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卿沒想到她竟然會問出這種話。


    剛剛不是明明在說給他們的閨女招個上門女婿的事嗎?怎麽就扯到他的身上了嗎?


    不過這個女人的思維,從來都是這麽跳躍的,經常讓人出乎意料,他早已經習慣了。


    顧婉又接著說道:“你知道不舍得女兒了,那我爹娘和哥哥嫂子,看著我出嫁,也是心裏難過的緊。照這麽說的話,你也該上門才是。”


    寧卿隻靜靜地聽著她這些絮絮叨叨的話,並沒有回應。


    顧婉自己說了一會兒,沒聽到他的聲音,又不願意了,推了他一把:“我就知道你不願意。”


    雖說都是娶妻,但娶回家,和上門做女婿,對一個男人來說,那絕對不是一回事。


    顧婉能夠理解,也不是在為這事生氣,隻不過因為他的冷淡態度,發點小脾氣罷了。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卻聽寧卿說道:“如果你想的話,那我自然願意的。”


    顧婉聞言,隻覺的心一顫,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了。


    他說他願意,真的願意放下他的身份,去做上門女婿嗎?


    寧卿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輕笑一聲。


    他說的自然就是真的,隻要能和她在一起,隻要能讓她高興,那怎麽樣都行,他不計較。


    顧婉也笑了起來,在他的腰上捏了一把,沒再說話,隻把自己埋在了他的胸前。


    即便他自己願意,但他的身份擺在那裏,皇帝的兒子,天底下誰又這麽大的膽子,敢要來給自己家當上門女婿?活膩歪了是嗎?


    不過聽他這麽說,顧婉還是覺的心裏感動的很。


    他說過的話,她全都信,也相信他,能做到為了他們共同的家,而放棄掉一些東西。


    這樣,就足夠了。別的,她也不再計較了。


    在他的懷裏,顧婉覺的很溫暖,很溫馨,似是所有的憂愁,全都能忘掉了一樣。


    也因為這樣,她很快便睡著了。


    但也隻不過睡了兩個多時辰的功夫,便被丫頭給叫醒了。


    她早早地起來了,穿戴好了,便和寧卿一起去了程大海的家裏。孩子這會兒還沒醒來,隻能交給乳娘照料著了。


    到了那邊,四喜早已經被姚氏給叫了起來,顧婉讓寧卿去了正廳,她自己去看四喜。


    此刻四喜剛剛沐浴完了,正在等著姚氏給她穿鳳冠霞帔。


    顧婉上前去,幫著她一起穿。穿好了衣裳,便有個兒女雙全,公婆俱在的全福婆子來為她絞麵。一邊絞,口中一邊唱著絞麵的詞兒。


    之後便是梳頭了,全福婆子拿著梳子,梳了頭,口中念著:“一梳舉案齊眉……”


    顧婉聽著這熟悉的唱詞,不禁想起了當年,自己成親的時候,也是像這樣,迷迷糊糊地起了床,被沐浴更衣,又是絞麵又是梳頭的。


    梳好了頭,姚氏端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餃子,讓四喜多吃一點。


    “可一定要多吃點,要不然這一天下來,幾乎不怎麽吃東西的,可要餓的你夠嗆。”顧婉忙囑咐她說道。


    當初她也是被這麽囑咐的,到現在都記得,即便出嫁的那天早上吃了滿滿一大碗餃子,但過午之後,依然餓的有些扛不住。


    四喜點頭答應著,也是將這一大碗餃子全都吃了下去。


    吃過了東西,姚氏在出去的時候,輕輕地扯了顧婉一把。顧婉會意,起身跟著她出去了。


    姚氏出了門,引著她到了一處僻靜的角落。顧婉心中狐疑,她是有什麽事情要和她說嗎?


    正這麽想著,姚氏便又扯了她一把,拉她到跟前,將一個什麽東西塞到了她的手裏。


    顧婉低頭一看,頓時想到了什麽。


    “嫂子,這不會是?”她看向她問道,麵上的神情也有幾分尷尬。


    她作為過來人,自然能猜得到這是個什麽東西。


    姚氏點點頭:“等會兒你給四喜。”


    顧婉瞬間瞪大了眼睛,讓她拿著這個東西去交給四喜?這個東西不是該早就給了她的嗎?


    姚氏看出了顧婉的疑問,便無奈地說道:“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顧婉也是扯著嘴角笑了起來,哪裏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隻怕她也是臊的慌吧。但她卻把這件事光榮地交給了她,這真的好嗎?


    顧婉有些怨念,她也很害羞的好不好?


    “一定記得啊,趁著沒人的時候,偷偷地給她。”


    顧婉犯難地看著她,但讓她沒想到的是,姚氏竟然又接著說道:“最好能親自給她講一下。”


    這話讓顧婉更為無語了,不但要給她這書,而且還讓她給她講一下?


    姚氏說罷那話,臉上也是不得勁,便轉身要走了。


    誰料,顧婉卻突然喊住了她:“嫂子,你看這樣可以嗎?要不然,就讓喜娘或是全福婆子和她說?”


    姚氏忙搖頭:“喜娘那是夫家的人,不可用,全福婆子,咱也不放心啊,畢竟不是自家的人。”


    要是萬一給說錯了,或是沒說好,那可不丟大人了?


    姚氏沒再聽顧婉後麵的話,又囑咐了一聲讓她一定要記得,便匆忙離開了。


    顧婉無奈地咽了下口水,全福婆子去說不放心,那她去說,就放心了嗎?


    也不知怎麽的,顧婉竟然將姚氏給她的那本書給翻開了。


    而且,還看了好幾眼,並且品鑒了一番。


    這書還不錯,上麵的畫畫的栩栩如生的,逼真的很。但猛然之間,她意識到這還在外麵,光天化日之下的,怎好看這個東西?於是忙收了起來,看看四周無人,這才放下了心。要不然被別人看到的話,她的臉還要不要了?說不定人家還會以為她這個王妃有多麽饑渴呢,大白天的,竟然在外麵看春宮畫。


    姚氏離開了之後,便去招呼客人去了,顧婉也就回了屋。


    屋裏,四喜正和全福婆子坐在那裏,四喜麵上的神情有些茫然,像是沒睡醒一樣,絲毫不見即將要拜堂成親的緊張或是興奮。


    顧婉進去之後,在四喜的身邊坐了下來,想著姚氏交代給她的任務,不禁手心裏都急出了汗。


    這會兒正在等著陳府迎親的花轎到來,時間並不多,她必須要趕快辦完才是。


    顧婉又猶豫了好一會兒,這才向那全福婆子說道:“嬤嬤先出去一下吧,我和妹子有些體己話兒要說。”


    婆子明白她的意思,答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四喜看向她問道:“要和我說啥話?”


    顧婉先是把房門關上了,這才又坐回她的身邊,將藏在身上的書拿了出來,扔到了四喜的懷中。


    “嫂子讓我給你的。”顧婉說道,說罷便低下了頭。


    四喜見她的動作像是扔燙手的山芋一樣,不禁疑惑了起來,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她便好奇地將那東西打開,顧婉也聽到了翻動書頁的聲音。


    她已經做好了準備,聽四喜羞到不行的話,看她那通紅的臉頰。但誰料,她等了又等,竟是一點動靜也沒有。顧婉不禁疑惑了,難道,她沒看?或是,害羞的連話都不說不出來了?


    她忙抬頭看她,也就是在那一刻,她忽然聽四喜說道:“這畫不錯啊。”


    顧婉:“……”


    她沒有聽錯吧?


    再去看她,她果然正在低頭翻著手中的書,眼睛盯著上麵的圖。


    她本來以為四喜會羞臊難耐的,但現在看來,她好像想錯了。


    四喜翻動了兩頁,又看向顧婉說道:“畫的不錯,看的很清楚。”


    這話讓顧婉有了一種想要吐血的感覺,即便是在開放的現代,隻怕也沒有哪個女孩敢明目張膽,淡如清風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但四喜又接著說道:“比咱們春回堂的那些畫的要多了。”


    四喜說著這話,抬頭看向顧婉,見她臉上的神情怪怪的,便問道:“你怎麽了?”


    “呃,你沒有覺的——”顧婉其實是想要問她關於那方麵的感覺的,但最終還是沒能問出口。


    四喜卻笑了起來:“你是想說著畫上的內容是嗎?”


    顧婉點點頭,又聽四喜笑道:“咱們春回堂裏,可不是有不少畫嗎?而且,還是當初你找人畫的。”


    說著這話,四喜用怪異的目光看了顧婉一眼,似是在說她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這會兒顧婉明白了過來,原來四喜是裸圖看多了,根本就沒把這個當回事。虧她還心裏七上八下的,為難的要死,誰知道人家竟然坦然的很,反倒是顯得她自己太小家子氣了。


    “這是嫂子讓我給你的。”顧婉決定,必須要把姚氏給拉下水,要不然她心裏不平衡。


    四喜點點頭“嗯”了一聲,將那書收了起來,但又看向顧婉問道:“你是不是也覺的畫的很好?”


    剛剛顧婉也看了一眼,對畫工,是和她一樣讚賞的。但這會兒,她能不回答這個問題嗎?


    他們不是在討論手術的位置,說的是,那樣的話題啊。


    但四喜卻像是沒察覺一樣,又接著說道:“要是給咱們畫圖的畫師也有這水平的話,那就好了。”


    顧婉點頭答應著,著實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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