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將周氏這番反應看在了眼裏,心下不禁疑慮,出什麽事了嗎?


    正思慮著,便聽周氏說道:“家裏還有事,你父親先回去了。”


    顧婉心中起疑,哪怕家中再忙,過來與她見一麵,也不能耽擱了事。


    周氏說罷這話,便矮下身子,將小包子抱了起來。


    “長這麽大了,真是個乖孩子,還認得外婆。”周氏在他的小臉上捏了捏,笑看著她。


    小包子也隨之笑了起來,回道:“我不會忘了外婆的。”


    顧婉聞言,也在他的小臉上捏了下,笑著說道:“就你嘴甜。”


    周氏哈哈笑了起來,這孩子生下來之後,她又在這裏照看著他們母子一段時間,但她走的時候,小包子還丁點兒大,不可能記事,沒想到一見了她,還沒等到她先叫他,他竟然喊出了外婆。


    “外婆來的正好,要吃飯了,有好吃的醋溜魚。”他糯糯的聲音說著這話,便扯住了周氏的衣襟,要讓她進屋。


    “好好好”,周氏笑著答應著,抱著他進了屋。


    午飯過後,小包子又在周氏的膝頭上玩鬧了一會兒,之後便被雲裳帶去午睡了。


    “父親怎麽走的這麽著急?家中出什麽事了?”顧婉心中一直沒放下,便問道。


    周氏聽她問,臉麵上浮現出一個僵硬的笑。


    “其實,家中並沒有什麽要緊的事兒,是你父親覺的不好麵對你,這才直接回去了。”


    這麽一說,顧婉更是不解了,怎麽還不好麵對她了?


    周氏又說道:“不瞞你說,我和你父親自打接到了王爺的信,便盡快趕來了,要把她帶回京去。但誰料,你父親見了她之後,竟然又生出了惻隱之心,被她一央求,便讓她留下了。”


    說著這話,周氏歎了口氣,她就說這事兒不妥,但奈何鄂國公一意孤行,就是不肯再聽勸。


    顧婉“哦”了一聲,心下明了了,原來是這麽回事。


    沒有將顧婷帶走,又將她留在了這裏。


    “她,現在很不好嗎?”顧婉問道,對於顧婷的現狀,還存著點好奇的心思。


    她的孩子,現在怎麽樣了?那****帶著孩子走的時候,情況就十分不樂觀。那孩子,估計也沒幾天的活頭了。


    周氏又是歎息一聲,回道:“孩子去了,我們剛去的時候,她就跪在地上燒紙錢,人也癡癡傻傻的,跟個木頭一樣。”


    顧婉微微點頭,這種情況,她可以想象的到。不管顧婷到底做過多少惡事,她也是個母親,自己的孩子才那麽小就死了,世上最痛苦的事,也莫過如此了。


    正想著,她又聽周氏說道:“那家宗族的人,還對家裏的那份家業虎視眈眈,逼她交出掌家權。後來被你父親打發了回去,但她卻也因此央求,不願意回京去,想要為先夫和死去的孩子守住這份家業。”


    聽到這裏,其中的因由,顧婉也大體上明白了。


    不過,顧婷能說出要為先夫和孩子守住家業的話,著實讓她有點敬佩。


    她深謀遠慮,陰險狡詐又心狠手辣,如果是個男人的話,必定能有一番作為。作為女人,如果她心術正的話,那也肯定會成大事。


    顧婉雖則對她有點敬佩的意思,但心裏也提防了起來。那個女人向來難纏的很,對她絕不能掉以輕心。


    但既然鄂國公已經說了那樣的話,她也不好責備,不好讓他和周氏為難,於是笑了笑,說道:“我當是什麽事呢,父親未免想的有些多了。”


    周氏見她並沒有十分不悅的樣子,便鬆了口氣,隨即卻仍然說道:“不過你也得多留心才是,你父親信她是真的改過自新了,但不管是不是,都得多多注意。”


    顧婉點頭答應著:“嗯,我知道了,會留意的。”


    顧婷能改過自新,她覺的這並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畢竟死了孩子,她孤身一人,也沒個奔頭。再說溫氏宗祠那些人的糾纏,就足夠她擺平了。


    但防人之心不可無,顧婉心中暗暗決定,以後凡事都要多留個心眼才是。


    “對了,母親知道嗎,她那個孩子,其實並不是溫家的骨血。”顧婉想起此事,看向周氏說道。


    周氏搖了搖頭,一臉茫然地看著她。


    孩子不是溫家的?那是誰的?


    “那年我們離京之後,她應該是比我們晚上一段時間,進了溫府。那個時候,就已經懷著身孕了。後來要生產的時候,她為了掩飾住孩子的月份,自己事先喝下催產藥,又謊稱是溫府的一個姨娘推了她,才使得她早產。一舉趕走了那個姨娘,順利生下了孩子。”


    周氏聽她說完,臉上仍然茫然一片。


    “這是真的?”她看著顧婉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我是聽以前伺候在她身邊的一個丫頭說的。後來她要將那丫頭趕盡殺絕,是我救了她。”顧婉三言兩語的,將這其中的因由解釋了清楚。


    周氏遲疑地點點頭,在腦中思索了起來。


    “那這麽說來,她從京城逃出去之後不久,就懷孕了。”


    顧婉點頭:“是呢。”


    “是誰的孩子?”


    “我也不知道”,顧婉回道,“或許隻有她自己知道了吧。”


    周氏尋思著,她一個姑娘家,孤身一個人跑了出來,肯定遇到過很多艱險,被誰玷汙了身子也是說不準的。但不管是誰的孩子,孩子總是無辜的,這麽小小的就沒了,著實讓人心疼。


    “她的孩子病重的時候,曾經來找我治,但那個時候,早已經病入膏肓了,根本治不得,而且我問了問顧大夫,他說孩子的病,很可能是因為她生產之前曾喝下大量催產藥。”顧婉又說道。


    周氏神色凝重,良久,這才感歎說道:“說到底,都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顧婉點頭,的確如此,多行不義必自斃。當初的李思恬,可也不正是如此?


    “那王爺那邊,要怎麽說?”周氏又凝眉向她問道。


    他們自己母女,有話好說,但他那邊,可就不怎麽好交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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