,作勢要敲打霍冠群。


    猛地,她感覺一陣暈眩,兩眼發黑,整個人輕浮飄忽的。


    “你怎麽了?”


    過了一會兒,程雨湘才緩過來,擺擺手:“沒事,感覺好累,我睡一會。”


    緩緩地躺進被子裏,程雨湘閉上眼睛就感覺到了濃濃的睡意。


    霍冠群怔怔地望著程雨湘的睡相,有點煩躁地抓了抓後腦勺。


    他站起身來,大步朝著外科重症觀察室走去。


    一陣陣秋風吹來,卷著金色梧桐樹的葉子四處飛舞。


    有幾片樹葉掠過他的發梢,飄落在地上。


    霍冠群推開門,端著藥盤的護士嚇了一大跳,對上他凶惡的眼神,也不敢多盤問,隻是立即垂著頭疾步走了出去。


    病床上被包成豬頭的吳剛成瑟瑟地縮了縮。


    當時,他沒有想到會有人來,所以有點得意忘形,沒有想到,會被霍冠群打得肝脾破裂,當場休克過去。


    如果不是刀疤臉將他及時地送到醫院搶救,恐怕他早已經到天堂去打雜了。


    “吳總玩得挺嗨的啊?”


    “霍總,不敢不敢,大哥我隻是……隻是……”


    吳剛成一時找不到合適的理由,焦急得滿頭大汗。


    霍冠群嗤笑一聲。


    “如果程雨湘少一根汗毛,被我查出來和你有關,我讓你這一輩子都不能在中國混下去,你信還是不信?”


    “信信信,霍總的話,大哥我哪裏有不信的道理。其實,我當時真的隻是和程小姐鬧著玩的,我擔心她曝光煉油廠的事情,所以扮作惡狠狠的樣子嚇唬嚇唬她而已。”


    “嚇唬?”


    吳剛成頭如搗蒜。


    “倒是看不出來,吳總還有這樣的癖好,喜歡拿自己的寶貝當作武器嚇唬女孩子。如果還是這樣不改,那麽,我們就將寶貝卸下來,好好地嚇唬嚇唬別人好了!”


    吳剛成麵色慘白,誰知道程雨湘是霍冠群看中的人呐!


    當時在舞會上,他還以為霍冠群也隻是玩玩而已。


    既然都可以玩,憑什麽程雨湘還要豎起貞節牌坊,所以他也垂涎不已。


    麵前的男人,雖然帶著笑意,卻好像一隻猛虎,不怒自威地靜臥在草叢中,蓄勢待發地等待著獵物。


    顯然,霍冠群說讓他這一輩子都不能在中國混下去,真的不會誇大其詞。


    擎天集團日新月異的發展,霍冠群著手在創造一個又一個奇跡,他絕對有那樣手眼通天的本事。


    吳剛成低著頭,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霍冠群挑起眉頭,冷漠果斷地離開了重症觀察室。


    病房內的低氣壓驀然就鬆了下來,吳剛成驚覺整個後背都是汗涔涔的。


    ……


    時間如白駒過隙。


    程雨湘在醫院裏躺了一個多星期,終於可以走出醫院,四處走走看看了。


    期間,編輯部的領導和同事來看過她。


    隻是,段名瑞和肖海蘭在外地采訪,未能趕回來,她也不見怪。


    老媽那邊,因為還在出差的時間內,並沒有告訴實情,以免老媽擔心。


    一大早,查房的醫生再次給程雨湘做了全身檢查,確定沒有問題之後,開了出院的單子。


    程雨湘整個人煥然一新,看上去神采奕奕的,臉上的疤痕也淡化了許多。


    霍冠群站在病房裏,看著一臉快樂的程雨湘,不禁彎了彎嘴角:“就那麽高興嗎?”


    “肯定啊,就好像一個井底之蛙,終於蹦出水井,看到了藍天,那麽廣闊,不值得高興嗎?”


    “可是,據說因為生理構造,即便是青蛙仰起頭,也隻能看見巴掌大的那麽一點藍天。”


    程雨湘抬頭看了一眼霍冠群,癟了癟嘴角,不打擊她會死啊?


    “老婆,工作那麽危險,不如不去上班了。”


    程雨湘睜大眼睛。


    “那怎麽可以?你的工作那麽忙,總是看不見人影,老媽大多數時候都帶著安安住在外婆家,我一個人如果長期宅在家裏會悶出病來的。”


    不工作,哪裏能夠存錢還給你?


    程雨湘咬了咬嘴唇,將桌子上的水果、鮮花等物品收拾好,一把塞給霍冠群。


    “不如,來擎天集團幫我的忙?琳達也快要結婚了,到時候空出秘書的位置來,正好需要人手來幫忙。”


    霍冠群眼睛亮晶晶地望著程雨湘。


    似乎看見她穿著剪裁合體的套裝,穿著高跟鞋,嫋嫋婷婷地站在大班桌前,對他匯報當天的行程安排。


    “還是算了。我自由慣了,實在不喜歡整天穿得嚴謹刻板地坐在那裏打文件,高跟鞋和一步裙會桎梏得我如坐針氈。而且,我的思想還停留在上個世紀,看不慣那些女秘書穿著齊屯小短裙在我老公的麵前晃悠。如果我對著你撒撒嬌,非要你下命令,將這些美女強製性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又會嚴重影響其他男員工的鬥誌!”


    “一個好老婆,是絕對不能讓老公左右為難的,我還是眼不見為淨的好。不然,真擔心無法控製住自己的脾氣!”


    霍冠群拉起她的手,用食指點點她的鼻尖。


    “就你的鬼心眼多!”


    十指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血痂已經脫落,不是特別留意,都看不出印子來。


    走出病房,車輛已經停在了大門口。


    程雨湘一呆,她抬頭望向霍冠群。


    “別看了,直接回你的瑞安花園,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沒有想到霍冠群會如此安排,程雨湘感激地朝他一笑。


    “先去溫泉大酒店,我的行李還在那邊呢。”


    “早拿出來了,也沒有多少東西,你居然還收拾好了。”


    霍冠群說得輕描淡寫到底,但是眸色卻灼灼地望過來。


    “上車吧,好久都沒有吃老媽做的酒釀丸子了,饞得我口水直流的,恨不得現在就吃上一大碗。”


    程雨湘左顧而言他。


    一張俏臉,因為頑皮狡黠的笑意,顯得更加生動起來。


    霍冠群看著她發光熠熠的臉,喉結滑動,忍不住低下頭,輕輕地啵了一下。


    程雨湘的臉紅了一個徹底。


    這是在人來人往的醫院門口啊,這還是自個兒認識的那個刻板的霍冠群麽?


    她低著頭,用眼角的餘光看看了四周的人群,迅速地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霍冠群勾了勾嘴角,剛才的滋味,真是美妙。


    他也上了車,一抬手,輕輕抓住程雨湘的玉手。


    這時,程雨湘的包裏傳來了手機鈴聲。


    霍冠群轉過臉望著她,並沒有鬆開手的打算。


    程雨湘用右手在包裏掏了一會,拿出手機,見是瑞安花園的座機號碼。


    電話是老媽胡敏潔打來的,問她什麽時候回家,是否在家吃晚餐。


    “回來的路上呢,晚餐前可以到家。”


    正要掛,安安已經抓起話筒,咿咿呀呀地和她說,想姐姐了。


    程雨湘的聲音頓時柔和了許多:“姐姐也想安安了,還給安安帶了禮物哦。”


    電話那頭傳來稚嫩的歡呼聲。


    程雨湘也笑起來,小孩子的幸福真是簡單。


    經過海濤商廈,程雨湘說想下車去買點東西,讓霍冠群先走。


    黑色的蘭博基尼徐徐停靠在路邊。


    程雨湘抽出手,對著霍冠群無聲地做了一個麽麽噠的動作,打開車門就出去了。


    海濤商廈的六樓是兒童天地,一整層都是兒童的衣物和玩具賣場。


    安安的性格比較乖巧,能夠一個人坐著連續玩幾個小時的積木。


    程雨湘轉了半圈,看中了一盒木質的積木,上麵還有看圖識字的功能。


    霍冠群在車上等了一會兒,看見程雨湘還沒有回來,他也推開車門下去。


    想起她剛才在電話裏逗安安,一定是買禮物去了。


    於是,霍冠群看了看電梯旁邊的樓層導購標識,徑直上了六樓。


    程雨湘將木質積木拿到收銀台,她低著頭,在包裏翻信用卡。


    卻看見一身銀灰色西服的高大男人,已經穩穩地站立在自己的身邊。


    霍冠群拿著一盒樂高積木,對著收銀員說:“兩份禮物,一起結賬。”


    程雨湘抬起頭,看了看樂高積木,脫口而出地問道:“這是,買給你兒子的?”


    霍冠群抬眼看她。


    “……”


    程雨湘自覺失言,她避開霍冠群濃釅的眸子,耳根微微發燙。


    “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告訴你,孩子太小的話,不適合玩樂高玩具,很容易將細小的零件不小心地吞食入腹。”


    “真不合適?”霍冠群問道。


    他真的沒有給小孩子買禮物的經驗。


    收銀員也是有孩子的年輕婦女,附和著程雨湘的話。


    “那你去幫忙挑選一份禮物吧。”


    程雨湘見他信任自己,也不扭捏,返回櫃台拿了一盒木質的托馬斯玩具。


    她走到收銀台付款,霍冠群固執地遞出金卡:“一起結賬。”


    “分開付,我有錢。”


    程雨湘從錢包裏抽出信用卡,輕輕按住霍冠群的手臂。


    霍冠群也不動,隻是任由著她這樣按住。


    收銀員看看焦急的程雨湘,又看看一臉笑意的霍冠群,抬手接過了那張金卡。


    “金卡的打折力度大,你可以享受到更多的優惠。再說了,和紳士在一起,哪裏有讓女士付賬單的道理?”


    “……”


    程雨湘無言地收回自己的信用卡,訥訥地對霍冠群說了一聲謝謝。


    霍冠群帶著磁性的聲音響了起來:“回到濱城,又變得那麽生疏了?不過是一盒玩具而已,何必要aa製分得那麽清清楚楚的?”


    程雨湘倒不是和他生疏,隻是,畢竟是給安安買禮物,花費在她的家人身上的錢,確實沒有他來買單的道理。


    兩個人的感情,最初就是建立在一千萬的基礎之上。


    原本根基就不穩固,再逐年逐層加碼,哪裏承受得起?


    上了車,霍冠群淡淡地說:“安安是個可愛的孩子,就當是你的同事,給安安買一份禮物,也並不為過,你不要太過於計較那一點錢了。”


    程雨湘抱著那一盒積木,想起上一次霍冠群在瑞安花園抱著安安的情形。


    在孩子純真的內心世界裏,是真心地喜歡霍冠群的呢。


    最近各衛視電視台都在播放《羋月傳》,飾演小羋月的女孩簡直像是墜入人間的小精靈。


    安安比起小羋月,更甚一籌。


    也難怪連霍冠群這樣冷冷的人也會喜歡安安。


    如果霍冠群也有一個女兒,不知道會長成什麽樣?


    程雨湘抿著嘴唇,因為想著心事,眼睛亮晶晶的。


    霍冠群望著車窗外的昏黃路燈,再一次抓住了程雨湘的手。


    程雨湘滿眼笑意,輕快地點點頭。


    “好,下次有機會,我也給你兒子買一份禮物。”


    霍冠群一怔。


    他從車窗外收回視線,靜靜地望著程雨湘的臉。


    如果康康長得像程雨湘,又會是什麽樣呢?


    霍冠群被自己驚人的想法嚇了一大跳,他有點懊惱地抿緊了嘴角。


    到底是思緒沒有聲音來得快。


    嘴巴終於不受控製地張開,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我的兒子,難道不也是你的兒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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